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客人
斯图尔特目光落在那扇打开的营业窗口上——那里有一台古怪的烹饪机器，就是从那里面，橙黄暖光灯下缓缓旋转的圆柱形食物正源源不断地散发香味。
周遭也有人被这样的香味吸引，但生活在流浪星的家伙，节俭和谨慎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没有如同他们想象中一样立刻上门购买。
斯图尔特环视周围，这才迈出了脚步。
谷芽苦着脸跟在他身后，知道自己这位一向随心所欲的团长恐怕又要临时更改主意了：“团长，你还记得自己出门前说的话吗？你只是来看看自己挑选的合作者在地面的‘据点’，你现在有打算干什么？”
“那种理由你真的信了吗？”斯图尔特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那位大名鼎鼎的女武神阁下离开中央星，回到了落魄的蛮荒之地流浪星，她身上带着什么秘密任务？还是有什么苦衷？一般人都会好奇的吧？”
他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谷芽欲言又止，斯图尔特回过头：“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
“我只是想说团长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个反派角色，本来你长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了。”谷芽一副不赞同的模样，“我建议你稍微克制下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别去接近她的家人，不然……喂！”
斯图尔特看起来完全没在听，他自顾自走到了窗口，朝里面打招呼：“你好，请问，这里是山竹家吗？”
屋内的人同时回过头。
蜜瓜站起来，走到窗口回答：“对，你找她有事吗？”
他个子很高，摆出一张严肃脸的时候，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嗯……”斯图尔特露出思考的神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来拜访一下。这家店现在还营业吗？”
听出他似乎有要买东西的意思，蜜瓜眼里的戒备一下子烟消云散，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什么气势一下子都烟消云散，变回了好脾气的邻家大男孩：“当然了！你闻到香味了吧？”
“你要买什么？这个香香的叫烤肠，3星币一根，我们还有1星币1块的玛格丽特饼干！”
“那个饼干我要巧克力味的，全部。”斯图尔特带着某种奇妙的报复心理——之前山竹只给他一块的时候，他就选择了巧克力味，现在，他要让所有人都吃不上巧克力味。
“至于烤肠……”他吸了吸鼻子，“有肉味。”
“这可是新产品，这位客人你来得巧，再早一点还吃不到的！”荔枝跟着走到窗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这家伙无论是穿着气度，还是刚刚买饼干时候的神情，都显而易见是个肥羊。
“好吧，那就来两根尝尝吧。”斯图尔特回过头，看向鬼鬼祟祟躲在阴影里的谷芽，“喂，你躲起来干什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谷芽：“……是你理直气壮过头了吧！而且他们认识我哎！”
荔枝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他：“谷芽叔叔？”
谷芽差点摔倒：“拜托，我不过大你们十岁而已，叫我叔叔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明明都叫山竹姐姐啊！”
“因为山竹是真的姐姐啊。”蜜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而且，之前是你抱怨自己看起来年轻，大家都看不起你，所以我们才特地叫你‘叔叔’的。”
谷芽咬牙切齿地回答：“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蜜瓜完全听不出弦外之音，他露出灿烂的笑脸：“不用客气！”
斯图尔特来了兴致：“那叫我呢？我叫斯图尔特，你们打算怎么称呼我？”
叫哥哥也没关系，叫叔叔的话，好像还占了那位女武神的便宜。
想到这里，斯图尔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蜜瓜抓抓脑袋看了荔枝一眼，荔枝露出乖巧的笑容，搓了搓手客气地喊：“斯图尔特大老板！”
斯图尔特：“……”
谷芽：“……噗。”
斯图尔特眯起眼睛：“再笑夜宵就没你的份了。”
谷芽立刻闭上了嘴，斯图尔特对他招招手，“自己看要吃什么，顺便给船上的家伙带点回去。”
谷芽一脸震惊：“所以你刚刚点的那些都是自己的份，没有我们的吗？”
“当然了。”斯图尔特轻笑一声，“我又不是那种体贴下属的团长。”
“真亏你能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谷芽抱怨了一句，还是尽职尽责开始点单。
这可是大生意！
荔枝眼睛发亮，看他们的眼神又和善了不少。
