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变傻
“我终于赎清了罪孽。阿元…不要忘了我啊。”
“不，你是不是骗了我，尾羽治不了你的伤…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给了我希望又生生毁掉！”
怀中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阿元竭力想把她抱起来，可不知为什么，他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许死！”阿元一遍遍机械重复着，原本清澈纯善的眼睛被偏执凶狠覆盖。
他取出随身的短剑，割开手腕。
……
青鸟是个好骗的家伙。
当他应允自己一命换一命，并且许诺用尾羽结束她的生命之时，岁音就肯定了这一点。
泪水说服了青鸟，他答应下手之后暂离此地，去蓬莱的另一边，独留阿元为她处理后事。
堕过魔的青鸟尾羽，正好可以医治她身上神器的伤。
她可以赌一次，为自己和阿元都争取到一线生机。晕倒在阿元怀里的时候，岁音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机会都是用命搏来的。
尾羽的伤看起来严重，却并没有伤到她的心脉。上面的魔魂进入岁音的身体，与她体内原有的魂力相融合，甚至令她舒爽到隐隐犯困。
等一觉醒来，她死而复生，就向阿元坦白心意。
是时候更进一步了，蓬莱永如白昼，也象征他们的未来是光辉灿烂的吧。
岁音安心地在阿元怀里闭上眼，忽然感觉嘴里滴进了什么腥甜的液体。
糟了！
这个傻子不会又给她喂血吧？她现在可受不住神血的威力啊。岁音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体却不听使唤。
双份的魔魂之力加上神器与神血，岁音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会被改造成什么样子。
快停下，快停下…
岁音在心里不停呐喊，可意识已经无法支配躯体。
阿元的神血还在涌入，她像是一吹即散的烟雾，越来越轻，慢慢向头顶的云霞飘去…
……
三月后，丰水县，天字一号房。
阿元带着岁音回了这家客栈。
他本能地不想去巽戒山，一旦踏入其中，他和岁音又会回归到师徒的关系，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岁音说过喜欢。
那日在蓬莱，阿元几乎给她喂下了半个身体的血，效果是有的。
岁音的呼吸心跳没有停止，脉象也趋于平稳，可就是没有醒过来。他粗浅的医术治疗风寒尚且吃力，遇见这种情况更加手足无措。
最致命的是，岁音腰间的尾羽无法拔下，一旦移动就会血流如注，脉搏顿失。
阿元无奈，只能将裸露在外的部分割下，余下的封印在岁音身体里。
取下的半截尾羽，阿元融进了自己的短剑里，这是岁音牺牲性命换来的法器，是他们恩怨消融的证据，他不能辜负岁音。
何况现在自己必须承担起护她周全的责任。
阿元不敢在蓬莱逗留，又使用了一次斗转星移，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岁音所说的修为衰退。
或许斗转星移要用修为交换本就是岁音怕他冒险找的借口，她那么关心他，那么在乎他，可他连保护岁音的能力都没有…
“岁音，醒过来吧。”
阿元用锦帕蘸水帮她滋润干裂的嘴唇，已经三月有余，如果岁音再不醒来，他只能去寻渡兮求助了。
“你还没听过我叫你的名字是不是？岁音，岁音…你的名字真好听。”
少年含情脉脉的抚摸着床上女子的发梢。这段时间里，帮岁音擦身换衣的活计都是阿元亲力亲为。
客栈里只有小厮没有侍女，即便有，阿元也不想让她们触碰岁音。
岁音虽然有时会犯懒，可骨子里却极度喜洁，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臭烘烘，会不开心的。
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他会是岁音的道侣，岁音的丈夫，这些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应该做到的。
“这么久不吃东西，你都不会饿吗？我准备了馄饨…还有红薯…或者，你想喝香菇粥吗？我给你加好多好多肉沫…”
女子依然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怕，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阿元挽起岁音柔软的手掌，冰凉的温度不像是活人该有的，除了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一切器官都丧失了原本的活力…
哪怕是被她弄瞎眼睛的时候，阿元也不曾这般焦虑煎熬。
如果说当年支撑他没有寻死的是复仇的火焰，如今让他强颜欢笑的，就是以后与岁音长相厮守的幻想。
“我们除了结侣，也在人间大婚一次好不好？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的很美，我想你为我也穿一次。”
室内一片死寂。
阿元呼出一口浊气，他好想痛哭一场来宣泄，可是没有人会帮他擦泪，也不会有人摸着他的头温言软语。
泪水被他仰头憋回，胸口闷得发疼。
“岁音…求求你…换我来求你好不好？”
……
“呼——”
岁音轻轻吹气，眼前男子挡眼的发丝轻轻晃了晃。熟睡的人只是眉头轻皱，没有被她弄醒。
“哈。”岁音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把气呼进掌心。
她的嘴不臭啊，没味道，怪不得没法把这个人弄醒。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岁音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男子的眉毛，乌黑浓密，斜飞入鬓，他应该是个很正直的人吧。
那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岁音茫然地挠挠头，她怎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从床上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的衣角。岁音使劲探出前身，还是照不到。
她长什么样子呢？
岁音踩着床沿准备下地，那个人把床边挡得死死的，还真不好躲开哦。
“啊——”
脚下一空，岁音正面朝下栽去。救命，她不会还没看到自己的脸就破相了吧？
“小心。”熟睡的男人突然起身，将她接个正着。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阿元喜出望外，将岁音紧紧搂紧怀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男人的泪水沾湿她的颈窝，岁音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
“喂！你先松开，我难受！”
拳头砸在男人背上，可她刚刚恢复意识没什么力气，估计连捶背都算不上。
“你是谁啊？”
岁音精力耗尽，放弃挣扎，窝在男人怀里提出了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阿元脸上的笑容凝固，恍惚地推开她，“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