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回与美同行
第二天一早我醒时只觉得头很疼，像是被狠狠地磕了一下。
东织见我醒了，就端了一碗水过来，我分几次咽下去，揉着眉心问道“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东织一拍手，稀奇地跟我说道“小姐，您昨晚进去没多久后就有一只狸奴从竹林里面钻了出来扯小满的衣襟，我们跟着那只狸奴一直走，就看见您坐在一颗石头上，怀里还揣了个什么东西，硬是不让奴婢们看呢。”
我看向小满，小满点了点头。
那件东西我趁着她们出去时悄悄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块绣着绿竹的手帕，上面还有淡淡地竹香味儿，就是可惜还粘上了我的眼泪和鼻涕。
今日休沐，张嬷嬷不来上教习课，我特地跟老祖宗寻了个恩典，带着许思蔻到外头转转。
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我不禁感慨这个王朝的繁华。酒家的娘子挂起了招牌，鉴宝局的老板也在招揽客人。
我与许思蔻在街上走着，都感到十分新奇，毕竟这是我们二人第一次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
临近中午时，府中小厮带我们进了一家酒楼，酒楼声势浩大，分三层，二层往上多是达官显贵的消费场所，至于三层只有皇亲国戚才进得去。其价格自也是不便宜，好在我和许思蔻吃的都比较少，也花不出去多少钱。
小二带我们到了二层的包厢，便端着张笑脸退下了。
我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风景，再吹来点小风，甚是怡人。
楼底下的小贩叫卖着东西，酒楼的对面不远处是侍郎府，也就是我们国公府的邻家，平日里与许德胜水火不容的那户人家。
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挽着妇人髻此时正在敲打侍郎府的大门，她生的很是好看，琼鼻挑眉，双唇似花，我赶紧拍了拍许思蔻的肩膀，“来芮芮，来看美女了。”
她埋头吃着饭，一张脸都快要扎到碗里面去了，听见我说话也就呜呜两声算作回应，连脸都没抬一下。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心想道若是张嬷嬷瞧见这一幕，估计得受不小的打击。
听得门外的店小二通报一声“贵人打扰了。”
我抬头示意小满开门。
门外站着跟我和许思蔻一样面带帷幕的女子和她的婢女，店小二一脸抱歉，“打搅诸位贵人用餐了，小子先陪个不是。”
“今个儿，我们这家不景气的小酒楼多得了您这样的贵人照料，来往的人特别多。以至于这桌子不够用，我瞧着贵人您生得这般气度，与小子身后这位贵人能聊得欢畅，不知您可愿意拼个桌？”
带着帷幕的少女上前一步福了个礼，“多是打扰了。”
我点头示意他们随意。
店小二笑着道“成，那诸位贵人先用着，小子再给您添两道菜去，放心，不收钱。”
我问道“姑娘是哪家人，我不常出府，略有些孤陋寡闻了。”
她摘下头上的帷幕，头发似乎是有些乱了，但也无损其高雅的气质，年岁似是略长我一二，此人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诗意，我打心底地赞叹了一句：这才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啊。
然后再看了眼旁边好似端庄的许思蔻她的侧脸上还沾着两颗米粒。
我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她道“家父太常寺少卿季远，小女子季珍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礼太常寺少卿家的大小姐。张嬷嬷曾让我背过京城中四品以上的主要官员及其家眷，其中便有一位季珍小姐。每每提到她，张嬷嬷都赞不绝口，其父官职虽说不高，但一家人的言谈举止以及品行都是拔尖的，以至于我对此人有相当深刻的印象。
“忠贤国公府许忆鸢，这是吾妹许思蔻。季小姐不必多礼，先坐下一并用饭吧。”
侍郎府那个妇人拍门拍得越发用力了，大有把门给拍散架地架势。旁边的百姓渐渐围过去，对着侍郎府指指点点的。
“这人是谁啊”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侍郎府上的一名歌姬，曾经侍郎大人的美妾之一，不过因为季夫人看管得严，所以在诞下一子后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季珍回应道。
