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狂乱序曲
这不过是个阴暗狭小的空间，然而此刻却成为了让叶天得以喘息的容身之所。
然而，外界那黑色的阴云是那样强大，即便在这样狭小到只能让叶天维系微弱意志的空间里，他也要承受不了悄无声息却是潜移默化的蛊惑。
声音带来的影响，可以被另一种声音抵消，伪装出来的表情和影像都可以被时间冲淡，被遗忘或被取代。
即便是无形无影的影响，也可以被无形无影的影响替代……只是，此时此刻，在这里，可没有人能够给叶天提供帮助。
“你似乎在迷茫，继承了他人意愿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就因此困顿了吗？”
一定是未曾听过的声音，然而，却莫名的感到熟悉。
叶天面无表情的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对方来意，然而，心中潜藏的不适和不安，却让他有些担忧。
外在形体不过是灵魂意识的一种表现罢了，叶天明白自己恐怕无法让眼前的女子彻底脱离自己的视线，因此，也干脆就那样认真的注视着她，想通过观察这最简单的方法去判断其来意，以及好好“回忆”她的身份。
“看来，虽然经历了一段不知何从的时光，你的意识，也依然比我想象中更清醒。”
那女人这样笑着说到，不知为何，叶天竟然有些讨厌这份直接作用在心灵上，明明十分动听的声音。
“我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便是为了能够帮助你。”
女人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动听，但叶天却没有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就被蛊惑，心底那种隐约的厌恶也没有消失。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大概就不会继续抱有这样强烈的敌意了。”
那女人好像不在意叶天对自己的看法，即便是沐浴在他那略带厌恶的目光中也显得坦然自若般，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没办法做出回应，不仅仅是因为叶天的意识混沌，狭小的立身之所，竟也限制了他开口说话的权利。
“算了……既然是好不容易才见到，就勉强帮你一把吧。”
那女子这样说着，叶天便在突然间感觉自己变得轻松不少，很快，他便发现这种轻松感并非自己的错觉。
因为那原本仅仅只够让自己堪堪容身的曲尺之地，竟然扩大了五厘米之距。
“还真是谢谢你了……”
叶天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开点，至少你现在已经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不是吗？”
白衣女子浑不在意的笑着，似乎丝毫不觉得叶天的可移动范围还是太过狭窄，只关心自己的问题是否能够得到答案。
“说的也是，至少，之后在这个空间里自言自语的时候，也不会和之前一直默念一样无聊。”
比起女人的随意，叶天也颇为认可似的点了点头，然而，这份认可的背后，却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强行隐匿下去的，对眼前女子的深刻恶感。
“你大概也觉得奇怪吧？明明没有见过我，却完全喜欢不起来。”
和叶天所见过的大多数神明类似，眼前的女人显然也具备某种能够窥探人心的能力，即便叶天已经在刻意掩饰那份呼之欲出的感情，对女人厌恶也被她自己一言道破。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当初的你究竟做过什么。”
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叶天十分勉强的摇了摇头，语气诚恳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自从继承了那个人的记忆之后，叶天便比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清楚，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三观的构成，印象好坏，都是对一个人评价的影响，叶天本身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容貌就轻易对一个人做出评价的人，而眼前的女子，单看上去也显然不属于那种会让人望而生厌的类型……因此，这种莫名所以的厌恶，大概就是来自事件，亦或者那个人记忆的副作用了。
“谁知道呢……或许是做了很多，我自以为应该去做的事？”
并不意外叶天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女子笑着将这个问题抛辉给叶天，然而叶天却又没有了和她继续猜谜的心情。
“如你所见，如果你一直在我周围晃悠的话，大概会让我的心情变得很差，所以，可以请你先离开一段时间吗？”
叶天还算是有礼貌的向女子提出建议，坚定的眼神，完全没有一丝偏移。
“真过分啊……这不是刚刚才帮助过你吗？”
