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思
正逆反着，忽而发现一熟悉建筑。
抬首一看，竟是四年前那澡堂子：和风澡堂。
嘿，不知不觉竟走到这头来了么？
殷梓贝心下寻思，反正哪儿都是待，不如进去泡个澡理清下思绪也好。
罢，已经有跑堂的出来接待了：
“哟，客官，好久没见您光顾了，打尖还是住店啊？马儿交给小的伺候，包您满意！”
呵，这小二挺讨喜。
殷梓贝脸上露出笑容，什么也没说，把缰绳交给那小二，自行进了大堂。
前台还是那泼辣女掌柜，笑脸迎上，道：
“哟，姑娘来了，这许久不见，姑娘是越发可人了嘿！”
殷梓贝一愣：“你还记得我？”
不至于吧，话说做生意的记忆力都奇好。
可四年前自己都没长开，人家石砺都没认出来，她倒能一眼就记得？
女掌柜脸色一僵，忙道：
“记得记得，您每年这时候都来风望做生意不是？姑娘这般可人，老身怎能不记得？您这回要个什么房啊？”
“呵……”殷梓贝笑着摇摇头，原来是做生意的手段啊。
低头略一回忆，抬首道：“给我在三楼开个房吧。能住么？”
记得只能洗澡来着。
“能，咋个不能？”
女掌柜热情道：
“姑娘许久没来，怕是不知道，咱们风和澡堂年初做了改动，不但能洗能住，二楼还新设了个食堂，四国名厨，天下美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姑娘自顾舒坦就是。”
嘿？
能洗能住，还任吃？
搞得跟桑拿似的，有意思。
没再多说什么，女掌柜唤了个丫头带殷梓贝上楼。
不同于上一次的豪华，这房间生生小了大半。
所有物件均是木制品，除了按摩用的木床。
旁边还多了张软榻，供客人休息用，却也温馨别致。
简单梳洗一番，发现用具和材料竟与四年前大不相同，质量似好上许多。
没有多想，殷梓贝下楼找了个靠窗边的座位，点了几道家常菜。
见周围的人竟然还有拖家带口的，围在一起自顾乐呵。
她瞅了眼，笑笑，情绪也依旧高涨不起来，但也想不出具体原因了。
看向街上渐少的人群，而后竟莫名想起下午见到石砺的情景来。
呵，那呆子……
“想家了么？”
一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
殷梓贝一愣，却没抬头，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依旧温文儒雅。
闵睿在她对面坐下，小二上前给他加了副碗筷。
殷梓贝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口，没有说话。
三年不见，他不但模样更俊朗，棱角分明许多。
连处事亦是越发成熟稳重，也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闵睿也不恼，笑道：“你可知这澡堂是谁开的么？”
殷梓贝抬眸看他，没有答话。
“你身边一众夫侍均不是泛泛之辈，聪慧如你，还猜不出来么？”
闵睿垂眸喝口茶，淡淡的说道。
略一思量，殷梓贝脱口而出：“离幽？”
“你住的那间房也是他特别为你设计的。”
闵睿扯开笑容，叹道：“贝儿，回家吧，大家都在等你。”
殷梓贝面上浮起一抹不耐，她道：
“闵睿，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有脑子的人，怎么就这么不化呢？我根本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的思想，我的价值观跟你们完全不一样！更不喜欢有人来替我安排人生，你明白吗？”
她看着那一如既往不变色的男人，似在爆发：“闵睿，放过我。”
眼中闪过一抹刺痛，他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思绪什么。
殷梓贝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她轻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娘要安排你们做我的夫，更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答应。就如你所说，你们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甚至人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你是一国太子，将来是要做一国之君的人，却甘愿做我的夫侍；石砺明明就是个侍卫，却偏偏绑在我身边没了自主；这澡堂的机关设计得那么巧妙，足以显示离幽是何等聪明的人，可为什么偏要委身在我门下呢？闵睿，我理解你们的思维方式，但却不敢苟同。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出去开一片天地，不是么？”
听到这，闵睿忽而开声道：“你若真这么替我们着想，却为什么要出走呢？”
“啊？”
什么为什么？
殷梓贝愣住。
“你可知道你这一走，丢下多大的烂摊子？”
闵睿抬眼定定看着殷梓贝，淡淡地，像是在讨论别的什么事：
“待你如亲姐妹的莫伊伊，忠心不讳的暗卫们，还有无辜被你耍上一道的石砺——你考虑过么？”
殷梓贝心虚的别开眼，默不作声。
“心中既然有那么多的疑问，为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你醒来至今，可有真正了解过我们？且不论我们所为何，大祭司以德服人，你可见她强迫过谁？。”
闵睿见状，轻叹口气，再缓声道：
“贝儿，我与你一样，生下便背负着一个国家的命运，你以为我就没有那逆反的时候？但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你可知道？”
殷梓贝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别开，心中被愧疚填得满满的。
可不是么，她一直在逃避，从来没真正面对过这新的人生。
仔细想想，身边的人虽心思不皆单纯，却是从未有谁曾对她不好。
甚至心心念念只希望她快乐，尽量满足她的性子。
娘是如此，伊伊如此，卫青如此，闵睿和一众夫侍亦是如此……
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她不是一直想要个温暖的家么？
为何那“家”摆在她眼前，却又心怯了？
“我……”殷梓贝支吾一阵，终于说出那句话：
“我不想要男人，一个都不想要！我不是百合，但我就是不想要男人！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我可以跟你们做好朋友，甚至是兄妹之类，但就是不要跟你们做夫妻！”
闵睿垂眸，眼中闪过一抹疼痛。
沉寂一瞬，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才抬首道：
“或许在你心中没有我们的位置，但你可曾想过大祭司？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不止皇上，那夜阎国九王子亦要来园子探你。对我们，你可以这般任性，但你权衡过这里头的厉害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