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灾之威
东海郡灵能学院，长老院。
这里的光线比较昏暗，此时此刻，气氛极其凝重。
环形的座席当中，所有的人都身着淡青色的长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听着中间圆台上那位女子的讲述。
“以上，就是这次事件的全部过程了。博阳城那边，莫高雷城主应该也已经上报理事会了。”吴玉慈结束了自己的一大段陈述，最后这样说道。
位于圆台正前方的校长徐宏良点点头，说道：“辛苦了，吴长老，休息一下吧。”
吴玉慈微微颔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徐宏良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看了看四周的长老们，开口道：“诸位，有何看法？”
“凡人与智械产生联系，确实是闻所未闻。不过，从吴长老的描述来看，这次事件，凡人有可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负责让这次运送任务变得更隐蔽。毕竟，我们确实不会检查过路的凡人。”
徐宏良的旁边，一位身形瘦削的长老说道。
他看起来颇有些年纪，一双眼睛如同雄鹰一般锐利，一对白眉很是狭长，紧蹙之下，显得充满了警惕和敏锐。
他，就是执法院的院长——廖志群。
又有一位长老说道：“若真的只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倒是简单了，只需要日后增加对凡人的检查就好了。”
另一侧，秦开荣说道：“此事的重点，还是这神神秘秘的买卖双方。卖方，应该就是智械无疑，但是这买方……”
秦开荣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认为，很有可能我们这边的人。”
其实，严格来说，奎木星上是有很多族群的。
其中，最繁盛的族群，便是人族，其中包括凡人和灵师。
而除了人族之外，还有门类繁多，数量庞大的海族，它们的本质是各种强大的水生灵兽，比如东海霸主角头鲨一族。海族可以说是奎木星上除了人族之外最强盛的种族了。
然后，便是数目仅次于海族的陆生族群，其本质是生活在陆地上的灵兽。
剩下的，便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种族了，比如各种植物族群、石族、水晶族等等。
而秦开荣的意思，无疑是在说灵师。
“购买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些东西对智械来说并不算高级。难不成，有人想研究智械武器的原理？”一位长老说道。
“很有可能，这种中低等次的武器，更有可能是想研究，而不是使用。”廖志群点点头，面色沉稳，说道。
秦开荣道：“那这些人胆子可不小，此等行径，无疑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难道他们已经做好日后面对整个理事会的心理准备了？”
与智械天灾之间的敌对关系，是灵能理事会数万年来的常态，双方的矛盾根深蒂固，几乎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而这种与智械勾结的人，无疑是犯了众怒。
一位长老又说道：“能与智械交易成功，恐怕这买家是拿出了不小的诚意。”
在说“诚意”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咬字格外得重。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能与智械完成这次交易，卖家很有可能是出卖了灵师的一些利益，比如机密情报什么的。
“不过，这些人倒是挺有想法的，竟然认为自己能够研究出智械武器的原理。”又有一位长老说道。
研究智械这种事情，灵能理事会从天灾最早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但是，由于智械的存在实在是过于特殊，且缺乏完整的样本，所以一直都成果寥寥。
而且，站在灵师的思维角度上，真的很难理解智械这一特殊存在的原理。
“无论如何，”这时，徐宏良缓缓说道：“这一切都意味着风雨欲来，情况比以往都要复杂。所有人都必须加强警惕，时机将至，我们必须抓住。”
……
就和墨龙想的一样，鲁光中长老一如既往地坐在柜台处，悠闲地品着茶。
他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说道：“鲁长老。”
鲁光中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墨龙一下，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墨龙的面容上，说道：“你看起来好像很困惑啊。”
墨龙抬眼看向鲁光中，淡笑了一下，说道：“算是吧。其实，我想问一下，内阁在哪里。”
鲁光中讶异地看向墨龙：“你要去内阁？那里只有长老才能去。”
墨龙将吴玉慈的身份卡递给鲁光中。
鲁光中接过淡青色的水晶卡片，感应了一下，发现里面似乎还留有吴玉慈的讯息，他听过之后，便对墨龙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内阁在地下的楼层，我带你去吧。”
墨龙跟着鲁光中长老，一起穿过一楼大厅中无数的书架，来到最里面。
这里，有一道黑色的大门。
鲁光中用自己的身份卡打开了它。
进了大门的内部，走过一段长廊，便是长长的环形阶梯，一路向下。阶梯的墙上燃着黄色的烛火，不停地跳动着，映照着昏暗的环境。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两人便又来到了另一扇黑色大门面前。
鲁光中停了下来，转身，伸手指向大门，说道：“这里，就是了。最左边的一号书架，就有你需要的东西。一定要注意，里面的资料，只能在这里面观看，不能携带出来。”
墨龙点点头，便伸手去开门。
