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华丽掩饰2
方洛酒是被床头柜上的闹钟吵醒的。
他看着黑屏的手机，想起昨晚睡觉前傅尘似乎给他打了个电话。
于是陷入沉思。
所以傅尘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给他打电话，他又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
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方洛酒给手机连上充电器，就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再出来时，手机有足够的电量开机，他发现最后一通电话确实是傅尘打来的，而且这通电话的时长足足有两个小时。
他应该是打着打着就睡着了，傅尘就不知道挂电话吗？
保姆把酒店送来的早餐摆在餐盘里，今天是中式早餐，烧麦、生煎以及胡辣汤，食物的颜色较深可以让食物看起来十分可口。
可方洛酒却吃不下去。
吃中式早餐是傅尘的习惯，方洛酒早上偏好常温牛奶和面包。
当然他知道保姆不是故意的，酒店的早餐每天都不重样。
方洛酒不想分手后，傅尘还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就像他希望傅尘放弃，他也不想再去想这个人。
他要彻底忘记傅尘，好好工作！
吃过早饭方洛酒直接去了实验室。
孔教授照例远程上课，上完课后就是单独指导方洛酒的时间。
不过今天孔教授在提出论文改进意见之后，又语重心长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管理整间实验室，忙得过来吗？”
方洛酒正埋头专心记笔记，脱口而出：“没问题啊。”
孔教授会心一笑：“那就好，我在这边实验室可能至少要待个两三年，以后回国的机会也少，等你的论文准备好拿到学位，就差不多能接手第九实验室了。怎么样？老师知道你很期待的。”
方洛酒：“……”
孔教授今年五十三岁，无儿无女无绯闻对象，方洛酒跟他读博期间，这个老头从来都是说走就走，挥一挥衣袖，毫不留恋。
但他从不会让有家室的学生跟他一起走。
不过还好他们这群搞科研的，都是大龄困难青年，早就和物理定娃娃亲了。
方洛酒：“您真是一点也不想回国。”
孔教授又鼓励了他几句，说：“年轻人要大胆的放手去做啊，做着做着你就习惯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
挂断视频通讯，方洛酒觉得孔教授像是要避开一切回国的机会一样。
和他一样，孔教授也是在保护计划拥有双重身份的人，说不定他的真实身份里有亲人，只不过都在国外，不回国方便一家团聚。
方洛酒记得当时他被家里的事困扰，孔教授就主动提供了这个机会，带他加入计划。
晚上方洛酒回老宅吃饭。
在老宅停车场见到方梓的时候，方洛酒敏锐地读出他妈妈的脸色不是很好。
不是，是一点也不好。
他真的想拔腿狂奔。
跑晚了，他妈为了治他，说不定真会找几个模特整完容塞到他的公寓里，给一个二十一世纪富二代凑个后宫。
方梓确实做得出来。
方洛酒怯怯地：“妈。”
方梓转身从副驾驶拿出一个盒子，脸色黑了几分：“给你的，和请帖一起送来，我截了下来。”
方洛酒一头雾水地打开盒子。
鼻尖立刻嗅到一股淡淡花香味。
几片玲珑小巧的粉色花瓣随着粗鲁的拆盒动作，落在脚边。
一整盒樱花。
方梓下巴一抬，冷哼一声：“解释。”
方洛酒怎么解释！
他硬着头皮说：“妈，我和他真的没关系了。”
方梓踢掉落在她银色高跟鞋上的花瓣，声音拔高：“没关系了？发请帖我们方家人一个不落，还有他那个姓周的助理还特地叮嘱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方洛酒：“！！！”
方洛酒快被气死了：“妈！肯定是周炳干的！就是那个周助理！肯定是他的馊主意，你和傅尘打过交道，傅尘能做出这种事？”
方梓仔细想了想，傅尘那种冷酷无情的大白鲨，好像是做不出。
方梓：“那这算什么。”
方洛酒发誓：“放心吧，妈，我跟你说过的，分手就是分手，从此以后两不相干，不然我就是狗！”
对此方梓将信将疑，然而当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傅尘，她挎着儿子的胳膊，母子俩亲亲密密一起走进老宅。
晚饭已经做好了。
方辛睿正在陪方老爷子聊天。
方老爷子今年不到七十，头发花白，身上充满了一种老人家暮霭沉沉的阴森气息。其实他身体十分硬朗，平时连小病都不生。
方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来了啊，坐吧。”
方梓和方洛酒沉默入座。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方老爷子做主位，方辛睿坐他左下手，方梓坐右下手，方洛酒则挨着方梓坐。
方老爷子有一子一女，长子也就是方辛睿的爸爸，不成器但他有自知之明，从不在方梓在场的地方晃悠，以免被优秀的妹妹吊打。
而这位老爷子就像封建时期固执保守的家长，越老越是喜欢把尊卑、长子长孙此类的话挂在嘴边。
方梓不去计较，一来怕气出个好歹再多个不孝女的罪名，二来生意人看中名誉，三来方老爷子从没放过权，她在外风光无限，其实方家资产被老爷子牢牢握在手里。
方洛酒从小就被教育左为尊，方梓是方辛睿的姑姑，在饭桌上竟然要比他矮一截。无外乎方辛睿是长子长孙，以及所有人都认为方家未来会交给方辛睿，毕竟老爷子默认这个说法，而方洛酒……又不成器，守不住诺大家产。
