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之一字
满堂寂静,李善媳妇哭都不敢哭了,缩着肩膀悄悄往旁边挪。
柳风柔和县丞大人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尚吉祥更是激动的红了眼眶。
县丞大人缓缓坐下,威严道:“即已承认,那便从实招来,来呀,带李善下去治伤。”
李善媳妇看着李善被抬走,她想去照顾相公,但大人没有说话她不敢吱声,只能在旁边装鹌鹑。
儿子被抬走治伤,于氏彻底放心,回忆起过往,这几天苍老很多的脸上有了些许神采。
“我一直很羡慕尚家,他们一家父慈子孝其乐融融,而我爹却是那样不堪的废物。
我四处打零工养他,他却要把我卖给个老头子做填房,那老头都能当他爹了。
所以我趁他又喝多了酒,在半路用石头砸死了他。
他死了,我又怕又高兴,那时候前朝廷大乱,哪有官府管死人的事儿,村长就直接说他是喝多了摔倒磕死的,没有任何人怀疑。
正巧尚家伯母回村办事,见我可怜,便出钱安葬了他,还带我来了晖县,在她家的铺子里做工。”
尚吉祥越听越愤怒,忍不住质问道:“我爹娘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从不缺你吃穿用度,我没有的东西你都有。
我娘死前都在怀疑是不是我们有哪里对你不住,都在说你是否有苦衷,我今日就想替我娘问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氏缓缓看向他,眼中是种别样的情绪。
那眼神,分明是情。
柳风柔轻声叹息,她已经猜出来原因了!
“因为我日渐长大,伯母要把我嫁出去。”
尚吉祥不敢置信的道:“那户人家是母亲千挑万选给你找的良配,你就为这个原因吗?”
于氏忽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什么?我根本不想离开尚家,我一直对你有情。
听说伯母要给你议亲,我便和伯母说想嫁你为妻,她却拒绝了我!”
在场的人愣住了,李善媳妇甚至怕自己惊讶出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最惊讶的当属尚吉祥,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颤声道:“你怎可有这种想法?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怎会与你成亲?”
“你娘当初也是这样说的,自那后,她便总是阻拦你我的接触,还不顾我的感受给你娶妻,要让我嫁出去。
从那时开始,我便心存怨恨,要让你母亲付出代价。”
“毒妇,你个忘恩负义的毒妇。”
尚吉祥控制不住的又要冲过去,被衙役按趴在地上。
他泣不成声的大骂于氏,为娘亲的善心感到不值。
县丞大人不得不再敲惊堂木,让场面安静下来。
“于氏,你继续说。”
于氏道:“要与那家人定亲的时候,我就逃跑了,回了村子,找到曾对我有意的李大壮,让他帮忙一起毁了尚家铺子。
谁知竟被李大壮强行玷污,无法,我只好嫁给他。
没想到不久就怀了身孕,只好先养胎,待生下善儿后,我们回到晖县,其它的你们就都知道了。”
县丞问:“那你杀害李大壮是为了灭口吗?”
“当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且他根本看不起我,总爱提及我爹的往事,嘴这么不牢固,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在房顶破口处四周刷上油,第二天他去修补房顶时果然脚滑摔死了。”
说着还得意的笑起来道:“我所做的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若不是为了善儿,你们永远定不了我的罪。”
柳风柔忍不住道:“你所谓的天衣无缝,无非是仗着战乱没人细究罢了,你当真以为没有破绽吗?
你爹就是最大的破绽,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天南海北的找你几个同村的人一问便知,你爹与尚吉祥的爹,哪个是能做出馅饼的人。
只能说你运气太好,但现如今天下太平,你还想着蒙混过关?可笑,你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于氏又哭又笑,大有疯魔的之势。
师爷将供词交给县丞大人过目,并让于氏画押。
这三十年的冤案沉冤得雪,在尚吉祥的嚎啕大哭声中,落下了帷幕!
陆洲在堂后听了全部过程,也着实捏了把汗,还好最后县丞大人豁得出去。
他们一起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尚吉祥要去给家人烧香,并告诉他们于氏死罪的大好消息。
就剩陆洲和柳风柔坐马车慢悠悠的回家。
柳风柔忽然道:“我才想起来,于氏纵火的事还没判呢?”
陆洲笑道:“她被判来年开春问斩,你什么仇都报了,判与不判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柳风柔见他终于不再板着脸,松了口气,也笑道:“你不生气就好,我就不追究她纵火的事儿了!”
陆洲一顿,对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恼火:“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生气吗?”
“啊?不是因为半夜把你叫起来写状纸,打扰你休息的原因吗?”
陆洲用扇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儿的道:“若因为这个,我就不来听审了。”
柳风柔无辜的双手捂着额头,仔细的想了想。
凭借她多年看言情小说和影视剧的经验,她小心的问:“是因为我没找你帮忙?可是,我们当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根本不会有危险呀!”
陆洲真是被她的天真打败了,明明在公堂上还小嘴儿叭叭的挺能说的,怎么在这方面她这么笨呢?
他无奈的叹口气道:“若有什么意外呢?是你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随时会发生。”
“所以我更不能把你牵扯进来,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这事儿是不可能有意外的,从李善媳妇回到家开始,毕坤就在监视于氏。
她装了灯油,拿了火折子,毕坤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没见她联系谁,证明没有同伙,一个身体都不太好的老太太,对付起来能有什么意外?
“无论有无意外,只要关系到你,我都想参与进来,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事后听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平常还含蓄点儿,今天就摆在了明面上了。
那深情又似受伤的眼神,让柳风柔头皮发麻。
“那个,陆二哥,合作伙伴最好只谈生意,如果加入私人感情的话,闹崩了之后,很难收场的。”
“我心悦你!”陆洲深情凝视着她道:“待我书信秉明父母,便去你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