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续弦一事各有思量

    十二皇子水泽从方家回去后，对桂花乌龙茶很是感兴趣。这日课业完成后，见长乐宫院子里头的桂花落了一地，很是可惜，忙就命令几个小太监将树上桂花摘下一些来，好生收拾妥当。自己又亲自拿了茶叶，按着那日林如海说的法子，尝试自己制作。

    简昭媛见他兴兴头头的忙碌，笑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做桂花乌龙茶。”水泽赶紧告诉简昭媛，“那日去方先生家中，林大人说了做法，我想试试看。”

    “林大人？”简昭媛不知道是哪个林大人，朝中姓林的大人还是有好几个的。

    “就是户部尚书林大人，那日他也在方先生那儿作客。”水泽闻着花香，觉得也许说不定自己真的能做成功。

    简昭媛一听，想到了安阳公主。天子对这位嫡亲的小妹妹真是格外偏爱的，而且公主为人极好，跟简昭媛很是合得来的。因此对于公主年轻守寡，简昭媛自然想要帮一帮忙，何况公主没有孩子，没有个寄托，一个人在公主府上孤孤单单的。前些日子陛下倒是提到过这位户部尚书大人，听闻家中妻子病故，只有一个女儿。虽说林大人比安阳公主大了几岁，可陛下很是看重林大人的。

    想到这里，简昭媛便问水泽：“你见到林大人，觉得林大人如何呀？”

    水泽偏着头想了想：“我曾经读书时候，有两句倒是很适合林大人，美词气，有风仪”

    简昭媛一听笑起来：“哟，我们泽儿还真是会夸人。”简昭媛其实也曾听过天子夸赞林大人长得极好，不然当年天子就不会将其点为探花郎了。但简昭媛总觉得天子因着林大人的才华和能力，未免有些偏颇的，而水泽就不一样了，他才第一次见林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林大人长得真是挺好。

    于是简昭媛便告诉水泽：“那等你的桂花茶成了，送一些给母妃可好？”

    “自然是要给母妃的，若是真的成了，也送一些给父皇。”水泽将罐子封起来，等待时间的沉淀。

    而同样打着林如海主意的，却不仅仅是天子。重华宫的甄贵妃正邀请了元春品茶，品茶不过是个幌子。前些日子甄贵妃从儿子那里得知，天子如今在彻查全国土地人口税赋等，而金陵那边，甄贵妃的娘家，这么些年在江南一带的经营，花掉的银子里头多少民脂民膏，很难算清了。而且，依着天子对林如海目前的倚重，很难说他日林如海不会入阁拜相。

    甄贵妃原本觉得，自己帮助元春做了昭仪娘娘，荣国府宁国府甚至是王家史家等都会自然称为儿子的助力。可上回宁国府的长媳亡故，荣国府的态度非常微妙。此外，元春本人对着自己，也并非惟命是从的。

    “说起来，妹妹的姑姑去了这些年，不知道怎么林大人也不曾续弦呢？”甄贵妃闲聊中提起来。

    元春心想，自己一直都在宫里头，哪里能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是她也明白，贵妃娘娘是想通过姻亲来拉拢姑父。

    “想来是姑父念旧情吧。”元春也曾细细思量，为何甄贵妃要帮助自己坐上昭仪的位置。一开始元春以为甄贵妃是觉得她自己年老色衰，用一个她信任的新人夺取天子欢心。后来再想，又觉得贵妃也希望借机拉拢自己的家里人。可细细一想，自己的父亲也好伯父也好，微末小官哪里值得贵妃和二皇子看重。也就只有自己的舅舅王子腾和姑父林如海，才是他们要拉拢的对象了。

    “念旧情固然是好的，可是就苦了你那表妹了。自古以来，丧妇长子不能娶，你表妹将来议亲，若是没有母亲，会吃亏的。”甄贵妃一脸惋惜。

    元春点了点头赞同甄贵妃的话，心中有了计较。甄贵妃邀请自己品茶，看来是为了姑父续弦的事儿。元春虽然对前朝的政事不是特别了解，但无论是从以前在甄贵妃宫中听到的消息还是现在成了昭仪所得到的信息来看，皇子们之间的斗争是越发激烈了。甄贵妃此举，显然迫切希望林姑父站队到二皇子这边。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等下次祖母进宫，妹妹一定向祖母提一提。”元春口头已经答应了，可元春想的是，姑姑已经不在了，府上还是需要跟姑父保持密切关系才是。甄贵妃既然能想到给林姑父物色一个续弦的人选，那祖母出面，就更为妥贴了。甄贵妃既然要借由自己，显然就是甄贵妃娘家并没有合适人选，否则甄贵妃的侄女儿就是简郡王妃，哪里需要自己呢。

    甄贵妃见元春答应了，笑意更浓了：“前些日子，陛下赏了几匹云锦，我瞅着跟妹妹很是相宜，便送给妹妹吧。”

    元春赶紧谢过，从甄贵妃处回到自己寝宫后，便琢磨着要如何同祖母说这事儿。只是近期没有什么节日，祖母和母亲都是不能进宫来的。

    元春左思右想，却忽然记起来似乎琏二嫂子的生日就到了。这倒是个借口了，于是元春这里便赏了一些礼物过去。

    果然，得了赏赐，贾母领着王熙凤进宫来谢恩。元春还怕祖母不来，因着二嫂子没有诰命，是不能单独进宫的，但若是祖母安排了大伯母带二嫂子来，事情就不好说了。幸好祖母亲自来了。

    贾母听着元春提到林姑爷续弦的事儿，不免愣了一下。其实贾母当初还有些害怕林姑爷续弦，毕竟林姑爷到时候又多了一房亲眷，难免可能疏远了贾家。可听元春这么一说，贾母一下子恍然大悟：若是林姑爷的续弦，是自己一力促成了，自己的担忧不但迎刃而解，还能多出一门亲戚来。

    想到这里，贾母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元春。

    元春还是记挂宝玉：“宝玉如今读书如何？我这里正好得了一方端州砚，等会儿祖母带回去给宝玉吧。”

    因着宝玉小时候都是元春带着，教他读书识字，姐弟情分很是不同。

    但因为秦钟去世，宝玉又许久不去学里了，不过贾母并不告诉元春，免得元春听了担忧，只说些好话。

    “兰哥儿都到白马书院读书去了，你林妹妹也在璞园读书。”贾母高兴的告诉元春。

    “兰哥儿小小年纪，都能如此，也不枉大嫂子辛苦一场。”元春想到了大哥贾珠，难过了片刻，但很快就笑着让宫女拿来一套笔墨，“既然兰哥儿这样上进，这些就带回去给兰哥儿吧。”

    贾母领着王熙凤从宫中出来，脑子里都在想着，与他们家往来密切的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毕竟是续弦，着实有些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