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等到汤拿云闷声做大事结束之后，李绍年才抓着头发从楼上走了下来。
“什么事情啊，这么开心。”从楼梯上走下来时，李绍年顺便摸了摸小螃蟹的头发。
小螃蟹的瘪了瘪嘴，看起来并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待他，但直到李绍年的手离开他时，都没有出声。
“拿云姐姐好厉害，就刚刚那么一会会儿，就谈了个大生意。”路比月抢先回答。
“大生意？”听见这个词的李绍年眼睛都亮了，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
汤拿云一眼就看出李绍年的心思，开口戳穿：“我就算赚再多的钱，在你没将成本赚回来之前，你一个子都见不到！”
“投资懂吗？只要资金到位了，赚钱的事情指日可待。”李绍年回嘴，“最近我又有了一个新想法。”
“打住打住。”汤拿云可不敢让李绍年再说一句话了，每次都是这样，口袋里的大洋在李绍年一次又一次的蛊惑中献了出来。
而且结果往往是心甘情愿的。
自此汤拿云反应过来，李绍年一开口，她就立马制止，绝对不给对方任何机会攻破自己的防线。
李绍年看忽悠无效，便挠了挠头发，轻笑一声，迈着悠闲地步子远去了。
将路比月外派出去拍摄证件照只是汤拿云随口一说，就此时而言，路比月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免不了对路比月的上岗前特训。
“拿云姐姐，我才学摄影没多长时间……慢慢来嘛，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
路比月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早到晚的高强度特训，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负荷的。
累的时候，她往往都会说出这样的话，博得汤拿云的同情。
“不，就是要一蹴而就，下周就要上班了，拍得不好，毁的是我们照相馆的名声。”汤拿云回答，她显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但我觉得我拍得已经很好了。”路比月嘟了嘟嘴，“我拍的绍年哥哥，你，还有小螃蟹，都很不错呀。”
汤拿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很不错，但不是你拍的不错。”
“你信不信小螃蟹来拍的效果也和你差不多？”汤拿云指了指一旁看店的小孩。
路比月当然不信，斩钉截铁的回答不。
“不什么不！”面对已经熟悉的人，汤拿云往往不会讲一点该有的礼貌，“我，李绍年，小螃蟹，是非常不错的拍摄对象。”
“这种人，我们往往称之为模特。虽然我们并没有达到那样的标准，但总比你从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人好拍吧？”
路比月点点头，她好像懂了一点汤拿云要说什么了。
“千人千面，不是每个人的外貌都十分标致。如何将一些不太标致的人拍得好看，是一门非常大的学问。”
汤拿云指了指自己，“我拍了这么多年照片，都只会拍一些俊男靓女，我都没有信心给每个人拍出让他们满意的证件照。”
“但……外表是父母赐予的，根本无法改变，那些外表不标致的人，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应该也接受了自己吧。”路比月尽量的将形容词说的柔和了些。
“这就是摄影师存在的意义啊，通过光线、角度等等，让每个人在方寸之间都显得更加体面一些。”
路比月眨着星星眼看向汤拿云，顿时觉得自己胸前的相机变得更有分量了。
“有些人相貌可能并不能称之为标致，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质，他们可能眼睛很漂亮，可能嘴巴很漂亮，或者拥有一头黑亮的秀发，又或者气质绝佳……这些都是我们可以捕捉到镜头里的。”
“那前两天来拍照的吴主任呢？他身上有什么特质？”路比月灵魂发问。
汤拿云一时语塞，扯了扯嘴，但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他的眼神很犀利啊，这种特质对于中年男性来说，可以使他们更有威严，这也是他们所追求的。”
“所以捕捉到的特质不一定是美好的，但一定要是最贴合他的。”路比月思虑后认真开口。
汤拿云随意点头，暗喜终于糊弄过去了。
路比月顿时一脸坚定，有了一种使命感，“我知道了，拿云姐姐，我会好好练习的。”
果然，经过了这次的谈话，路比月对摄影这件事情更加具有热情了。
甚至经过汤拿云同意，走出去拍摄了很多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面孔。
正式上岗的日子也到了，每天路比月都会去民政厅两个小时，专门拍摄证件照。
之前答应汤拿云来民政厅，路比月并没有想太多，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最后死活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便作罢。
