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泽玉对谈商议前程
水泽从直隶回来，带回许多特产，甚至还有豫面。所有东西分成三份，分别送给了天子、简昭媛，还有自然是送到林家去的。
公主看着水泽送来的东西，指着那豫面对着黛玉笑：“泽儿这个傻子，竟然连面条也要给你带些回来。”
黛玉看着面条虽然觉得是怪怪的，可心底却是浮上来一丝甜蜜，礼轻情意重。
东西早送来，水泽是第二日才上门来的。
公主问了他在外身体可好等，说了会儿话后就让黛玉与他二人单独说话了。
黛玉打量着水泽，果然在外日晒雨淋的，皮肤比离开时候黑了些，似乎清减了几分，但总觉要成熟些，更加坦然自信。
她打量水泽，水泽自然也看着她。
“瞧着妹妹竟似乎长高了。”水泽脱口而出，心想，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是诚不欺我也。
“胡说。“黛玉轻轻一笑，告诉水泽园子角落的腊梅开的很好，与水泽到园子里去，今日雪后放晴，虽然有些冷，可比屋子里空气更好，”你信中说了什么时候到京，我便提前与匠人们说好，等着你回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园子。”
“妹妹安排就好。”水泽想着如何将二哥说的话，转述给玉儿听，不至于让玉儿听了不高兴，却又能引起玉儿心生警惕。
“你可是有话要说？”黛玉对水泽很是了解，见他眼神就能猜的他有心思，“有什么事儿，难不成还不能直言吗？”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昨日我遇见二哥，他说了一些话。”水泽记得，二哥如今的侧妃，与玉儿一样，当初都在荣国府上住过，“我并不是在意二哥的话，而是有几分担心，总觉得有些针对我们。”
我们？黛玉有些不明白。
“既然是针对我们，自然该告诉我了，是不是？”黛玉如今心意已定，在水泽面前无需藏着掖着，“你只管说来我听听，咱们总是能商议着办的，对不对？”
水泽见黛玉如此直接，不免想，是自己思虑多了些，反倒不好。
“二哥昨日特意跟我说，有人散布谣言，说贾府当日有意聘娶玉儿。”水泽赶紧先表明态度，“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二哥忽然间对着我说了这样的话，我是担心，内宅之中有人会借此对妹妹不利。”
黛玉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冬至那日宫宴的事儿，因为不仅仅是当时她与宝钗有些语言上的往来，黛玉回来同公主聊起来时候，不禁想起更为深层的意思来：自打宝钗进入顺亲王府上开始，对着自己从来都是和气的，甚至于为了拉拢父亲，宝钗在自己面前很是周到体贴。
宝钗既然在冬至那日忽然之间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那说明真正改变态度的，只怕还不止是宝钗，顺亲王本人，对于自己父亲，以及跟着三皇子出门的十二皇子，都心生不满了。
而宝钗的言谈，不过是替为顺亲王府打个前阵而已。
“你的担心还真是有道理的。”黛玉将冬至的事儿细细告诉了水泽，“不过呢，若是真的论起来，那时候我那位宝姐姐，才是舅妈心中最佳儿媳妇人选。你只管放心。”
水泽听了哪里还能放心的下来：“那位薛氏，只怕是不好相与的。她入王府时候只是个普通妾室，你不知道，我那个二嫂素日里最是跋扈的一个人，竟然都能被她糊弄住。”
“越是嚣张跋扈之人，越是容易糊弄呢。”黛玉笑了，“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你只管放心，因为昔日宝姐姐在不能入王府前，是真心想要嫁入贾府的，所以金玉良缘的事儿，贾府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如此一个短处，哪里还能利用这个来要挟我呢？”
水泽听了不禁呆了呆：“什么金玉良缘？”
“这事儿说来并不大好，我只说给你知道。”黛玉想，有因必有果，若是宝姐姐和顺亲王不针对自己，这些事儿自己原本也不在乎。
听黛玉讲了金玉良缘，水泽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是深宅内院的事儿，其中那么些弯弯绕绕。
“虽然如此，妹妹日后还是要警醒些。”水泽还是不大放心，因为人与人的本质是不同的，“妹妹心善，敌人在暗处，又是唯利是图的，而妹妹说话做事都从本心出发，难免容易落了下乘。”
黛玉自然明白，这个世界上往往好人容易受伤，正是如此，因为坏人没有底线。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我记着，你也记着才是。”黛玉本是极其通透之人，“内院与外头，本就是一体的，他们绝不会只在内院做手脚。最要紧的还是在外头，不是吗？”
水泽听后想了想，联想到宫中嫔妃们，不禁也有这样感觉：甄贵妃为何是贵妃呢？她外头有甄家，还有二皇子。
