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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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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香已经知道, 自己虽然很努力,却一点也不厉害。

    她明白,自己每天的“习武”, 不过是在强身健体而已, 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习武。

    她更知道, 自己就算拿着小宝剑,在空手的三哥哥手里连一招都过不了。

    可是,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来救自己的小伙伴被坏人如此欺负。

    此刻,香香什么都顾不得了,拔出小宝剑,义无反顾地刺出了她获得馈赠以来的第一剑。

    “噗呲!”

    微光扎入了汪氏的肩头, 因为它的锋利,立刻毫无阻挡地入皮入肉,匕首的尖头瞬间出现在汪氏的肩后。

    香香看着小宝剑扎穿了太夫人的尖头,她心头剧震。

    “我、我杀、杀人了!”

    香香浑身都是僵硬的,握剑的整条胳膊从手臂到指尖,都在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她心口怦怦乱跳, 她脑袋嗡嗡直响。

    她听不见汪氏踉跄后退,朝后仰面到底的声音,也听不见花花获得自由后,朝她欢快地“喵喵”叫的声音。

    她恍惚看见,大黑朝她奔过来,朝她“喵嗷喵嗷”叫,也好像听见了地上那些人似乎在说话。

    “快跑出去,去叫人来,救命!”

    可是,香香觉得那些声音都是从水里发出来的, 不但伴随这嗡嗡响,还十分遥远的样子。

    她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了,又好像有东西“嘭”得炸开。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又疼又胀,非常难受。

    只是,她好像还记得,要逃出去求救。

    阿明几人还生死未卜,一定要救活她们。

    可是,她刚打开门,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闭眼之前,她好像看见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的黑色衣裳不停摇摆飞舞,像是一只黑色的老鹰,一边朝她飞奔一边说着什么。

    但是,她听不见了……

    勇国公被宣召回京的半路,接到了勇国公府抄家的圣旨。

    他心里忐忑不安地骑了两天的马,在第三天遇到了京城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勒马跪地接旨后,勇国公一脸死灰地脱下官衣官帽,穿上了囚衣被压进了囚车。

    府中藏着重弩,罪名他认了。

    只是,若不是长公主要求他派人截杀皇甫晟,灭口李晋安,他人在边境,国公府也不会藏有重弩。

    他没有想到,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恢复斗志并且绝境反击,所以,他才掉以轻心,想着还要设计第二次截杀,所以没有赶紧处理掉府里的东西。

    轻敌是他给敌人的机会,怨不得任何人。

    勇国公穿着囚衣带着镣铐,披散头发蹲在囚车里,走了大半天了,一直沉默。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丽娘和两个孩子能够逃过一劫。

    若是皇甫芸知道,他们母子会被皇甫芸表兄妹剁成肉泥再拿去喂狗,连渣都不会剩下一点。

    汪氏不知道为什么,她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在肩胛骨被对穿流了这么多血后,她依旧还能再次睁眼。

    很虚弱,吸口气肩膀都疼得要抽搐,胸口闷痛不已,全身僵硬,汪氏觉得自己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

    但是,她的确还活着。

    用力才能撩开一半的眼皮,汪氏看见了漆黑中非常微弱的亮光。

    她努力动了动一根手指。

    身下潮湿且阴寒,铺着的一层稀薄的稻草已经发霉。

    “叽叽叽。”

    她听见了老鼠的叫声。

    正疑惑,突然边上传来呼啦啦的锁链声音,以及有个女人大声叫喊的声音:“官爷,你行行好,让我见见我女儿,我没有杀我丈夫,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有个大嗓门的男人不耐烦打断:“这里是大牢,你以为你想见谁就见谁,好好待着,若真是冤枉自有人给你做主!”

    锁链又哗啦啦作响,似乎是女人下跪叩头的声音。

    汪氏闭上眼。

    她明白了,这里是大牢,刑部还是京兆府,她暂时无法判断。

    心里叹口气,汪氏觉得有些遗憾。

    现在不知道是事发第几天了。

    按照自己的伤势,应该是第三四天了吧,汪氏心里猜测。

    那日,那个傻子竟然敢拔出匕首刺伤她,为的竟然是一只野猫。

    汪氏觉得自己应该是老糊涂了,所以看错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罢了,野猫就野猫吧。

    除了那个被自己吓晕过去的傻子被人抱走了,应该能活命,其他人应该都中了沉媚,死在了睡梦里了吧。

    明儿泉下有如此多人陪伴,也终归不算寂寞了。

    汪氏安慰自己。

    “唉——”

    良久,汪氏似满足似遗憾的长叹一声。

    她也快要去和明儿团聚了,不用多久,也许半天,也许两三个时辰,一家人又能聚在一起了。

    也算不错了。

    突然,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大牢里似乎来了好几个人。

    “李大夫,这边请。”

    “哎哎,好好好。”

    “李大夫,这个人犯身子虚,但你只要让她活过明日过堂,亲眼见了证人证物就行。”

    “哎哎,好好,您放心,老夫其余不敢保证,但让她活着见到后天的太阳,一定行!”

