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剑化不周
巨汉手掐法诀，开口大喝。
道道白光从他身后升腾而起，电光环绕，噼啪作响。
“住手，我寨乃是阵眼，杀光鬼卒，必有魔王现世。”
“那又如何？莫说老子不信你的鬼话，
便是真有，魔王又算个吊，杀光你们，再灭了它。”
巨汉恣意张扬，豪气无双。
随即伸手前指，众剑骤然加速，朝着重新集结的鬼阵又轰了下来。
红袍厉鬼见对方丝毫不听劝告，没有办法，只能鼓动浑身法力，双手挥舞间，阴云成片，落向军阵。
它企图与鬼卒相互勾连，硬扛天罡地煞一百单八剑。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阴魂最是害怕至刚至阳的雷电之属。
何况其上还附着法力。
片刻工夫不到，
凄惨的鬼哭声中，军阵已经被剑光整整犁了一遍。
成千的鬼卒鬼将消失无踪，只剩下阵阵阴风，游荡在军阵之中。
寨中群鬼早就不知躲去了哪里。
李三七、房书安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连听蝉的狗眼里，也能读出“what the fuck”。
“燕赤霞，你不能杀我。
我与鬼卒皆是大阵抽取魔王精气凝结而成。
一旦身死，必会溯源而归，魔王定能借此恢复完全体，突破封印。
届时，你这金丹真人，也休想全身而退。”
红袍厉鬼发髻散乱，衣袍破碎。
它色厉内荏，害怕之中也有着毫不掩饰地恨意。
“收。”
巨汉没有回话，单手掐诀。
道道白光闪动，一百单八剑如同乳燕归巢般，极速飞回了他背后剑匣。
待得最后一剑入鞘，巨汉才施施然落在了红袍厉鬼面前。
他身形高大，与厉鬼相比，也只是略矮。
容貌甚伟，阔口虬髯，眼中神光湛湛，不怒而威。
打扮稍微有些另类，头顶紫金束发冠，身披宽袍云鹤氅，儒不似儒，道不像道。
燕赤霞落地之后，所御之剑已经落在了手中，他伸臂一指红袍厉鬼：
“聒噪！大魔算个毬？斩了就是。
老子但凭胸中一点浩然，掌中三尺青锋。
视尔等妖魔鬼怪如同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
其他休谈，只说，你想怎么死。”
巨汉话音未落，几人脚下地面突然如同波浪起鼓，猛然震颤起来。
地龙翻身。
两侧峭壁落石如雨，轰然作响，声势浩大无匹。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剑齐出，星罗棋布，疾。”
燕赤霞身后剑阵重现，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旋即腾空，往来盘旋，结成了方方正正的阵图，荡开碎石，护在几人头上。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红袍厉鬼嘶声尖叫，叫声未落，已经腾空而起，朝着远方极速飞走，刹那不见了踪影。
它却没有跑出去多远，不一会，又凄厉惨叫着飞回了鬼寨。
“老祖饶命，燕赤霞救我。”
它是脸朝后，背朝前，倒退着飞回来的。
双手双脚努力伸展，拼命挣扎，脑袋几乎碰到了膝盖。
那样子，像是被谁在腰部栓了一条绳索，给生生拽到了近前。
鬼卒军阵被剿灭后，飘荡于其上的阴风也不知何时束成了一条气棍，连同红袍厉鬼一起，朝着鬼寨中某处飙射而去。
不一会儿，寨中阴气荡涤一空，大地也恢复了平静。
尘埃终于落尽。
借着星光，李三七发现，不远处的地面裂开了一个足有两丈方圆的黑黢黢大洞。
洞口呈现八边多面体的形状，十分规整，每条边上都有金色纹路忽明忽暗。
八边形的中心则是水样的光华流转不休，覆盖洞口之上，隐约构成了一个旗幡。
“楼观道‘八门金锁封魔’、太乙宗‘玉虚杏黄幻旗’、净土禅寺‘秽土汲灵转生’。三个阵法叠加？玩这么大，这是镇压何等境界妖魔？”
燕赤霞还在嘀嘀咕咕之时，洞口幻旗忽然向内塌陷，又猛地向上凸起。
反复几次之后，一股蓬勃的青气喷涌而出，鬼味儿异常浓厚。
随着鬼气的涌现，幻旗无声破碎。
一条身影悄然取代了它的位置。
它一身红袍，身高和样貌近似消失不见的厉鬼，只是双目空洞，傻傻呆立。
“格老子的，如此强大的威压。元婴？不对，半步大乘！
两个小家伙快走，老子可能护不住你们。”
燕赤霞即便没有高声喊叫，大嗓门也是如同钟鼎齐鸣。
李三七二人固然听了个清清楚楚，红袍大鬼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它犹如大梦初醒，眼中逐渐有了色彩。
身周的空气像是石头扔进了池塘，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剑归宗，化！”
燕赤霞法诀一指，三人头顶的剑阵嗖嗖嗖飞了回来。
道道白光没有落入剑匣，而是环绕他的手臂，相互追逐拼接。
不一会儿，汇成了一把足有两米长，半尺宽的双手巨剑。
“赶紧走。老子挡住它。”
丑汉子房书安闻声，连忙一拉李三七：
“兄弟快走，风紧扯呼。”
小李捕头很是奇怪，不但没动，反而盘膝坐在了地上。
“走啊，兄弟，咱帮不上忙。”
“大哥，你先走，兄弟动不了了。”
李三七低声解释了一句，他满脸流汗，浑身颤抖不止。
吓得？
不是！
少年如此，另有缘由。
自从大鬼出现伊始，他的左臂上端胎记处就剧烈酥麻，像是有强大的电流从中不断涌出。
浑身的神经如同被天雷寸寸亟打了整整一遍，完全不听指挥。
脑海中一行大字不停闪动：
“发现脱逃狱吏，是否捉捕？”
“狱吏？红袍大鬼吗？
捉？怎么捉？
小爷能不能抵得过人家一根手指头？
能不能别玩我？”
李三七坐在地上，无能为力，心中不甘地吐槽。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想跑啊，可是动不了。
“兄弟别怕，大哥背你。”
丑汉子房书安错会了意思，一矮身，把李三七拽到自己背上，向着寨外低头就跑。
没想到甫及奔到寨口，便遇到了麻烦。
——无论他怎么努力，脚下都没有办法再前进哪怕半厘米，整个人像是在原地踏步，又滑稽又诡异。
“那个汉子，老子出不去。”
“鬼蜮？嚢毬的，这下麻烦了，鬼仙！”
燕赤霞闻声回头，马上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子听着，老子求你们个事儿，出去之后，涧口立石碑。
上书：
燕赤霞，大秦散仙，身封凶魔于此，生灵勿近，诸神退避。”
巨汉说完，大剑拖在地上，提步纵身，朝着大鬼疾冲。
冲到距离洞口十几步远，旋身抛剑，随即手掐法诀：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散！剑化不周，疾！”
大剑应声，重新散成白光，在其头顶呼啸翻飞，盘旋成了一座倒悬的小山。
燕赤霞身躯化电，引着剑山直奔大鬼，打定主意要与其同归于尽。
叵料覆着法力的双手抓了一个空，剑山也失去了封印的目标。
“怎会如此？”
燕赤霞扒住洞口向内仔细观瞧，以为大鬼又缩了回去。
随即纵身，跳了进去。
他要一探究竟。
户阳捕头李三七却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