嘴上说着过分，但脸上却依然微笑着，同时很有挑逗意味的对叶天眨了眨眼，虽然这样的举动只会换来叶天的微微皱眉，但对面女人却因为这种事情变得更加高兴了。
“嘛……虽然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的好意，但你之前说的也没错，看在你姑且还算是礼貌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在我答应你之前也不妨先说说看，你口中的一段时间到底是指多久？”
白衣女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神色，煞有介事一般看着叶天认真的问到，看上去，竟然真的像是在考虑叶天的建议一般。
“姑且，就先消失个一两年吧。”
叶天是认真说的，但眼前的女子却显然没有认真去听，反而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在漆黑的渊面上飘来飘去，整个行动轨迹甚至显得有点诡异。
看见她这幅样子，叶天不禁挑了挑眉，但他也没急于去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目视前方，认真的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世界。
“好歹也是，刚刚才帮过你嘛……”
比起之前的话，此时那女子的声音竟直接在他耳边响起，然而，即便如此，叶天也没有感受到任何讶异，反而觉得有些熟悉，仿佛这女子的话，从一开始就该像是这样，直接在自己心中响起似的。
“所以我才会给出一两年的选项，否则若要依照内心的直观感受，我绝不会再想见你。”
大概是清楚刻意隐瞒也没用的缘故，叶天很坦然的道出了自己内心最直白的想法，丝毫不顾及女子的感受。
“即便，你妹妹会在半年之内被掌控你的这个人杀死也无所谓？”
黑暗，无边无际的，第一次产生了波动。
混乱的气息，混沌的气流，种种的异象都没能撼动叶天仅剩的魂魄。
他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想要通过观察确定她言语的虚实，然而，这样的观察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对方显然是一个比他更懂得利用情绪，也更懂得如何观察的存在。
“不要那么激动……除了打草惊蛇，让外面的那一位加强防备之外，基本上没什么用。”
满不在意的语气，只会愈发加深叶天心中的不满。
竟然在说完这样的消息之后还能无动于衷，它究竟将叶安当做什么，又将自己当做什么？
是玩偶，还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叶天不明白她的想法，却知道其中的区别，但无论心中对自己的定义是棋子还是玩偶，都证明叶天已经将眼前的女人放在了一个要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位置上，甚至已经认可她有帮助自己的能力。
虽然还不够了解，虽然来意不明，但这份认可却是和那与生俱来的厌恶一同出现，是叶天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情感。
“看样子，你是想清楚了？”
女人的笑容里，带着不出所料的释怀，然而基于厌恶的情感，叶天无法回答这个略显直白的问题，因此，面对她的询问也只能默认，并且用另一个问题遮掩过去。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从一开始，这世上的任何帮助便不可能毫无所图，情感或利益……眼前这女人所需求的，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我需要你去杀许多人。”
“哪些人？”
“包括诸神在内的所有人。”
“好。”
叶天答应了她的要求，女子脸上，便突然绽放出笑意来，那笑是如此畅快，就像是阴谋得逞，亦或者大仇得报，尽管她的笑未必真是因为这些理由，叶天也在不经意间将它们归类到那些情感中去。
“和我想的一样干脆，叶天，你或许比我印象中更有潜力。”
这便是白衣女子给叶天的评价，然而，面对这样的说法，叶天本人却露出一副将其唾之以鼻的神色。
“如果你的要求不是那么离谱，我或许还能答应的更干脆些。”
毁灭世界——这样的想法，即便是叶天也未曾有过。
毕竟，这世界有着属于他和叶安叶星共同的家，毁灭了它，也代表着要毁灭秩序，终究会毁了它们。
类似于同归于尽的做法，造成的损失，或许远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加严重。
然而，面对眼前的女人，面对她口中看似不经意说出来，却又显得冰冷无比的消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根本就是不对等的，叶安和世界之间，在叶天心里是没有可比性的。
大概是出于一己私欲——哪怕是强加意志，叶天也想让叶安一直活下去。
他对家人的情感，和叶安叶星是不同的，当他真正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便早已经做好真正面对这种选择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