    “好,辛苦李大夫了。”

    “哪里那里。”

    “只是,你让她活着,吊着一口气就行,伤药就不必浪费了,她手里的人命,可不少!”

    “老夫知晓了。”

    汪氏竖起耳朵听着,心里嘀咕,哪个人犯有如此待遇,莫不是重要证人,得保证过堂了才能死。

    心里正在疑惑,牢门被打开了。

    汪氏微微撩开眼皮,见到了一个留着长胡子、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呵,竟然是给自己续命的。

    她汪氏算哪门子的重要证人,她是杀人犯才对。

    看来,她想马上见儿子的希望,落空了。

    只不过,她也没力气挣扎。

    也罢,最多只是再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天罢了。

    无所谓。

    她杀了这么多人,只赚不赔。

    就算她背了无数人命被判个凌迟,那又怎样,她这条老命能挨几刀?

    哈哈哈,汪氏在心里狂笑。

    我一命,抵你们几十条人命,下辈子投胎都能笑醒。

    国公府嫡出、又成了侯府老封君的汪氏,高贵了一辈子,如今的落魄和粗俗,竟然也让她十分释然。

    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倒她。

    荣王府,春归苑。

    香香沉睡了三天三夜,一直没有醒。

    赵老头给她扎了针,示意荣王妃几人出去说。

    “香香情况如何?”

    荣王妃有些焦急,她根本没想到汪氏会如此丧心病狂,也没有料到香香回到王府连坐一坐的功夫都没有,直接面临这样危险的境地。

    她有些后怕,若不是那只豹乌狸及时出现,如不是香香最后勇敢的用匕首刺伤了汪氏,可能到最后,她一个小丫头对付不了那两个老奸巨猾又心狠手辣的老东西。

    “娘娘,小丫头吃过老夫的解毒丹,沉媚对她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现在的沉睡不醒,七八成是因为害怕。老夫估摸着,她是第一次用武器杀人,很是惊惧,所以自己不愿醒来。”赵老头皱眉摇头,“老夫可以用药或者用针,强行把她唤醒,但这样做对她身子不利,最好还是等她自己在梦里想通醒过来。”

    荣王妃听他这么说,也只得点头同意,“那还有什么办法,让她自己快点醒来吗?”

    赵老头思索片刻,“有人在她耳边说说话,安抚宽慰一番,兴许可以。”

    荣王妃长叹:“那就让我来吧,香香娘亲不在了,我就是她的娘亲了。”

    赵老头刚要同意,屋外有低沉的声音响起:“母妃,让儿子留下吧。”

    阿明三人都还没有醒来,小德子离开的时候,也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香香的卧房里,除了角落里一盏儿臂粗的烛火散发着亮光,其余地方皆一片昏暗。

    赵老头说这样能让香香睡得安稳些,心绪平静了也许能早点醒来。

    皇甫晟坐在侧身坐在床沿,静默无声地看着小姑娘沉睡的容颜。

    她额头宽宽的,俗称的脑门大,上面有一层软软的额发盖着,平时说话的时候会动一动,走路的时候额发会飘起来,然后再慢慢垂落。

    齐整的额发下面,眉毛不太浓,似乎做梦梦到了什么,还微微蹙着。

    原本圆溜溜和花花差不多的明亮大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垂落,仿佛掩盖着很多烦心事。

    鼻梁不高,鼻子倒是很挺翘,因为只喝了一些米粥,嘴唇也不太红润。

    皇甫晟轻轻给她顺好了微微有些乱的额发,然后,又是沉默地枯坐。

    他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日事发突然。

    随她一起回去侯府的侍卫只能待在前院,很难第一时间得知慈心堂的消息,倒是他安插在三房的一个仆妇,找了个借口去偷偷瞧了两次,发现一众屋外伺候的三等丫鬟和粗使仆妇都离得远远的。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躲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里正堂好远呢。”

    “赵家的,你不知道吧。马府来人了,是侯夫人的两对兄嫂。听说啊,侯夫人死得极是不体面呢。死因很是蹊跷,他们怒气冲冲的找来,不是来吊唁的,而是来要说法的。所以,让我们离得远远的,生怕我们给听去了一个字呢。”

