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只是想看到她高兴的样子
月考之后是喜闻乐见地换座位环节。
9班向来提倡自由民主，座位的安排遵循成绩高低交叉相坐的原则。
尽管黎洛和隋然位列班级第一第二，但考虑到他们两人偏科都十分严重，一个偏理一个偏文，坐在一起刚好能够互补，所以当两人一前一后毗邻时，班主任老师并没有提出异议。
“隋然，我能坐到你前面吗？”说话的正是秦书瑶，此时的平头少女一改往日的潇洒，一边挠着头，一边在隋然面前犹豫不决。
隋然点点头：“当然可以。”
秦书瑶的成绩一直稳定地位于班级的大后方，语数英理综，六科成绩属于前线崩盘，根本挑不出来哪个更差。
为此她的父母没少在她的学习上砸钱，又是聘请高校老师1v1授课，又是名师辅导作业，总而言之能用钱解决的办法全都试了一个遍。
但秦书瑶就像扶不起的阿斗，成绩始终没有任何起色。
“做题不能盲目做，也不要急功近利。一定要先把知识掌握透了再开始刷题。比如这一道……”
女生的学习态度倒是十分端正，刚一下课就开始虚心向隋然请教。
许是了解到真实的隋然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近人情，并且讲题清晰易懂，即使脱口而出的问题白痴又可笑，但女孩却从未流露出嫌弃鄙夷的表情。
秦书瑶心中对隋然的好感又增添不少。
这边两人讲题讲得不亦乐乎，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黎洛倒是有些不快。
修长的手指在半空停留片刻，还是没舍得打扰沉浸在讲题中的女孩。
最后，他的手落在隋然书包边上的水壶，熟练地抽出，离开教室替她接水。
“你好厉害，我感觉我前半辈子的课都白听了，还不如你这几分钟的点拨呢。”明白一个知识点后，秦书瑶不住地咂舌赞叹道。
隋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涩地说道：“我这也是东施效颦，真正厉害的是黎洛，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法提分提得这么快。下次让他亲自给你讲，比我讲得清楚多了！”
“别别别，这可折煞我了！”秦书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黎洛那样级别的大佬我真怕我听不懂，他下一秒就把我扔出去。”
“哪有这么恐怖，他人很好说话的。”
“你确定？”秦书瑶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懵懂的女孩，“我一看到他那张冰块脸，人就没了。那气场可太强大了！”
回想起初见黎洛时的场景，少年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确实很唬人。
不过真正熟悉起来之后她才意识到那样的冷漠不过是少年守护自己的盔甲，真实的他温柔体贴，有一点笨拙别扭但又有一点可爱。
接水回来后黎洛就发现少女一直转过头双手托着雪腮撑在自己的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隋然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就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如果能够多笑一笑就更可爱啦！”
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生会和“可爱”两个字挂上钩，黎洛无语凝噎，正巧扫到探头探脑的秦书瑶，眉梢一挑：“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书瑶觉得你太吓人了，我正在和她解释真实的你不是这样的。”
“不用解释。”黎洛知道女孩一直在用心维护他的形象，心中淌过一片暖意，嘴角无意识地上翘了几分。
“看到了吗，他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是不是？”见少年唇畔蔓延开一个浅笑，隋然迅速转过头向秦书瑶示意。
原来是把自己当工具人了，黎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兴奋不已的样子，算了，她开心就好。
秦书瑶确实看到了黎洛转瞬即逝的笑颜，但她也没有错过少年从始至终都追着隋然跑的目光。
从那一刻她就意识到，黎洛的温柔和耐心只是隋然一人的专属物。
也不知道这对这个心无杂念的单纯姑娘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默默在心中为隋然默哀三秒钟，继续投身到学习大业中。
隋然的教学成果确实不错，很快秦书瑶的一周小测便有了不小的进步，不仅在老师圈中引起不小的震动，在班内同学之间也广为流传。
“老秦，说好倒数第一倒数第二一起走，怎么兄弟你自己先飞了呢？”这是班里成绩和秦书瑶相当的武林风同学。
秦书瑶白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兄弟！我们老秦家十代单传，我爸可就指着我飞黄腾达！”
“诶诶诶，你爸从哪找到的神仙老师都能把你给教会，能不能也顺带给我介绍介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的后桌隋然！”
闻及此言，武林风当场愣住，喃喃自语：“那还真是神仙。”
放学后，武林风狗腿地跑到隋然的课桌旁：“那个隋然同学，我能不能请你帮我讲两道题？我下周小测再不及格，我爸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正在收拾书包的隋然动作一滞，显然被男生的热情吓了一跳。
“喂，武林风你插什么队啊！”秦书瑶不满地大叫起来。
“隋大小姐，隋大美女，隋神仙，拜托拜托，我现在真的无路可走了！”武林风虔诚地握住隋然的手，就差给她跪下了。
坐在后桌的黎洛听到武林风这番油嘴滑舌的话，眉头微蹙，眼看他还不停地厚着脸皮抓着隋然的手，心中泛起的不满越积越深。
“我给你讲。”黎洛不着痕迹地出现在隋然的身侧，将武林风伸出的手挡了回去，“哪道？”
黎洛的成绩在班上是有目共睹的，但并没有人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会主动向其他同学伸出援助之手，毕竟当他在备受李怀阳欺凌的时候，除了隋然并没有多少人选择站出来帮他说话。
于是，当黎洛突然闪现到武林风身前时，他脸上的惊讶之意并不亚于第一次听到黎洛张口说话时的诧异。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隋然，她默默看向黎洛，发现少年也正向她望来，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在隋然和黎洛两位大神的带动下，秦书瑶和武林风的成绩有了不小的提升。
于是，班内来找两人讲题的同学越来越多，甚至到了络绎不绝的程度。
“累不累？”又一个帮同学义务辅导导致无限延后放学时间的傍晚，黎洛和隋然并肩走在小区的石石板路上。
隋然正低下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眼波流转间满是奕奕神采：“有点，但是很高兴！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待在一起了。”
虽然不过是帮同学们讲题，但也短暂地将隋然带回年少时那段朝气蓬勃的青葱岁月。
“说起来，我以前的性格和书瑶很像，没心没肺，开朗活泼，身边总是围着很多好朋友。只是后来，我变得无趣，她们也都不在身边了。回想起来还是有一点怀念的，哪怕我知道那并非是真正的友谊。”
真正的朋友并不会如此轻易地选择离开，但留下的那一个也未必是真心的。
或许世上本就没有永恒不变的关系，没有坚不可摧的情谊，有的只是在事物转换之际的利益驱使。
女孩的神情变得落寞孤寂，她的周身又弥漫出那股无名的悲伤和惆怅，黎洛的一颗心也跟着紧紧揪在一起。
觉察到气氛骤然变得沉重凝固，隋然连忙转移话题：“黎洛，我真没想到你也会跟着我一起胡闹。如果你介意的话，真的没必要勉强自己。”
“我很好，不用在意。”
虽然黎洛确实对给其他人题这件事没多少兴趣，但每当看到混迹在人群中的隋然兴致勃勃听他讲题的样子时，空洞的内心总会流过一股暖流，也就由着她安排。
用以德报怨来形容他太过虚伪，他只是想看到她高兴的样子。
当然如果只对自己一个人笑那就更好了。
“黎洛，谢谢你。”
女孩温柔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缓缓沉进少年的心底，将一潭死水搅动出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