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海获赏流言消退

    天子看完林如海的陈奏后，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早朝，天子便当朝褒奖了钦差三皇子和六皇子，虽然二位皇子还在回京的路上，但天子已经下令，加封三皇子水淳为端亲王，封六皇子为明郡王。此外天子还特旨嘉奖了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扬州知府周权，二人皆赏银五百两、赐上进纱五十匹、锦缎五十匹，另有裘衣十件，湘妃竹扇十柄。

    林如海受了褒奖的消息很快连荣国府后院都知道了。

    黛玉听见消息时候格外开心的，因为自从前些日子薛家在贾府梨香院住了下来后，不知道怎地就有好些丫头婆子们将她和宝钗比较起来。她们都说宝钗品格端方，容貌丰美，是黛玉比不上的。更有一些人，还说宝钗行事大方，黛玉吝啬小气。

    说到小气，黛玉一开始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紫鸢细心，提点黛玉说：“这府上规矩同我们家不一样，那些个丫头婆子但凡跑个腿送个东西或是传句话，动不动就要给赏钱。只怕她们说姑娘小气，就是因为这个。”

    黛玉方才明白过来，不禁摇了摇头：“她们也真是贪心不足了，明明已经给了月钱银子，做的都是分内的差事。罢了，横竖咱们也不需要长待这里，不必理会。”

    在黛玉看来，后院丫头婆子也好，外头小厮长随也好，各自按照各自差事领取工钱，合情合理。若是有额外差事，又或者逢年过节或大喜事的时候，赏赐一些也就罢了，不然反而倒是助长了她们的怠惰。

    黛玉一开始本不想在意，可暗里议论的丫头婆子多了，又不巧被黛玉听见几次，黛玉心中到底不悦，不过想着横竖自己是作客的，也就不去理论了。

    而林如海得了圣眷的消息，一下子就让那些丫头婆子们闭了嘴。甚至还有那眼皮子浅的，到黛玉跟前奉承，黛玉并不理会，只是想着既然爹爹差事办完了，还办好了得了天子褒奖，那想来很快就要来接自己回家了。黛玉可不想在亲戚家里过年，即便是自己的亲外祖母，即便外祖母对自己挺好。

    黛玉正同紫鸢高兴计划着回家的事儿，紫鸢在一旁笑道：“以前在家时候，听见嬷嬷们讲，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那时候觉得粗俗，现在想来却是很有道理。”

    “你这话我是头一次听说呢，虽然俗些，但意思真是极好的。”黛玉想着回家，心情好得不得了,“扬州这会儿，多半也下雪了，我们院子里的梅花只怕都开了。”

    正说梅花，外头通传说鸳鸯来了，雪雁忙上前亲自打起帘子。

    鸳鸯是老太太身边第一等得用的人，她来，黛玉便起身，笑着请她坐。

    “也不用坐了，鹦哥也不用去倒茶，我说了话后就要去大奶奶和姑娘们那边。”鸳鸯笑道，“东府珍大奶奶请老太太和太太们明儿过去赏梅花，老太太让问问林姑娘去不？”

    黛玉明白了，鸳鸯也要去问李纨和迎春姐妹去不去。黛玉想，按照亲戚关系，自己得称呼贾珍一声表兄，称呼尤氏表嫂。但是自己来的那日，并不曾见尤氏，来了这么些日子，也不曾有过往来，同尤氏话都不曾说过几句。

    “劳烦鸳鸯姐姐跑一趟，请姐姐回老太太，这两日太冷了些，我就不去了。”黛玉从东府不禁想到了惜春，四妹妹是贾珍的嫡亲妹妹，也不见尤氏有多少照顾。

    鸳鸯不过是来传句话，去不去的，本来老太太也没有强求，因此鸳鸯就辞了出去，去问李纨并三春。

    结果这几位也都不去，反而只有宝玉嚷嚷着要去。宝玉这一去，却还引出些故事，并同袭人初尝云雨，幸喜无人知道罢了。

    只是让黛玉意外的是，她没有等到父亲接她回家的消息，反倒是先得了些礼物。说起来这礼物也是有几分蹊跷的。

    那一日荣国府有客人来，早起黛玉听探春说，是简郡王的王妃要来。而这一位简郡王的王妃，是宫里头甄贵妃的堂侄女。甄家和贾家是老亲，简郡王妃虽然是王妃，却从不妄自尊大，两家很是亲密的。

    “只不过以前郡王妃都是年后来，不知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探春说的是每年年后，京中官员们之间都是要互相往来拜年的。以往郡王妃同其他官眷命妇都是一起来贾府作客的。

    黛玉不认得这位郡王妃，本以为这事儿跟自己关系也不大，顶多是会被叫去坐坐说说话。哪知道简郡王妃就似乎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来的一般。

    王妃来后先同贾母客套一番，就直接问：“我听说，老太太接了外孙女儿来，早就想来瞧一瞧的，可一直俗事缠身。不知道今日可能见一见。”

    王妃这话一出，不只是邢、王二位夫人，就连贾母都是有些吃惊的。贾母到底更为老道，心下虽然有片刻疑惑，却还是赶紧吩咐鸳鸯：“去请林丫头来，叫她们姐妹一起，来给王妃请安。”

    虽不知道王妃一来问的是黛玉，可家里头今日有贵客，姐妹们都是收拾齐整的。这会儿鸳鸯来请，自然就一起到贾母的花厅上来。

    你说这简郡王妃为何着急来看黛玉？正是因为黛玉之父林如海。这一回三皇子和六皇子有功，而林如海是其中关键人物。简郡王妃是甄贵妃的堂侄女儿，而甄贵妃的儿子便是二皇子水泓。二皇子水泓早几年是册封为顺郡王的，可这一回三皇子都成了亲王，二皇子却还是郡王。二皇子想要拉拢林如海，试过好些法子都不行，于是便将目光转到了贾家，以及林如海这个在贾家的姑娘身上。

    简郡王妃今日来见黛玉，是给二皇子做前锋来了。

    “真真是个水灵的姑娘，想来也只有江南山水才能养出来这样的人儿。”郡王妃拉着黛玉的手夸赞，一面问黛玉年纪、读什么书等话。

    黛玉心中只觉得奇怪，却还是一一回答了王妃的问话。郡王妃虽然后来也拉着宝钗迎春等说了话，可黛玉总觉得王妃看她的眼神像是有什么含义一般。

    王妃身边的丫头捧着礼物，是绣缎珠花荷包，上头虽然是小珍珠却也看得出来价值和做工都不菲了。

    “这是尚服局前些日子才做出来的，我瞧着不错，给你们姐妹赏玩，里头的戒指和镯子，留着赏人罢。”王妃又看了看几个姑娘，向老太太笑道，“还是老太太福气好，这么些漂亮孙女儿陪着。”

    一时王熙凤来请开席。

    郡王妃走的时候还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等闲我让人来接你们姐妹去玩，可不能推辞。”

    别说黛玉了，就是晚间王夫人同王熙凤在老太太那儿，都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