鲁光中看着墨龙打开大门，走进了内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映照着奇怪的情绪。
等到大门缓缓合上，鲁光中似乎才回过神来，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这里，映入墨龙眼帘的，是几个巨大的书架。它们看起来非常古老，古色古香的纹路在幽暗的烛火下显得神秘而宁静。
墨龙看向最左边那个书架，上面有着一个大大的“一”字。
他走到书架面前，发现中间那一层上摆放着一个紫色的球形灵器。
“留影珠？”
他见过这个灵器，是灵师们发明的，用来记录声音和影像的东西。
他有点紧张，缓缓地将手放在了上面。
刹那之间，无数宛如记忆一般真实的影像袭来，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宽广的平原之上，两军对垒。
一方，是掌控着强大灵力的灵师。
另一方，是数量庞大，一眼望不到头的机械军团。
他们是智械。
浑身材料非金非石非木，却无比坚固，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冰冷的躯体没有任何灵能天赋，却涌动着天然的雷霆之力。
这一整只军团，竟然没有任何神魂的波动。只有机械身躯的某些地方，偶尔某些地方会发出红色的闪光，仿佛眨动的眼睛。
是什么在指挥他们的行动？他们没有意志吗？
战斗开始。
智械们使用墨龙从来没有见过的战斗方式，开始无情的杀戮。
无数的爆炸，无数的能量洪流，无数的轰击。
战斗如狂风暴雨般，不久便结束。智械军团无情地碾过一切，将战火蔓延向远方，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们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在战斗结束后的战场上，遍地都是毫无生气的损毁智械，还有灵师们的尸体。
尸横遍野。
还残留着一口气的灵师断断续续地哀嚎，鲜血灌满了他们的喉咙，无力又挣扎，但没有任何人来救他们，这里不会有希望出现。
最后，只剩下逐渐微弱下去的声音，还有消逝的生机。
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被切断的肢体上，断面的血肉被烧焦，洒落的血迹被烧得乌黑，空气中残余着灼热的气息。
抬眼望去，被残破的尸体所覆盖的大地，一直到地平线都不曾出现尽头。他们被扔在这里，任由食腐的动物和虫子啃食。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只会剩下腐烂和破败，然后是枯骨，然后……什么都不剩。
墨龙仿佛置身于此，站在战场的正中央，看着面前寂静的一切。
猛然间，一股恶寒从背后袭来，将他击垮在地。
他无力地瘫倒在原地，周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恐惧袭来，将他彻底淹没。
“嗡。”
光芒闪过，墨龙的神魂离开了留影珠。
分离的一刹那，墨龙猛地向后退去，跌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双目失去了焦点，呆愣在原地。
许久，他才颤着身子想站起身来，但是失败了。第二次，他扶着书架，才成功地站起来。
他靠在书架上，默默地看着那枚留影珠。
不知过了多久，墨龙的双眸之中才再次出现光芒，他将身子站直了，离开了书架。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墨龙想到。
如果智械天灾真的如这般强大，那么墨龙根本没有任何信心保证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能够安全无虞。毕竟在那战场上，连高阶灵师都接连陨落，又有谁能够保证全身而退呢？
必须想个办法规避这个风险。
想到这里，他的思维又活络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书架，发现上面那一层是空的，但是下面那层放着一本典籍，上面覆满了灰尘。
他俯身拿起那本书，拂去上面的灰尘，看清了典籍的名字——《智械天灾简史》。
他打开书页，耐心地看了起来。
然而，随着对智械天灾的深入了解，他却是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焦虑。
这本书，详细地介绍了智械天灾究竟有何能耐：
“智械有自己的作战方式，也有自己独特的力量体系。他们使用的能量有很多种，但每一种都无比强大。”
“其中，既有我们从未见过、无法理解的能量，也有我们所熟悉的天地之间的雷霆之力。”
“智械的战斗力强悍，数量众多，每一次都为奎木星带来巨大的损失，会有接近九成的灵师死亡。恢复这些人口，往往需要花费上千年的时间。”
“智械天灾降临的标志，是智械矩阵的现身。”
“智械天灾一旦正式降临，也就意味着天灾战争的开始。到时候，他们将无孔不入，将战争带到奎木星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无处不在，也就意味着，躲藏和逃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们将踏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攻击每一个灵师。”
“无论你藏在哪里，无论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还是灼热恶劣的火山，又或者是毒雾弥漫的沼泽，甚至是冰寒至极的极地，智械天灾都会找到你，并杀死你。”
“从来都不缺少想要瞒过智械天灾搜寻的人，但同样，也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
“正面对抗智械天灾，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墨龙合上典籍，陷入了迷茫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