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许久未见，小然这是和我生疏了？怎么连哥哥都不叫一声？
声音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隋然乍一听到男生说话便察觉到身体一僵，心脏猛烈地收紧几分。
她循着声音转向身侧的人。
冬日正午的日光直射到隋然的身上，暖烘烘的，她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素来和善温柔的眼神变得尖锐，如水般清澈的美眸掀起浑浊的巨浪，似是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你谁啊？”察觉到隋然的异样，秦书瑶警惕地拽住女孩的胳膊，挡在她的身前。
“是小然的新朋友吗？你好，我是高二12班的方清砚。”
轻飘飘的三个字传入隋然的耳中，令她浑身大躁。
汹涌的怒意和恨意在体内交织翻滚，背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扣在一起，半长的指甲刺破娇嫩的肌肤深深地割嵌进去。
如果说林霜霜是这辈子隋然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么恰恰相反，方清砚，则是她最想见到的人。
想到夜不能寐的程度。
方清砚，那个把她最后的信任和尊严踩在地上碾碎的男人。
前世，清隽儒雅的少年在她的病床前单膝跪地，将一枚漂亮的钻戒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嘴中念念有词：“小然，还记得我们的婚约吗？交给我，把一切都交给我，让我照顾你，相信我！”
家破人亡又废掉一只右手的隋然被他斯文的外表蒙骗，念及方隋两家多年的交情，以及幼时定下的婚约，再加上林霜霜的“劝诱”，她彻底被忽悠瘸，嫁给了方清砚。
严格意义来说，隋然对方清砚没有什么感情，最多算是因为双方父母认识，幼时经常来往但并不熟络的关系。
婚后好不容易摩擦出的那一点“革命友谊”也被他送给自己的23岁生日礼物彻底磨灭。
思绪飘回现在，隋然一语不发地打量着少年时代的方清砚。
平心而论，方清砚长相不错，一张好的皮囊确实是他阴险狡诈的本性最好的掩饰。
与黎洛英俊冷冽的外表不同，方清砚肤色冷白，五官同样出众却并不锋利，再加上他嘴角时常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总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小然，这是我在跟欧洲交换的时候买的一枚胸针。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一种花，送给你。”
男生摊开白皙干净的手掌，露出一个半张的小盒子。
外包装低调奢华，内部软垫上躺着一枚极其精美的胸针，绿叶紫花的搭配素雅别致，却并不寡淡，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隋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喜欢的是鸢尾花别名蓝蝴蝶，但方少买的是蝴蝶兰，想来是方少贵人多忘事，记错了。”
方清砚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给隋然和林霜霜送礼物，还总是塑造出一种深情款款的形象，碍于两家的关系，隋然不得不收下，还得经常绞尽脑汁回礼。
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之后，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拒绝。
送礼失误的方清砚并未流露出任何窘意，依旧保持他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抱歉，要不下次找个周末我带你出去逛街，喜欢什么你随便挑。”
“不好意思，没空。”隋然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
被直截了当拒绝的方清砚并不生气，反而更轻柔地说道：“这么忙吗？霜霜跟我说你转理了。我记得你从小数学就不好，怎么会想要转理？”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方少操心了。”
方清砚的脸色微变，隋然以为他终于要挂不住脸了，没想到他竟温和一笑：“许久未见，小然这是和我生疏了？怎么连哥哥都不叫一声？怪我太忙，在国外都没时间回你微信。”
难怪方清砚最后会和林霜霜走到一起，这两人的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好，还有那稳如泰山的心理素质，着实是令人敬佩。
她什么时候给他发过微信？这人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
至于哥哥，不过是句尊称，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现在我回来了，如果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你应该知道的，我理科成绩还算不错。”
这话倒是不假，隋然依稀记得方清砚一直稳居理科班的前三名，后来在高三的上学期成功保送至r大。
男生的语气听上去倒十分谦逊，却不掩眉宇间的傲气与自负，秦书瑶实在看不下去，插嘴道：“就算是方氏集团的二公子也不能这样瞧不起人吧？虽然我们只是普通班，但也不缺给然然讲题的人！”
“秦同学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彼此交流做题心得，共同进步。”
隋然实在是不想再和方清砚纠缠，拉起秦书瑶抬脚就打算往班内走。
“小然，我……”方清砚伸手拦住她，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小盒子，“我想这条手链你应该会喜欢。”
隋然冷冷瞥了一眼那条银色手链，记起那是上一世高中时期林霜霜常戴的那一条，嘴角扯开一抹讥笑。
她掀起眼皮，挡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要。”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方清砚风度翩翩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一道裂纹，他执拗地将手链举到她的面前。
“喂，你没看见她不要吗？”秦书瑶挡在隋然的面前帮她据理力争。
三人推搡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下来，将娇小的女孩拉到身后。
“这位是？”方清砚一怔，呆愣地看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少年。
他的身高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脸部线条干净利落，五官如雕刻般深邃立体，冷淡的眉眼笼上阴鸷的郁色，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直叫人退避三舍，又令人不容小觑。
黎洛充耳不闻，他的眼睛只是一味地黏在女孩掌心中被指甲划出来的两道伤痕，鲜红的液体从白皙的肌肤中涌出，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黎洛。”少年的声音掷有声，沉稳中还带着一丝不耐。
“哦？你就是黎洛，幸会幸会。”方清砚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随即伸出手。
黎洛没有理会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而是低下头凝视脸色难看的女孩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事。”隋然摇了摇头，冷硬地朝前迈出一步，对方清砚发出最后通牒，“方清砚，我真的不要，也不喜欢。如果以后你再来骚扰我，我会直接叫保安。”
“小……”
隋然打断还想说些什么的方清砚：“我姓隋，名然。麻烦你以后叫我全名，谢谢。”
然后，她又拽了拽还在和方清砚对峙的黎洛、秦书瑶，低声道：“我们走吧。”
目光久久停留在少男少女交叠的手腕上，方清砚压下已经僵硬的唇角，眼中的寒光闪了闪。
事情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