两人点完单，斯图尔特让开一步，以防自己挡到并不存在的新客人，这才开口：“她什么时候回来？”
“送完东西就回来了，你……是姐姐的朋友吗？外面的朋友？”荔枝带着几分好奇。
她总觉得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流浪星出身，有种和这里土生土长的家伙格格不入的气质。
“朋友啊。”斯图尔特摸着下巴，“应该还不算。”
“你可以当我是你姐姐的合作者，我们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要一起做一些事。”
“我这次来，主要也是确认一下我的合作者的资质。”
斯图尔特指了指他们的招牌，“包括检视她手下的产业。”
荔枝和蜜瓜面面相觑，带着几分迷茫把打包好的食物递给他。
“谢谢。”斯图尔特礼貌道谢，他的目光在苹果身上顿了顿，而后平滑地移开，直起身，“既然东西已经买完了，那我就此告辞了。”
荔枝有点意外：“你不等姐姐回来吗？”
“不用，太晚了，我就不打扰她的休息了。”斯图尔特客气地摆了摆手，“我们就先回去了。”
蜜瓜盯着他手里的烤肠：“你不吃吗？热的比较好吃！”
斯图尔特愣了一下，他轻轻耸了耸肩：“抱歉，但我不习惯边走路边吃东西。”
荔枝试探着问：“要进来吃吗？你可以坐着等姐姐。”
“不太好吧。”斯图尔特微微挑眉，“你们家现在没有大人，而且你们还没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和山竹认识。”
“这种邀请，是不是太没有防备心了？”
“我们认识谷芽，那家伙虽然是个奸商，但不是坏人。”荔枝上下打量着他，“而且你们个子都不算高大，看起来打不过蜜瓜。”
蜜瓜骄傲地叉腰昂头。
斯图尔特神色复杂：“我只是不是运动型而已，如果只是从外表判断对方的实力，是会吃大亏的，小姐。”
就算蜜瓜打不过，还有苹果呢。
荔枝在内心嘀咕，但她没有说出来，招呼他：“总之，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就进来坐坐吧。”
“原本我们还打算在外面扩展一片堂食区域的，现在确实不太方便。”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设想，为什么中途停止了呢？”斯图尔特礼貌道谢，走进了这间屋子。
他不怎么明显地打量了一圈，就大概掌握了他们的经济情况。
谷芽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我也好久没进屋了，哎呀，我还以为是我也被你们防备了呢，没想到我还能成为斯图尔特是好人的佐证。”
“不光光是你，我也是从各方面考虑的！”荔枝强调，“毕竟你们也算是难得的大客户了。”
斯图尔特轻笑一声：“这才是主要原因吧？”
荔枝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她可是亲眼见到平平无奇的香肠被烤热以后散发出了多么诱人的香味，万一他拿回去以后，香肠冷却香气又没有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来的客人，山竹姐姐不在的时候，她必须掌握住口碑！
“因为手续什么的吧？”蜜瓜抓了抓头回答，“听起来很复杂。”
“看起来你们应该是被为难了，这都已经算是流浪星特色了。”斯图尔特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你们就这样算了吗？山竹也没有处理吗？”
荔枝撇了撇嘴：“不然还能怎么办嘛？姐姐刚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而且我们也还没几件商品，以为不会有多少人堂食的。”
“嗯——”斯图尔特露出笑容，“不如我来帮忙吧？”
“我有一个办法，很快就能让他们把许可发下来。”
荔枝和蜜瓜同步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斯图尔特微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
……
山竹送去的外卖获得了丽兹的特别好评，尤其是赠品香肠。
她号称吃下这些点心之后，马上就能打起精神，再写二十页报告。
虽然这么说有夸张的成分，不过看样子她似乎会变成常客——毕竟她主动要求加上了山竹的联系方式，希望之后也能帮忙送货上门，哪怕加点运送费也没事。
山竹也考虑到自己的店铺多少有点偏僻，之后或许是得考虑外送的问题。
她走到家门口，正打算把多了一个常客的好消息告诉家人，一推开门，就看见斯图尔特慵懒坐在自家餐桌前，还解下了眼罩，让荔枝和蜜瓜研究他不同颜色的眼睛。
山竹：“……”
“哦，你回来了？”斯图尔特招呼她。
山竹沉默片刻：“我应该没有走错家门吧，斯图尔特先生。”
“没有。”他笑起来，舒服靠在椅子里，“不过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斯图尔特哥哥’了。”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一点也不介意。”
“我介意。”山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毕竟我没有把走失儿童……”
斯图尔特的笑容僵了僵：“把那件事忘掉，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