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雪靡靡
含元殿。
殷承煜一身黑金龙袍，坐在龙椅上听百官奏报。
今日的朝会，可是热闹的很。
太后一党的几位文官觉得皇后失德，刚入宫就不敬太后，这样无德无能的女人不配为中宫皇后， 丞相一派的人倒是学了个乖，缄默不言。倒是那些不依附党派的人在为祁桐鸣不平。
“陛下，皇后娘娘并无大错，太后罚皇后娘娘抄书禁足也就罢了竟还派重兵把守，太后这样做将陛下颜面置于何地！”
“刘御史此言差矣！太后是嫡母，是皇后娘娘的婆母，即便是民间婆母教育儿媳都是常事，更何况是天家？”
“张大人。老臣知道，您的内人是太后的堂妹，但说话也要凭良心不是？再说了，天家是天家，一言一行都是万民的表率，怎可与民间百姓相提并论？”
“王大人此言差矣。原本就是皇后娘娘顶撞太后娘娘在前，太后娘娘不过是让娘娘抄书，这也是为了让娘娘修身养性而已。”
“原本本王是不欲插嘴的。”一旁的平阳王像柱子一样站了半天，听着他们华山论剑般你一言我一语，听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虽说这是后宫之事，但皇家无小事，皇后娘娘未入宫前就听闻太后不喜皇后娘娘，连封后礼都未赐下，成婚第二日请安敬茶就被太后斥责。如今西北动荡不安，太后却因为几句口舌之争就软禁皇后娘娘，不知太后此番，是意欲何为？”
“平阳王可不要无中生有！”太后的亲弟弟尚书令孙守常说道“平阳王妃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王爷偏心也偏的太明显了吧！”
“何来偏心？”平阳王冷哼一声，虽说祁玥在王府确实跟她哭诉过多回，但是太后不喜欢祁桐这个事情，的确是有目共睹的。
之前他还在想，他这个老皇嫂一向精明的很，怎的这次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如今看她做出这些事来，平阳王觉得，或许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到头了，不再畏惧任何东西了。
“这些事情有目共睹，镇北侯这会儿还在奋力杀敌呢，这种事情需要偏心吗？”
“好了皇叔。”殷承煜适时的开口打断了朝上诸位大人的唇枪舌剑。
平阳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今年刚三十岁，平日不苟言笑的，却也是着实不能得罪的一位。
“皇后的事情孤会和母后商议，此事就不必再议了。昨日西北传来军报，说戎狄一直死攻，我军守备粮草不足，希望朝廷加补粮草。诸位爱卿也知道，去岁今年因为赈灾国库花了大半，如今就算东拼西凑也连十万担粮食都凑不足，该如何是好？”
朝上顿时鸦雀无声。
殷承煜心底冷笑，谈他私事的时候倒是侃侃而谈，真有用了却谁都不出声了。
“怎么，谁都没有主意？”殷承煜望着底下头快要低到地板上的众人，没好气的说道“刚才不是说的热火朝天的吗？”
“陛下。”站在左前边的文丞相终于不再装聋，上前一步说道“再过一个多月就到秋收了，依老臣之见，不妨先将往年陈粮送去前线，待到今年的粮食收完了再将粮仓补齐。”
“丞相这个建议好是好。”一旁的定国公说道“但都城中的陈粮就算全部拿完估计也凑不足三万担，也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这倒也是。”殷承煜说道“杨世杰，户部这边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回陛下，最多三百万两。”
“陛下，眼下之计，不若向世家借粮。”殷承煜看下去，说这话的是工部侍郎，殷承煜挑眉，平日不声不响的，偶尔出个主意倒还可以一听。
“哦？爱卿不妨细细说来。”
“各位大人虽然都领着俸禄但对前线大军来说微不足道，微臣听闻，各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私产，且因为前朝很多都不用上税，手里定有一定的积蓄。再者，各大商户能出米出钱的也不在少数，陛下可发布政令，由户部统一印刷一批税票作为凭据，按出资多少分发税票，待到前线战争平定今年税收上来之后再还给他们，若是商户也可按比例来抵消一部分赋税，这样一来加上存粮 陈粮，前线的粮食问题应该是能解决了。”
“丞相以为如何？”殷承煜听他说完，思虑了片刻之后，才像往常一样询问他。
“老臣觉得，可以一试。”文丞相拱手，这次不知怎的居然没反驳，而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前线的粮食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所以筹备粮食的事情刻不容缓。丞相，这件事孤便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十日内办妥，且凑够三十万担粮食。”
“陛下！不好了！”这边殷承煜的话音刚落，一名太监就急匆匆的跑进大殿，途中踉踉跄跄还跌倒数次。
“朝堂乃大臣议事之所，你一个小太监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赵福海站在殷承煜旁边，适时的开口。
“回禀陛下，老国公夫人以及数十位命妇跪在太后娘娘殿门口求太后娘娘放了皇后娘娘，据说老国公夫人已经晕过去了！”
“什么！”永国公急急跑出去跪在地上“陛下，臣的祖母已经八十二岁的高龄，实在受不起颠簸，且祖母还是如今存世的唯一一位大长公主，恳请陛下劝诫太后娘娘！”
朝会匆匆结束，几位王爷国公以及重臣纷纷赶去太后的寿安宫，生怕慢了一步就出了什么意外。
殷承煜一干人等到达寿安宫的时候，寿安宫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丞相，看样子命妇已经被母后请进殿里了，外臣入后宫也着实不成体统，不若便先带大臣出宫吧，孤与皇叔他们进去看看。”
“也好。”丞相点头“礼不可废，也不可越了规矩。臣等就先行退下，望陛下妥善处置。”
“嗯。”殷承煜点头，正准备进殿，永国公从人群中挣扎出来跪下就说道“微臣祖母已耄耋之年，实在经不起折腾，便是看在先帝和我祖父兢兢业业为国捐躯的份上，求陛下宽宥微臣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