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含心思兄弟交锋
宝钗看着天子与黛玉似乎聊的很开心，想到方才公主明摆着的护短，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一瞬间好像是刚刚进入贾府的时候。
从来都是父亲心中最好的女儿，也是家里最有见识的姑娘，但到了贾府不久，宝钗很快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贾母都不大喜欢她，不仅仅是贾母，还有王熙凤，按亲疏关系，王熙凤和自己是姑表姐妹，可王熙凤显然更欣赏黛玉。就更别提宝玉了，在宝玉心中姐姐妹妹都好，可唯一能让宝玉最是记挂在心上的，还是黛玉。
宝钗很多时候都很疑惑，她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黛玉了。论样貌、论才情、论大方体贴、论说话做事，宝钗自认绝不会输给黛玉。
唯一不如的，只能说黛玉的出身更好，人家是正经盐政老爷的女儿。
可难道就是因为如此，自己就会永远都比不过她吗？
大方给贾府的下人赏赐、让那些黛玉小气的流言传开、让金玉良缘成为众人皆知的事儿，桩桩件件费劲心思，可人家黛玉似乎什么都不用做，便能一切都化解开。
当黛玉的父亲升官消息一来，黛玉小气的那些话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而金玉良缘，根本没有入黛玉的眼。
再后来，黛玉更是一夜之间称为县主，又一夜之间去璞园读书。
宝钗在好不容易怀孕并称为侧妃之后，心想，自己总算是走了一大步，可一回头，当今天子亲自为黛玉赐婚。
而且赐婚的对象还是十二皇子。
宝钗听到消息时候的心情真的极为复杂。
“看来侧妃妹妹的姐妹情，也不见得都可靠呢。”顺亲王妃在宝钗身边，看着那头与天子聊天格外投机的林家县主，不由得轻轻说了一句。
宝钗这时候没有吭声，今日她已经犯了一次错，不能再犯。
于是从皇宫回到王府，宝钗都格外安静。
而回到王府的宝钗，第一件事便是当着水泓的面请罪，一番诚恳之后，水泓并未责怪宝钗，反而扶着宝钗的手：“这事儿本来也不与你相关，无论是咱们这位户部尚书的姑父也好，还是公主姑姑也好，都是老狐狸，想要拉拢他们本就不容易。”
但水泓却忽然问了一句：“我怎么仿佛听说，昔日荣国府，有意聘你为孙媳妇？”
宝钗心中咯噔一下，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顺亲王妃就立刻接了话。
“哟，竟然还有这回事儿吗？方才难怪薛妹妹称呼贾家那公子的名字了。”王妃抓住机会赶紧将重要信息传递给了水泓。
水泓一瞬间眯了眯眼：其实这件事情，自己隐约是知道的，可是当时并未太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妾室。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薛氏如今已经是自己的侧妃，若是出了点儿差错，那可就是自己的大污点了。
宝钗忙开口：“只是小时候住在贾府一阵子，并没有王爷说的那种事情。方才是跟着林妹妹说话，才一时口快，喊了小时候的称呼而已。”
不等水泓和王妃开口，宝钗继续赶紧说：“贾府上下，从老太太到我那位表弟本人，都更喜欢林妹妹，毕竟林妹妹出身高。”
这话一说，水泓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林如海可是探花郎，贾府只要不是傻子，那么薛林二人，肯定是要选林的，这样的岳父才能帮到女婿，薛家商人身份，对于贾府那公子可不是什么有利的。
这也是水泓当初选宝钗当妾的原因。妾室嘛，倒是不那么要紧。
王妃张了张嘴，也觉得似乎是那个道理。
她们并不知道宝钗和黛玉住在贾府的真是情况，所以都以为宝钗说的是实话。
而水泓立刻就想到一层：贾府上下喜欢林家那个姑娘，这事儿不知道十二弟知道不知道？若是告诉了十二弟，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但是水泓太看低了他的十二弟。
水泽只是跟着水淳出去办差，就连当初天子也说让水泽去，是为了好好跟着学习。可当水淳的折子呈到天子面前，天子非常高兴。
此时并不是大朝会，只有兄弟几个与内阁几个大臣，天子说话便放松些，他这会儿当着众人便夸赞水泽：“看不出来，小十二第一次出门，竟能有如此想法，能够提出修建水库与水渠的想法，还能去实地细致考察，真是让朕欣慰。”
十二皇子非常实诚：“当不起父皇的夸赞，是三哥以身作则，处处提点，儿臣此次真正是收获不少的。”