我略带疑惑地望着她，她咳嗽了两声解释道“家父在朝中略有耳闻。”
原来是府上的一名姬妾，我感叹道“这世道女子总是要比男子不易生存一点。”
季珍道“可我们这些人却又比那些人更易生存一些。”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在这个封建禁锢死人的社会，这姑娘能有这种自损的清醒真是十分难得了。
她微微一笑道“家母与家父皆是白衣出身。”
我点了点头，从东织的手里接过帕子给许思蔻擦了擦嘴，
“我想起来曾经在话本子上看过许许多多丫鬟飞上枝头变成诰命夫人的故事，如今看来倒也不尽可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珍好像在我说话本子三个字时眼睛亮了一亮，她语气有些轻快地问道“既是喜爱看话本子，那许小姐可知一个人做得话本子，署名为‘一梦’的？”
我有些愣住了，因为我看游记话本子时通常只记书名不记作者的，以至于现在脑子有些懵，却又感觉这个名字分外熟悉，便对东织使了个眼色。
东织上前一步道“我们小姐最是喜爱一梦大师的《思卿非我意》，曾睡前多次研读，便是用膳时也念念不忘呢。”
季珍白皙的脸红了一点，我回想起那个话本子，貌似是讲一名贵女跟贵公子在一起的爱情故事，文笔跟情节都还不错，却也没达到让我日思夜想的程度，东织着实是有些夸大了。
我转过头给东织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东织暗暗的给我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临走时，我与季珍皆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她从腰上给我解下了一个香囊，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簪，相约下回一起踏青。
走出酒楼时已是傍晚，许思蔻眨眨眼睛说她困了，我便让东织带她回去，自己带着小满一起在街上溜溜。
今天我的心情格外的好，因为交到了季珍这个朋友。在原著中原主一直是孤军奋战，身边连个一起为非作歹的姐妹团都没有，那么我此番交到朋友是不是意味着离原主最后悲惨的结局远了一些呢？
在这种好心情的加持下我一个劲儿的的买东西，给许夫人带了一对琉璃簪，这衬着她一定十分好看。给许思蔻带了如意家的点心，她一定喜欢吃，还有竹林里的那个弹琴的人，我打扰了人家一个晚上，人家还没有把我给举报了，一定受了不少罪，还有
最后，小满的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我往国公府走，看着她一脸的生无可恋，我逗她道“别难过嘛，我也给你买东西了。”
小满直接把脸转了过去。
路过侍郎府和国公府中间的那条小巷子时，我好想听到有人的□□声，便试探着往里面走了一点，毕竟这是在自家门口，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全府的人都要遭殃。
好像有一个人在稻草的底下，我拿了一根树枝把稻草拨弄开，结果眼前的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那堆稻草的底下藏着一个人，却是一个将死之人，脸被划了一道接着一道的口子，鲜血流了一脸，衣物也脏乱不堪，不过依稀可以辨别出此人的身份，正是方才敲击侍郎府大门的那名女子！
我赶紧跑过去探了探鼻息，好像还有一点气，便扭头对小满道“快去把她送到医馆里，不要说明来历，也不要打草惊蛇！”
小满把手中的东西匆匆放下后跑了过来，先是皱着眉头那个女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给此人灌下，看准街上没人的时候，就背着人离开了。
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这人如果是侍郎府的人把她凌虐完丢弃在我们国公府门口，那么其心可诛，可若并非是侍郎府的人干的，那么到底是谁把这女人丢弃在这里的呢？
一抹夕阳的余晖闪过我的眼睛，我抬头望去，对面我先前用膳的酒楼第三层上好像有人在朝我这里看。我的后背不禁生出冷汗，连忙以口掩鼻做出副嫌弃样，一边拍着裙子，一边快步走回国公府。
直到走回我的小院中，许思蔻拍了我好几下肩膀，我才反应过来。
许思蔻道“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我刚才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搭理我。”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