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日快乐
吃完饭，隋然自告奋勇帮黎洛收拾桌子，两人边洗碗边闲聊。
“对了，最近是不是因为我们给你筹备惊喜冷落你，不太开心？”她办欢迎会的初衷就是想让黎洛高兴高兴，如果他反而因此不快，就变得本末倒置了。
黎洛从隋然手中接过洗净的碗，违心地说道：“没有。”
“你确定？”隋然定定地看向少年，果然捕捉到那藏在墨黑深潭下的细微跃动。
黎洛轻笑一声，无奈坦白：“只是有一点不习惯。”
“对不起。”隋然有些愧疚，被好友晾在一旁备受冷落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像黎洛这样敏感的人一定很难过，她闷闷地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女孩垂下头露出毛茸茸的发顶令他不禁想摸一摸，犹豫片刻，他还是把手落在她的肩膀：“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说。”
方清砚那天的挑衅如挥散不去的噩梦久久盘亘在他的脑海里，他魂不守舍了许久。
直到今天隋然和方青砚对峙时，他亲眼看到女孩的脸上除厌恶和嫌弃之外没有任何表情，他才死灰复燃，不抱希望地试探。
“方清砚找过我。”
“什么？”听闻这个名字，隋然紧张地看向黎洛，“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知从何时起，女孩就把自己和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词挂上钩，虽然倍感挫败，但黎洛还是很享受她的关心。
于是，他垂下眼眸，故作闪躲：“没有。”
果然，单纯的隋姑娘上钩了，她板起脸严肃地叫道：“黎洛！”
“就是一些闲话，我都听惯了。”黎洛自觉不算骗人，毕竟那位方二少表里不一，把那看似友好的目光随便翻译一下应该就是骂人的意思。
“还有别的吗？”
“还有……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气氛骤然凝固，隋然洗碗的动作变得迟缓。
“所以，他说得是真的？”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黎洛心下一沉，锐利的眼眸直直地锁在女孩娇小的背影上，仿佛少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隋然瓷白的小脸皱成一团，眉宇间布满哀愁。
她向来坦荡，但对于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她竟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她只得无奈耸耸肩，把最后一个碗放回碗架：“小的时候订的娃娃亲。”
娃娃亲也是隋然前世选择嫁方清砚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黎洛提起，她差点忘记她和方清砚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不能退？”按照他的风格他本不应该继续深究，但是他实在是慌得没底。
隋然想了想，重重点头：“当然。不过是两家口头的约定，又没有法律效应。”
况且现在她也算是和方清砚彻底闹翻，娃娃亲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不了了之了。
“你……不喜欢他？”女孩的态度一目了然，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当然不，呵，瞎子才会喜欢他！”隋然突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才跟林霜霜绝交的吧？”
即便隐秘的心事被揭穿，黎洛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窘迫，他不慌不忙地说道：“那天放学后无意中看到你和方清砚聊天，再加上他之前对我的各种暗示，所以我才误以为……”
就算把所有罪过都推给方清砚，他也有些说不下去。
隋然冷哼一声：“那天是他揪住我说了半天他生日会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和隋氏有关我才懒得搭理他。”
最紧要的心结终于打开，黎洛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拿过毛巾仔细将女孩洗得有些发白的手擦干，轻笑道：“嗯。”
他没有问为什么隋然会那么不待见方清砚和林霜霜，只要讨厌就行，原因不重要。
吃完饭又做完家务，黎洛还在勤快地收拾厨房，隋然闲得没事就在客厅拆隋安从国外淘来的礼物。
大多都是一些奢侈品，从化妆品到箱包应有尽有，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小摆件。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毕竟她早就领教过哥哥的直男审美，各种粉颜色的东西几乎能闪瞎她的眼睛。
但她还是很感激远在万里之外的兄长，突然好想他。
门铃响起，是隋靖订给她的最喜欢吃的慕斯蛋糕到来，并附上一封亲笔写的贺卡。
虽然都是一些陈词滥调的祝福，但此时的隋然却倍感亲切，逐字读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黎洛，吃蛋糕了！”
黎洛应声出现，把他准备许久的礼物拿了出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也知道你什么都不缺。礼轻情意重。”
他郑重地将一个裱花的礼袋放到女孩的掌心。
隋然好奇拆开，竟是一小袋花种。
“是鸢尾花的种子，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花。”女孩炙热的目光盯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俊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绯红。
“还有这个。”黎洛边说边从厨房端出一碗长寿面，“生日快乐。”
隋然怔怔地看着黎洛像变戏法一样变出的长寿面，千百种情绪涌上，眼圈变得湿润。
自上辈子出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陪她过生日了，不要说一碗长寿面，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几乎成为她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她记得跳楼前的那一晚方清砚是如何哄骗她要给她庆生，甚至屈尊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那是隋然吃过最难吃的一碗面条，但她依旧连汤带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再度醒来便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不合胃口？”女孩潸然落下的泪水令黎洛措手不及，他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将她的眼泪拭去，却越擦越多。
隋然轻轻摇了摇头，一口气将碗中的食物吃得全然不剩，唇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17根蜡烛整齐地绕蛋糕排列一圈，在莹莹烛火中，隋然虔诚地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愿所有我爱的人这一世都能平安顺遂。”
即便在昏暗中，黎洛的目光也没有从女孩的身上移开，那样直白又浓烈的眼神竟比眼前的一排烛火还要炙热。
他静静望着眼前双手合十、真诚祈祷，睫毛微微颤动的女孩，脑中浮现的却是她刚刚盯着长寿面泪眼婆娑的样子。
又是那样强烈的哀伤和悲戚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身边，沉重得令人窒息。
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父亲关于隋夫人亡故一事，父亲只是惋惜地说夫人为了保护小姐而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但小姐始终耿耿于怀。
夫人去世后，小姐的心仿佛也跟着去了，性情大变，除了画画对什么都不闻不问。
直到这个暑假的某一天好像突然好转，不仅不再闷头画画，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和年少时期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三番两次感受到隋然身上那股浓重的氛围，他也一定会以为她是想开了。
但直到今天他才开始怀疑，或许并不是想开了，而是她将它们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