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弟青葛
“你有事吗？”岁音实在憋不出什么好气。
青葛像是完全不识眼色，依然满脸讨好的笑容：“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着师姐好不容易出关，咱们俩也有日子没见了，青葛专程来向师姐请安。”
这人大概闲的没事做。
“那便谢过师弟惦念了，可还有旁的事？”岁音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每次出关他都要来缠她，扰得人心烦。
“师姐可是苦于修为精进太慢？”青葛瞟见她手边的心法，态度总算比刚才正经了些。
岁音极不喜欢被别人推测心思，但顾及师姐弟间的情分还是忍住了：“师弟真是心思细腻，听你言下之意，是有良方助我？”
“青葛的心思，师姐该是知道的。”他直视岁音，眼中尽是让人读不懂的情深。
岁音却懂了。
他想与她双修。
这事早几年他就提过。双修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道法，甚至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捷径。
行周公之礼，既可满足身体之欲，又能助修为大增。
一般人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但岁音自第一次听他提起便断然相拒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他自身道行和她差的太多。
与青葛双修，倒是能精进修为。
只是进阶的程度本就与双方原有的功力息息相关，对方修为越深对自己越有利，是一个互补的过程。
也就是说，她最后的功力可能只能比现在提升那么一点，而青葛却会突飞猛进到与她差不多的程度。
岁音还没成仙呢，做不出这种度化他人，白白被占便宜的事。
何况青葛虽然生的不错，却偏偏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轻浮浪荡，保不齐真怀着在她这里捞点好处的歪心思。想到要与他结为道侣，岁音就一阵恶寒。
“师弟是不是忘了？此事我早就言明，若有一天你功力在我之上，我们自然是可以结侣的。
距你上次提议也有些年头了，不知师弟现在可有进步？与师姐去切磋一番如何？”岁音娇笑着凑近青葛。
青葛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他虽然一直苦练，但跟岁音完全比不了：“师姐，青葛愚钝，修为依然远远不及师姐。”
见岁音脸上浮现出一种“早就知道你没出息”的神情，青葛立刻慌忙补充：“师姐，是青葛没用。
但青葛对师姐的一片真心天地可见，师姐可愿与青葛结为道侣？”
他说着去拉岁音的手，轻轻揉捏着：“青葛一直在师姐身后，只希望师姐心里有我。哪怕不双修，青葛也希望能拥有师姐。”
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就不该给他好脸色。
“我怎会不知你的心呢。只不过眼下我的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岁音忍着心中不适轻轻伏在青葛肩头，贴着他脖颈轻言细语，
“你且静下心来好好修习，等你得道，我自然是你的。”
“师姐说真的？”青葛欣喜若狂，伸出手欲触摸岁音。
岁音恨不得干脆一招将他踹下山去，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她不过应和几句居然就敢吃她豆腐。
“是啊,我…”岁音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被一声巨响打断。
啪——
阿元奉嬷嬷之命来给岁音送滋补的汤药，她平时不吃饭，只偶尔服用些有益身体的汤药。
送药的活是最近几天才落到他头上的，他眼盲动作迟缓，厨房离岁音的住处又有段距离，这一段路就要走好久。
不过对他来讲还是份好差事，送药要精细着，这一上午他就不用去做别的了。
好不容易挪到岁音房门口，他却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两人言笑晏晏，自从看不见之后他的嗅觉和听觉都大有长进，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阿元依稀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师姐师弟，双修，道侣的。
他这是什么运气，难不成又撞见她的奸情了？
阿元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敢贸然禀明送药。这次再得罪了那妖女，恐怕他手脚都保不住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离开，谁知一个转身撞到了门头摆着的盆景四季春，手中汤药也掉落在地。
瓷碗碎裂，阿元的意志也跟着碎了。
这次真是逃无可逃。
“何人在门外偷听？”青葛松开岁音，快步行至门口，将慌张失措的少年拎了进来。
“掌门息怒！阿元只是来送药的，眼疾不便才不慎打翻了掌门的药碗，奴这就回去重打一碗。”阿元吃了上次的教训，当即跪地求饶。
“师姐，你何时招了男子做仆从？”青葛心头有些不安。
虽然这孩子看上去年纪还小，但刚才匆匆一瞥已经让他看清了少年的长相，的确是飘逸宁人。
以往岁音的院子从未有过男子，他不得不多想。
“怎么我这儿下人的事你都要管上一管吗？有空不如多去闭关修习。”
岁音再也装不下去，扭头吩咐阿元：“你先下去，药不用送过来了，我今日不想喝。”
阿元如释重负，缓缓退出了岁音的房间。
“师姐，我不是…”
“不必多言。”岁音直接打断他，想了想还是开口：
“那孩子有眼疾不可视物，也不可言语，怪可怜的，你不必招惹他。
时候不早了，且出去吧，我不送你了。”
青葛依然想追问，但看岁音脸上明显的不悦,最终还是作罢。
她竟然如此细致地为那少年解释，是怕他去找麻烦吗？
青葛醋意翻涌，原以为师姐就算眼里没有他，也不会有别人，但如今…
算了，今日不是好时机。
“青葛知道了。师姐好好休息。”
岁音见青葛离开，愤然下床将桌上茶具一股脑扫到了地上。真是令人厌恶至极！
她并不排斥双修，相反多年来一直在寻找适合双修的对象。
可普天之下修道之人那么多，还真没遇见几个修为高过她又一表人才的。
身边只有青葛和归提二人尚可，但一个轻佻做作，一个木讷古板，都不入她的眼，更何况他们的修为跟她也远不能比。
双修之事还是搁置于脑后吧，不想就不会心烦意乱。
待打坐片刻平心静气后，岁音才想起，刚才她遭师弟调戏的尴尬又被那小子瞧去了，这次他求饶倒是迅速，难不成想通了不跟她犟了？
“护雨，去通知阿元，让他今晚来我房中一趟。”岁音对偏房里的侍女传音道。
护雨听令立刻来回禀，正准备退出去时却被岁音叫住了。
岁音也是突然想到一事：“你们平时跟阿元是如何交流的？”
她知道院中的侍女嬷嬷们天生都是失语之人，平时写字互传。可是阿元看不见，他只能听，侍女们又不能说。
岁音猛然意识到阿元生活的似乎是一个完全暗黑无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