第27章 葛之覃兮
“陛下，黄才人这一曲惊艳绝伦技压四座，臣妾见大臣中还有人偷偷抹泪，可见黄才人这一曲有多动人心魄。黄才人苦练这一曲可谓废寝忘食，手上弹出不知多少茧子和血。既然陛下也喜欢，臣妾可要厚着脸皮替黄才人讨个赏的。”
坐在左下方的贤妃声音似黄鹂般婉转，她见上头坐着的三位都如此喜欢，祁桐还暗暗擦了一回眼泪，心中不免得意，也不枉费她暗地里教了她这么久。
祁桐见贤妃为黄才人说话，她刚从这乐声中回过神来，她不懂音律，却也觉得这曲子弹的实在好听，于是也转头对殷承煜说道“是该赏，这曲子弹的着实好，臣妾虽不懂音律，却也如身临其中一般，其下的苦功可见一斑。”
“好。”殷承煜点头，“既如此，便破格升为美人吧，孤看你站在高台之上宛若天宫仙子，颇有不染于尘的样子，便赐封号灵，赐居庆云宫辟止阁吧。”
听见殷承煜将她破格连升两级还赐了封号，灵美人高兴的谢了恩。
表演这些都是瑾贵妃一手安排的，之前也有彩排但她觉得无趣就没去看。她身边的玉兰也不通音律，只是给她回禀有个才人弹琴很好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她看着远去的白色背影，再看向一旁志得意满的贤妃和坐在高位上看不出表情的祁桐 ，只是微微撇嘴笑了一下。
之后表演的数人无甚出挑之处，殷承煜也只是中规中矩的赏了些金银细软。此时宴会已过大半，有些不胜酒力的大臣也快要醉了。祁桐喝了些酒有些头晕，她准备起身告退，还没站起来，就听见整晚没说话的太后突然对殷承煜说道“皇帝，宴会已过大半，哀家见这些表演歌舞的妃嫔除了第一个出场的灵美人其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哀家记得你的表妹能歌善舞，趁此良辰美景，不若看看她的表演如何？”
祁桐挑眉，酒顿时醒了大半，坐在下首的四妃也顿时变了脸色。
这个老狐狸，一晚上默不作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之前虽说要让太后的侄女入宫，但殷承煜百般推诿，太后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借口送她进来。今日歌舞升平，群臣宗室都在，今夜封妃，可比一声不响的入宫强多了。
殷承煜此时也看出了太后的打算，原本太后势大，孙家已经如日中天，他实在不想再让孙家出个宫妃 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逃避。如今看今日情形，他是不要也得要了。他此刻也已是骑虎难下，看了一旁的祁桐一眼，祁桐投来玩味的目光，他只得转过头去附和道“也好，表妹天人之姿，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
太后点头，向身后的许嬷嬷示意，许嬷嬷得令退下，不多时，高台上便坠下一朵巨大的红绸花朵，随着乐声起，那花朵一下子绽放开来，窸窸窣窣落下无数花瓣。
这开场直接惊艳了在座的所有人，曲调一起，一名穿着粉红舞裙的女子自空中落下，祁桐鼻子一动，这女子落下之后，还带着阵阵幽香。
她脚尖轻点，手上的丝绸随着她的手似灵蛇一般蜿蜒曲折，随着身体的转动，她又似仙女一般飞起，地上的落花也跟着她旋转而起，像极了天上的仙子。
“真是妙啊。”祁桐惊叹，随着她再次落地，双手上的丝绸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变换形状，伴随着曲调她不断的变换着手上的动作，微风刚好拂过，她旋转下腰之时将她的秀发吹得飞起，更像是误入人间的精灵，美好的让人不敢亵渎。
祁桐看的眼睛都不眨，人人都想做皇帝的原因莫过于此了吧，有这么多美人想方设法的献艺逗你开心，这个腻了就换另一个，这样的神仙日子，想不开心都难呢！
曲调再次起承转合，只见她双手在胸前合成莲花状慢慢散开，脚尖再轻轻一点与手中的丝绸在头顶相触，旋即似被轻风吹拂一般旋转起来，再次转身，那曼妙身姿与曲调戛然而止，她左手张开，右手弯曲在脸侧，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半蜷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至此，一曲舞毕，殿内再次悄然无声。
“好一曲《桃花折》！”淑妃站起来拍手称快，笑着向众人说道“都说孙家小姐才貌双绝，没想到这舞艺也如此出挑，真不愧是都城中闺阁女子的翘楚啊！”
“竟是《桃花折》？”淑妃在说这名字时一旁的瑾贵妃就独自嘀咕，没曾想祁桐耳力过人已经将这话听了进去，于是转头问旁边的殷承煜“《桃花折》是什么？”
殷承煜还未回答她，一旁的太后也赞许的问道“皇帝，若霓此舞，跳的如何？”
殷承煜只得笑着答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此《桃花折》乃是前朝周闵帝的宠妃萧贵妃所做，据说萧贵妃一舞倾城被周闵帝看上便封为了贵妃，还创造了一段佳话。但因此舞极难，沿传至今几度失传，没想到孙小姐却能还原出这出舞，实在可算是天赋异禀了！”
听完殷承煜的官方回答，祁桐这才了解的点头。诚然，这舞蹈确实好看，那好些个动作她一个练武的人看了都觉得难以做到，没想到这孙家小姐却能将它以这样完美的方式呈现出来。
“臣女谢陛下夸赞。”不卑不亢，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不得不说，这孙家小姐，比她祁桐更适合这个中宫之位。
“既如此喜欢，便将她留在你身边伺候吧！你子嗣单薄，宫中也没几个侍奉的人，若霓性子温和不骄不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哀家也放心许多啊！”
祁桐看了在座的人一眼，听见太后说的话都神色各异，殷承煜笑着点头答应“也好，这孙姑娘有如此心意，又如此能歌善舞，不留在宫里也着实可惜了。”
“但你是母后的侄女，又是孤的表妹，舞还跳的这样好，随意安排也显得孤没有诚意，便封为贵嫔吧，赐居钟灵宫。”
“也好。”太后满意的点头，宫中高位嫔妃基本已经齐了，所以她心里想的是最差也要是个婕妤，没想到殷承煜这样顺从她还给孙若霓封了贵嫔，这样一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微臣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听见自家女儿受封，人群中一直佯装镇定实则忐忑不安的孙守常高兴的跑出来谢恩，生怕众人不知道孙若霓是他女儿一般。
“先前灵美人一曲已是天籁之音，没想到孙小姐这一舞更是惊为天人。如今被封为贵嫔，日后在宫中便是姐妹了，这后宫，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呢！”淑妃笑着打圆场，孙若霓早就在太后的示意下坐在了殷承煜旁边，见淑妃抬举，便笑着说道“日后还请淑妃姐姐多加照顾才是。”
祁桐看了看言笑晏晏的殷承煜和孙若霓，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瑾贵妃，发觉自己这个工具人实在没什么用处了，于是给坐在右下方的平阳王妃祁玥递了个眼色，就找了个由头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