    那个仆妇就假装好奇,过了一会又去打听消息,才发现,慈心堂正屋里聚集了几十号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是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也是极其微弱。

    倒是是不是有“咚咚咚”的声音传出来。

    仆妇越想越奇怪,既然侯夫人马氏的两个兄长是来要说法的,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别说吵起来要动手,就是二老爷这个脾气急躁的,还会急赤白脸骂上几句。

    可是,屋里就是什么动静。

    静悄悄的,死气沉沉,像是只有幽灵在游荡的坟头,寂静到诡异。

    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偷偷跑去了后花园的角落发出了信号。

    皇甫晟一察觉侯府方向的响箭,就急急忙忙带着人出门,只让小德子给荣王妃传了话。

    他一路疾驰到了侯府,府里似乎除了管事和管事娘子,没有一个主子。

    他一身黑衣沉着脸直接闯进后院,后面跟着一群想拦又拦不住的侯府侍卫和管事,被何进的手下瞬间放倒大半。

    侯府的侍卫头领被反剪着两条胳膊摁在地上,又惊又怒,他只来得及朝着皇甫晟快速消失的背影怒吼:“你们荣王府是要反了吗,你一个外男竟然擅闯后宅,我们侯爷回来,一定会狠狠参你一本的!”

    皇甫晟一身黑衣,在永嘉侯府的后宅健步如飞,终于在见到她倒下的最后一刻,将她牢牢接在怀里。

    角落里的烛火哔啵了一下。

    “曦玥,醒来。”皇甫晟轻轻唤她。

    香香眼皮动了动,人却没醒。

    “曦玥,醒来。”皇甫晟又唤。

    香香眼皮动得快了一些,人却是依旧没醒。

    皇甫晟将从左手被角慢慢探进去,缓缓将一只小手放进掌心,再慢慢地收拢,直到那只小手静静地躺在他的大掌中。

    小手冰凉,手心满是冷汗,比起上次的沉睡,这次似乎更加糟糕。

    当时,他把人打横抱进怀里,视线匆匆一扫,除了她的两只猫,一屋子男男女女横七竖八躺着,连辛十七这样女子中的高手,都中了毒晕死过去。

    似乎有人还能发出极其微弱的求救声,但大多都已经好似已经陷入昏睡。

    屋子里有淡淡的异香,皇甫晟若不是有赵老头的解药,可能也会中招。

    在辛十七身边,阿明和王嬷嬷两人也陷入了昏睡,她们三人身边还有一个满脸爪痕血迹斑斑的仆妇,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侯府的太夫人汪氏肩头插着她的小宝剑微光,仰天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

    他那时只冷眼扫了一遍,这个犹如地狱一般的慈心堂正屋,抱紧了人就飞奔回王府。

    何进带着人又是报官、又是请太医,直到两个时辰后才来向他复命。

    永嘉侯府太夫人汪氏已然疯癫,要杀了正屋所有人,准备给她儿子陪葬。

    皇祖父知道后大怒,出动了锦麟卫,将永嘉侯府和马府一起围了个水泄不通。

    后来,他还让人悄悄地放出了消息,永嘉侯夫妇的死都有很大蹊跷,锦麟卫现在已经马不停蹄地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让大家对永嘉侯夫妇的死法,耳目一新!

    想到这里,皇甫晟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于残忍的冷笑。

    汪氏,你该好好“享受”一番,才能去地下和儿子团聚。

    闭上眼,皇甫晟缓缓调整自己的表情。

    他左右一直握着香香的手,右手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他略微弯腰,低下头轻轻的给那只湿漉漉的小手擦拭手心。

    她的武器第一次见血,受伤流血的人还是她嫡亲的祖母,应该除了害怕,还有更多其他复杂的感情。

    他当时送她微光时也没有想到,这把锋利至极的匕首,会让她对付至亲之人。

    突然,左手掌心的指头微微动了动。

    皇甫晟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曦玥,醒来,”皇甫晟轻唤。

    你没有错,醒来吧!

    错的是你的祖母,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应该是一千倍,一万倍!