“应该是内外结合，相辅相成才是。”水泽笑了，与玉儿谈话，总能有茅舍顿开之感，“对了，我听闻舅公舅婆说，等着开了春，就要进京来了。”
“自然是要来的，董家表兄开春后就要迎娶姚家姐姐了，我想舅公舅婆自然想看着长孙成亲的。”黛玉想着前几日姚玉莲还来同自己商议绣活呢，而且姚玉莲有好些东西也是从黛玉他们家绣庄直接订的。
水泽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听黛玉说了才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那璞园如今只怕更是冷清了吧？”
“那倒没有，方家奶奶又收了两个师妹。“黛玉同水泽讲起璞园，与方才谈论宝钗和顺亲王府时候，连心情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是方奶奶如今年纪大了，我一直在想，让女孩子们也能一起读书，是一件极好的事儿，你说，日后我接手璞园，可好？”
水泽顿时竟觉得肃然起敬了，他一直都知道黛玉的不凡，而这时候看着她双眸明亮，对于接手璞园的事儿其实是下定决心的，他又怎么会不支持呢。
“这样好的事情，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而且若是咱们精力与物力能够支撑，说不定还能多收些女学生。天下之事，哪里光靠男子就能全都做好呢。“水泽很是赞同黛玉的想法。
听见水泽一句话，就将他也算了进来，咱们，这个词说到黛玉心底去了。
“那日后就要十二哥多多支持了。“黛玉甚至起身，给水泽作揖。
水泽一时间整个都傻了，因为以前黛玉称呼他表兄，但是所有的皇子可都是黛玉的表兄，但一下子听见她喊自己十二哥，心中一下子就似乎炸开了烟花一样。
“只是不知道将来白马书院会由谁来接手。“黛玉想，水泽要来接手书院是不大现实的，方爷爷日后年纪越大，多半会将白马书院交给朝廷，只怕到时候会派官员来接手。
“这些事儿，横竖也还有时间思考。“水泽也在想，自己若是能接手书院就好了，这样他和黛玉就能日日都在一起了，但是他这样的身份，只怕是不容易的。
“那时候我去璞园，见着朝廷刊印的辩经材料，觉得是很好的主意。“黛玉讲起璞园，心中早就有过许多想法，“璞园若是要增加学生，自然也就要有更多先生才是。插花点茶，写诗作画，自然都应该有人负责教导讲解。还应该将先生们的教导都记录在册，整理出来，若是能够刊印就更好了，那样即便是不能去璞园的女子，也能购买查看。”
水泽也很有兴趣：“我曾听六哥说，他去办差时候，见过有地方，让那些贫困学子帮着抄书，这样他们有了收入，同时他们抄录出来的书籍，也能让更多人购买查阅。若是统一刊印条件不足，也许这是个办法。”
黛玉不知怎的想到了邢岫烟，大舅母的侄女儿，可惜家中很是贫困。闲云野鹤一般的人品，黛玉是很欣赏的，水泽方才这个主意，还真是极好的。
“可见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是。”黛玉感慨，“你在信中告诉我直隶那些风俗景致，真真让人很想去看一看。都说洛阳牡丹甲天下，真是想在牡丹花开的时候，去瞧一瞧。”
水泽自然是讲黛玉说的话记到心里，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陪着黛玉去走一走，看一看。
二人随意闲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公主差了人来请他们二人吃午饭，午饭后二人又一同去看他们的园子建造，顺便还去拜访了一趟周莹。
周莹如今嫁给了皇长孙水旭，因水旭已经被天子册封为镇国将军，他们的将军府同水泽未来的府邸很近，黛玉想着许久未见周莹了，便冒昧上门叨扰一番。
去的时候紫鸢还笑着说：“姑娘都没有带礼物，就这样空手上门。”
黛玉摇头：“你不懂，我与周莹姐姐，往来随心就好。她看中的哪里会是礼物呢。”
果然，他们上门，周莹很是开心。
周莹见了男装打扮的黛玉，立马就笑了：“还是妹妹日子过的舒心。”看了看黛玉身后的十二皇子，周莹见礼后，却是对着黛玉玩笑，“日后，可不能称呼你妹妹了，我得改口叫十二婶婶了。”
黛玉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这个称呼，简直让自己一下子就像是老了一样。明明以前周莹是自己的师姐。
水旭在周莹身后，方才互相都是见礼的，原本他要领着水泽去花厅，周莹却是直接道：“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何苦要分成了两拨的说话。”
按理是女眷一起，周莹这话一说，黛玉倒是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可见周姐姐心胸广阔，这个主意极好。”
于是四人便一同在花厅叙话。
“你可知道，你那贾家的表妹，要嫁给顺天府府尹了。”周莹开口，就是让黛玉极其意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