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素生弥撒
无墨一夜未睡。
其实他和小欣都明白了对方的选择，但谁也没有说破。无墨确定小欣变了，而小欣也不止一次劝过无墨认清现实，放下骄傲。
这次分别，彼此都留了几分情面，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
“说到底还是因为钱。”无墨自嘲一笑，嘴里有些苦涩。
他是可以将神殿铜手链的事儿告诉小欣，她也很可能会因此留下。不过用钱财买人，这和苏哲有什么区别，而被钱财留下的小欣，便不值得自己留下。
他一直都是这般倔强，甚至有些偏激。
神族盛安帝国皇权、神权分治，教皇可谓是一人之下，权势滔天。栖息于这般势力的羽翼之下，是无数人毕生所求。
几年前神殿突然宣布应启素生弥撒，平民甚至奴隶也可以进入神殿祈福，若被神意选中，还会获得赐福，那便是真正的圣翼之下！
只不过开启地、开启时间皆如神意不可测，获得铜链者百中无一，获得赐福者更是寥寥数人。
无墨不敢奢望那万中无一的赐福，生怕因贪婪而被神灵责罚。不过即便只是祈福，也会获得圣痕印记，他不相信苏哲还敢来挑衅。
最坏也不过脱离罗恩会，卖掉米果的钱也能支撑他好一阵了，足够再找到其它奴隶组织接纳他。
只要有了圣痕。
无墨深吸一口气，看着远方慢慢浮起的鱼肚白，他毅然出门朝神殿走去。
随着沉闷的铜钟响起，礼仪司的歌声戛然而止，好像多一个音都是浪费。她们拎起洁白长裙匆匆往殿内走去，无墨明白『素生沐泽』已经结束了。
右手背上的圣痕让无墨内心火热，抑制不住的激动让他难以平复。
不需要司门说话，所有人都自觉上前，将准备好的钱玉丢进铁箱，数量代表着虔诚度，无墨准备了2枚银币，隐隐还有些心疼。
在排起长长的队伍后，无墨突然眼神一凝，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瘦弱的身影。
小欣？！
此刻她跟着前面的苏哲，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和得意。
无墨默默看着，心里的巨石在此刻轰然碎开，他猛然发觉天似乎都亮了些。
小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她不可思议地长大嘴巴，而后慌乱地挪开眼睛。
苏哲回头看到无墨时，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无墨，这才明白无墨昨天为何敢有底气对自己动手呢。
原来是仗着能获得圣痕？
他冷笑一声，挑衅似地举起右手搭在小欣的肩膀上，手背上有着和无墨一样的痕迹。从他的口型中无墨猜到了意思：
我也有。
无墨死死捏紧拳头，缓缓闭上眼睛，压抑着体内越来越狂躁的暴戾。很快，无墨便来到钱箱面前，他决定了，离开神殿后就立刻动身出城。
既然苏哲也有了圣痕，就再没退路可选了，罗恩会不会站在他这边的。不过，在出城前，他会让苏哲知道，一个人被逼到绝地，会有多么疯狂！
“你，过来一下。”
无墨回过神，满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发现一名会士正看着他，而刚刚那道声音似乎不是幻觉。
哗！
花园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不起眼的孩子身上，那些不可思议的羡慕和嫉妒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尤其苏哲，他嫉妒得像鬼一样面容扭曲，而藏在脸皮里面的，是真正的恐惧。
小欣脸色苍白地捂住嘴，看着此刻最耀眼的无墨，她突然感到一阵阵眩晕，几欲摔倒。她抛下真心，丢弃自尊，任由自私去主导选择，她觉得为了生存也无可厚非。
而眼下这一幕让她无比难堪，她究竟放弃了什么？
“尊尊贵的司门大人，我”无墨嘴里絮絮叨叨地走进神殿，一边走一边腹稿待会儿的说辞，直到门楣上的神像遮住他的身体，就像一张深渊巨口将他吞噬。
真正见到司门大人后，无墨发现自己打的腹稿根本没有用，此时根本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紧张笼罩全身，抖得和隔壁大婶手里的面筛子一样。
“不用紧张，孩子。”司门大人一扫此前的严肃，脸上带着温熙的笑容。
无墨僵硬地点点头，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司门显然不在意无墨无言的失礼，他继续说道：“一会儿我会带你进入一间密室，你需要做的只是安静坐在凳子上就行了。”
“我想你也猜到了，没错，神灵的赐福将降临在你头上，你只需要放松心神，接受一切，待得赐福结束，所有的答案你自会知晓。”
果然！
巨大无比的惊喜如狂浪席卷而来，无墨不敢多说一个字，他很害怕一点点的失误便会葬送这段机缘，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
“你就坐在这里，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在梦中聆听神灵的呼唤，感受至高的福祉降临。”司门的笑魇慢慢被密室的旧门框遮挡，直到沉闷的关门声响起，无墨才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司门大人说了，闭上眼睛。
司门的笑靥在门关上后便彻底消失，他几步跑到走廊尽头的监控室，推开门，恭恭敬敬地行礼：“拜见主教大人、监牧大人。”
“开始吧。”主教叶培誉神色如常，内心却如狂涛翻涌。
几日前，他为周家那位雅一小姐名卷示录，以神殿之名确认她拥有西北境第一天赋。这将为其家族带来无比的荣耀，顺手赚得这边境家族的人情。
谁曾想，开启密宗探查后，竟然发现窗外一道惊人的天赋波动，极致黑暗天赋就这么降临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个奴隶。
明神计划需要三枚核心供源，至今仍无着落，那么多供源体充其量也只能成为附源。眼前这个极致黑暗，他可以肯定会成为第一个核心源！
这无疑是神灵的恩赐，是他中枢之路的入场券，也是他触摸更伟大境界的契机！
“禀，供源体天赋评级为『妖』。”正在操作的秘士脸上浮现一丝骇然，他可是第一次听说『妖』级天赋！
庸、凡、良、才、绝、妖，天赋六等与生俱来，本无法更改。但供源秘术便是逆天而行，在诡秘的仪式下，能将搜集到的天才们化为供源体，灌输在一人之身。
他们，就是要造神！
“禀，供源体暗伤极多，体质不符合要求，申请使用蓝珀级蕴养秘药。”秘士说道。
叶培誉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疯狂：“不，用这个！”
秘士起身接过，赫然发现竟然是橙霞级药剂，他也瞬间明白了主教大人的意思。
大人这是要不惜一切，造出那能成为核心供源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