方洛酒知道这不是回家吃团圆饭。
是赐宴，是任务。
“洛酒啊。”方老爷子食欲一般，面前放了一盅补血养气的参汤，“最近实验室怎么样？学业重不重？这几年也不来公司帮帮忙，有空多跟着你妈去公司转转。”
方洛酒一本一眼地回答：“刚招了十几个学生，正在带学生，教学和实验压力大，可能没空去公司。”
方家除了方洛酒，最高学历是本科。
方老爷子实在不知道博士都在干什么，糊里糊涂地“哦”了一声。
方辛睿不乐意了，这个方洛酒把他们骗得好惨！不是去研究最没用的物理学去了吗？什么时候竟然加入第九实验室了！
不声不响，就搞了个大的！
要问方辛睿现在是什么感觉，那就是一直被欺负的笨蛋弟弟竟然是满级大佬，能是什么感觉！
方辛睿垂下眼眸时，眼里露出一抹不爽。
于是他故意说：“是吗，具体说说啊，方博士？你们实验室研究什么？你又是研究什么的？”
方老爷子抬了抬眼皮，面对大孙子公开挑衅小外孙的行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方梓放下筷子，准备说些什么。
方洛酒在桌下按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冲方辛睿笑了笑：“通过口头传播国家秘密，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方辛睿：“……”
这就给他判刑了！？
“他研究的是机密的事，不然也不会有人给他打掩护，连家里人都瞒着。”方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你少问两句。”
方辛睿骄傲久了，冷不丁被批评，有点下不来台。
方洛酒丝毫不介意。
他知道爷爷是把自己拎出来，敲打敲打方辛睿。
方老爷子喜欢看他子女为家产争得头破血流，今天只是小场合，方梓和方辛睿手底下那些人，斗起来才叫精彩。他则像个太上皇一样，端坐皇位，冷眼旁观。
然后方洛酒默默地想，接下来就该打压方辛睿了。
傻孩子，今天有的气了。
方洛酒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很爱妈妈，但对餐桌上的其他人，真的爱不起来。
方老爷子一脸慈祥地说：“洛酒啊，实验室的事再忙教学工作再重，也没咱们自己家的事重要，是不是？”
方洛酒：“嗯。”
“傅尘的母亲和叔叔一起办生日宴，傅尘肯定要出面，正好你们实验室和傅尘也有关系，你们到时候好好谈谈，方家需要和傅尘合作。”方老爷子说，“这是你给方家办的第一件事，务必办好。”
方洛酒：“……”
他猜的果然不错。
明明是傅尘和实验室有关系，方洛酒和实验室有关系，到老爷子嘴里，就自然把傅尘和方家划了等号。
不过方洛酒还没说话，方辛睿就开口了：“爷爷，我也能办，而且我更适合吧。”
方老爷子沉着脸：“你不许去，魏家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送到门口都能被你推出去！这次任务我交给洛酒，而且你妈妈肯定也希望你去。”
方洛酒只觉得方辛睿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带火星子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去。
吃完饭，方梓和方洛酒一刻都没多留。
母子俩都没吃饱。
方梓在车里脱掉西装和高跟鞋，换上一身运动装，摇下车窗：“吃什么。”
“火锅吧，我知道一家正宗的。”
方洛酒在导航上输入一家火锅店的地址，营业到凌晨两点，是魏郁吃过觉得好吃，又发给他的。
点完菜，方梓烦恼得不行，呼出去的气息都喷着火星子，她又点了冰啤酒，边喝边说：“你就不该这么快暴露，安安静静做你的科研不好吗，你妈赚钱赚得也开心。”
方梓也不尽然白给方家打工，单是方洛酒的专利费加上方梓的投资眼光，已经可以脱离方家还过得很好了。但这不是方梓想要的结果，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妈，孔教授想让我管实验室。”方洛酒认真说，“瞒不了多久的。”
方梓差点捏碎酒杯：“你不早说！”
那她儿子以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因为激动，啤酒从杯里溅了出来。
方洛酒抽出纸巾擦桌子：“生日宴我会去的，请帖都发了，不去不合适。妈，你尽管放心，我跟傅尘已经划清干系了。”
熙熙攘攘的火锅店里，方梓看着她的宝贝儿子。
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一定是该死的冰啤酒和辛辣的牛油锅底，方梓绝不承认她眼睛发酸。
方梓偷偷抹眼泪，方洛酒赶紧假装看手机。
没想到会看见傅尘的消息。
他们的聊天记录中，方洛酒给傅尘发了成千上万条消息，傅尘的回复寥寥无几。
大拇指轻轻向左一划。
红色是删除。
停顿了一秒，方洛酒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删除键。
他点开聊天记录。
傅尘：【花收到了吗？】
方洛酒顺手回了一条：【为什么送花？】
傅尘现在也在看手机，回得很快：【我有一个很会谈恋爱的秘书，我请他教我。】
方洛酒：【为什么送到公司里？】
傅尘：【因为你说了很多狠话，送到你面前，你可能不会收，只能麻烦伯母转交。】
傅尘：【我想你收下它。】
发现傅尘还没有放弃的方洛酒有点心虚和焦躁。
然后他看见凌晨时还有一条，但他忙了一天，直接忽略了这条消息。
傅尘：【电话断了，晚安，早上能送你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