    永嘉侯府里发生了一桩非常恐怖的大事。

    听说永嘉侯死了,行将就木的太夫人发了疯,要杀人给自己儿子陪葬。

    这个惊天大案里,不仅有诰命夫人,还有朝廷官员及其夫人,还有死掉的侯爵赵志明夫妇,京兆尹哪里敢搂这样的大案,赶紧上达天听。

    “……皇上,兹事体大,老臣不敢擅专,请皇上定夺!”京兆尹一脸惶恐,跪地久久不起。

    泰隆帝脸色铁青,一身明黄的龙袍像是酷暑中的烈日,映得人头晕眼花。

    他已经知晓了汪氏和勇国公府的所为,只是重弩之事更为急迫,刚放了一放,那个汪氏就敢作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隆泰帝当下雷霆震怒:“汪氏,其心可诛!着大理寺与刑部,一起查办此案,三日内务必调查清楚!”

    汪氏像只死狗一样被人拖出了阴森恶臭的大牢,来到了大堂上。

    她虚弱至极,但那个大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几幅药灌下去,她竟然一直吊着一口气。

    只是,全身都疼得厉害,手脚也没有一丝力气。

    “哗啦,哗啦!”

    脚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汪氏一脸无所畏惧的冷漠,她甚至在心里自嘲。

    “乡野之人都是怎么说的,哦对,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反正活不了多久,根本无所谓。

    皇甫昕被泰隆帝钦点为这个大案的主审之人,与大理寺卿顾大人一起坐在堂之上,他声音低沉且清晰,“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汪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皇甫昕似乎也料到了,没有惊讶,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你在蜡烛中加了禁药沉媚……共计三十七人中毒……汪氏,你可知罪?”

    汪氏像是已经死了,一动不动。

    可是,她很快就装不下去了。

    大理寺卿顾大人宣布,李慧安之死将和李晋安被囚一事共同立案调查,所有参与此案者皆以私自使用禁药、违反圣令的重罪论处。

    汪氏想起了小儿子媳妇何氏,她不但知情和参与其中,事后获利不少。

    她获罪没事,二房的香火可能要断了。

    果然,如她所料,何氏一脸慌张地被人带了上来。

    “……是太夫人和夫君让我收买她身边婢女的,李慧安真不是我弄死的……”

    何氏一上来就和盘托出,清清楚楚的交代了主谋。

    汪氏猜想,何氏就算没有被判有罪,小儿子死了,她也一定会改嫁,死就死了吧。

    她这个恶妇还想供出赵志清,呵呵,他已经死了!在睡梦里安详而快乐地死了,死前他可能还在梦里与最偏爱的姨娘风花雪月呢!

    汪氏头发披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却在狂笑。

    她笑何氏蠢,也高兴自己布局得当。

    可就在此时,有个男人的声音自远及近的大喊:“何氏,你敢往我头上泼脏水!还不是你眼红大房的财产,才撺掇我要去分一杯羹!毒妇,你真该死!”

    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的汪氏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她使劲了半天才微微扬起脑袋,从一堆乱发的缝隙里见到了原本应该早就和大哥团聚的小儿子。

    赵志清!

    汪氏心口咚咚直跳,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汪氏惊恐不已,身体连续不停地抽搐起来。

    小儿子若是没死,他会面对如何境遇?

    关押、毒打、流放、病故、尸骨不存!

    汪氏干涸了很久的眼睛,终于湿润了。

    能亲自下手毒死儿子,和眼看着儿子将悲惨的死去,那是两回事!

    汪氏没法起身,只好趴在地上“砰砰砰”地朝堂上两人磕头:“老、老身有罪、都是、都是老身的错……”

    全身都疼得厉害,可是,都比不上汪氏心口的剧痛。

    胸腔里似乎被一把锥子再狠狠地戳,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汪氏虚弱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却还要磕头求饶:“……赵志清都是、都是听我的、我的命令行事,求各位大、大人……”

    皇甫昕挥手,一旁的老大夫过来,给汪氏扎了几针,又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汪氏突然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剧烈抽搐起来。

    皇甫昕眼神询问,老大夫答:“剧痛,但能清醒。药丸能让她吊着一口气。”

    一盏茶后,汪氏才缓了过来。

    因为剧痛,她一身冷汗,地上一圈都是水渍。

    又歇了一会,汪氏眼神绝望地看看赵志清,终于长叹一声,将从杨吉那里拿来的禁药沉媚害死了先侯夫人李慧安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志清一听自己终于不再是主谋,连忙跪地求饶:“大人,下官,哦不,罪臣不是主谋啊,求大人轻判啊!”

    汪氏见小儿子视线都没有扫过来一次,释然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赵志清夫妇被带了下去,汪氏以为她的性命也即将结束。

    她用力转头,想记住小儿子的背影,却看到了几个衙差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疾步而来。

    白布下面,蛆虫在游动。

    汪氏心跳骤停!

    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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