直到第一天来到民政厅，看到路比兰，自己的二哥时，她才意识到为什么觉得不对劲。
二哥在民政厅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状态下，离家出走什么的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最后事情的发展表示，离家出走确实进行不下去。
是路比兰主动讨好妹妹的，一天早上，以自己的身份证明丢了为由，他来到这里补办，并要求拍摄照片。
为了钱，路比月忍了。就当自己的二哥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但真到拍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去观察二哥身上自己熟悉的特质。
儒雅、温和、清冷，具有距离感。
当然，这一面是表演给外人的，对路比月这个小妹，路比兰会更加的温柔，具有人情味，温和也变成了温暖。
现在在外人面前，路比兰也难得展示出了这样的特质。
于是路比月将这样的二哥定格了下来，成片很棒，不仅仅是因为路比兰本来就姣好的面孔，更因为他今天的不一样的神情。
原来这样冷清的人温暖起来是这样子的，一旁工作的小冯有些痴迷的看向路比兰。
“月月，之前大哥说他直到错了，妈妈爸爸都很想你，还有二哥和三哥也是，和哥哥回家吧。我们保证再也不干涉你的选择。”
“想出国就去，想干任何事都可以，我们都会满足你。”拍摄结束之后路比兰便挡着小妹，说出了这句话。
自始至终，路比月神情冷淡，就像对待普通的客人一般，她伸出手：“冲洗需要两块大洋，共四张证件照。”
路比兰掏出两块大洋放到了路比月的手中，“月月。”
路比月没有回应，她接过两块大洋，扭头询问小冯：“现在几点了？”
“两分钟下班了。”小冯回应。
“那应该没人了，我先走了。”路比月拿走自己的物品，转头就走。
“月月！”路比兰朝着小妹的背影喊道。
小冯第一次在这位少年老成的上司的上司身上，看到了慌乱的神情。
直到路比月消失在转角处，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好像对方真的只是陌生人一般。
在这件事情上，路比兰格外的具有毅力，隔三岔五就带着人来拍照，理由五花八门。
每次他都会一次又一次的低头请求路比月回家。
路比月油盐不进，怎么样对待陌生客人，就怎么样对待二哥。
对于这件事情，路比月也曾经苦恼过，第一次二哥来了后，回到照相馆她就给汤拿云说起这件事。
并表示自己不知道如何处理。
汤拿云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回家吗？你哥哥已经说了，回去之后你想干你任何想干的事情，某种情况下，你离家出走的目的达到了。”
对于这个问题，路比月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现在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灰头土脸的回去很没面子。”
“但是……”路比月话锋一转：“我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我很想父亲、母亲和二哥三哥，而且我不喜欢的是大哥，和二哥又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如果接受二哥的接近，就意味着我要回家了。”路比月有些怅然的说道。
“那你就找个机会和你二哥说清楚，说清你只想脱离家庭的经济支持，但不想脱离家庭，与你们家人相处时，我能够感受到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
汤拿云让路比月去民政厅照相，其实就存了让路比月和家人和解的心思。
“嗯嗯。”路比月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要那么快说清楚。”汤拿云眼睛转了转，看起来又像是在打什么算盘：“你二哥既然会来第一次，就会来第二次、第三次。”
“又不是每个办身份证明的人都会照相，我们当然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了。”
“嗯嗯。”路比月再次点头，“我会赚更多的钱的。”
这段时间，路比月对二哥的疏离都是表演出来的，其实她内心早都想和二哥好好谈一谈了。
某一天，路比月终于忍不住了。
“月月，你直接开口吧，什么条件你才会回家？”路比兰在一次照完相之后照例开口。
“我们谈谈吧。”路比月便收拾，便抬头回二哥的话。
“啊？”路比兰已经做好了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准备，谁曾想，小妹居然回话了。
“怎么？”路比月反问：“你不想？”
说着便准备朝门口走去。
“想想想。”路比兰连忙回应，生怕小妹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