天子看着儿子们兄友弟恭，最是开心的。因此也夸赞了端亲王水淳几句：“工部是你在管着，朕瞧着你们这些建议都很好，只是眼瞅着过年了，等着年后，与工部的大人们商议一番，看看如何施行。”
水淳忙答应了。
“你们出去一趟也累了，回去歇着，这两日不必办差了。”天子给了水淳和水泽两天的假期，眼下已经腊月二十，“都散了吧，小十二留一下。”
听见天子单独留下十二皇子，内阁大臣们不免心中有几分想法，但他们可都是老狐狸了，这会儿倒是果断的告退。
而水泓则是微微愣了会儿。
而天子留下水泽，则是因为惠民药局的事儿。
天子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真是这个小儿子告诉自己，在宫外听到惠民药局有猫腻的事儿。而这一回，水泽去了一趟直隶，亲自去看过直隶一带的惠民药局，天子便想问问他。
“那时候姑父告诉儿臣，眼见为实。”水泽这一次在直隶几个州县真的是非常用心去打探了惠民药局的事儿，“儿臣亲自走了那么几个地方，明白事情真的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水泽在直隶看到的情形很好，惠民药局在老百姓口中是很有用处的。直隶几个州县上下的官员们是用心做事的。
“再好的政策，始终需要人去执行。”水泽明白了那时候林如海告诉他的那些道理，“因此选拔人才、监督官员，始终是吏治的重要环节。”
天子听了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小十二出去一趟，成长了不少啊。”
“那父皇，滁州那边惠民药局的调查结果，如何了？”水泽对滁州的事情，还是念念不忘。
天子见水泽对滁州的事情很上心，不免就问：“你应该知道，滁州那边，是你二嫂的亲戚在做滁州知府，你就不怕朕觉得你是有意针对你二哥吗？”
水泽倒是很直接就回答了天子的问题：“我觉得父皇不会这么想的。虽然滁州的知府是二嫂的亲戚，可是这件事情兴许和二嫂根本没有关系，不能因为是亲戚就判定二嫂有罪，那就更和二哥扯不上关系了。”
天子见小儿子坦坦荡荡，目光中一片赤诚，心中不免叹息一回：可惜调查的结果，偏偏就和你二哥有关系。不过这句话，天子并未说。
“你回去，将你看到的听到的直隶一带是如何督办惠民药局的，好好写下来。”天子交代给水泽，“好好歇一歇，你得府邸建造情况，也要去看一看。”
水泽赶紧谢恩：“父皇也该好好歇一歇，儿臣才一月多不见父皇，只觉父皇憔悴了些。”
天子听见小儿子直白的关心，心中更是熨帖。孤家寡人，坐在这个皇位上，父子兄弟之间都极其生疏。
于是天子又留着小儿子说了些话，这才让水泽赶紧回去歇着。
水泽自然是要赶紧去长安宫拜见养母简昭媛的，却不想半道上遇见了二哥水泓，于是赶紧上前见礼。
水泓含笑站着与水泽闲聊几句，不外乎是关心水泽出去办差是否辛苦等，身体可还好。
水泽心中不免想，也难怪朝中不少大臣都觉得二哥好，就二哥这样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样子，与三哥一板一眼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比如现在这会儿，二哥就能表现出来一个兄长对弟弟十分的爱护，说出来的话，让听的人觉得如沐春风。
只是水泽没有想到，他二哥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有些郁闷了。
“偶然听得几句流言，说贾府曾经有意求娶县主表妹，十二弟日后若是听了，可别真往心里去。”水泓依旧是笑容温和。
看着水泽脸色有些僵硬，水泓心中更是高兴了。
可他的十二弟，又让他大为意外了。
“弟弟到不曾听过这样的流言，君子不欺暗室，并不说人是非。”水泽也笑着看他的二哥，“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怕心术不正。所以弟弟要是真的听见了，并不会往心里去的。林家表妹是什么样的人，弟弟还是很清楚的。”
水泓从水泽如此直接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浓浓的讽刺味道。
水泓心中一跳：他这个十二弟，看来并非他想的那般不懂世事。
“二哥，弟弟着急着去给母妃请安，就先告辞了。”水泽甚至拱手之后，先行离开。
水泓看着水泽的背影，目光中多了几分狠逆。
水泽心中也有自己的思考，既然二哥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就必须有些警醒，不能让流言伤了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