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黑暗的房间重归寂静，廉长衍躺在宽大的床上，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没有上下跑楼梯噔噔蹬的声音，没有欢快的笑声，也没有喊他吃饭的声音。
安静。
太安静了。
廉长衍下床走到了二楼，拧开了一扇靠近楼梯口的门，按开了屋里灯的开关。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床上的四件套何姨走之前换过，就连屋子都打扫了一边，屋内干干净净，像是没有人离开过。
廉长衍沉默地门口站着，站的久了像是会有人扭过头来惊喜地喊他的名字。
晚上导演制片人投资方一起吃饭，还叫了剧里的几位重要演员，裔星渊是不想去的，但是投资方来的原因一方面是看拍摄进度，一方面就是担心裔星渊也和之前那位一样耍大牌让导演不满意再被换掉，如果这样他们就要重新考虑要不要继续投钱了。
几个助理也一起吃饭，只不过不是一个包厢，隋意年不擅长表达，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别人在聊天讲八卦，中途裔星渊去上了洗手间，过来找他，平时助理不敢和裔星渊拍照，但今天都喝了点酒，胆子比较大，一个两个都让裔星渊签名拍照，裔星渊也喝了酒，有点热把外套脱了扔在了隋意年怀里，没脾气地和他们拍照。
隋意年拿着外套总感觉裔星渊是不放心他过来看一眼的。
裔星渊走了之后外套忘了拿，助理们凑在一起讨论谁拍的比较好看。
隋意年感觉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手机才发现不是他的，是裔星渊外套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个陌生电话，隋意年犹豫着没敢接，站起来去包厢找裔星渊，打开门的瞬间，满屋子的人都看向他这个小助理，隋意年被这个场面震得有点懵。
裔星渊看见他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裔星渊拉着他往外走。
“电话。”隋意年拿着他的手机。
裔星渊看到来电显示后就拿着手机迅速的走出去了，隋意年跟在他身后，快要走出门的时候被副导演喊住了，前面裔星渊已经拿了电话在接了。
隋意年犹豫着慢吞吞地走过去。
“意年，来这儿。”廉清涵也在，朝他挥手。
隋意年看了看，没过去，走到副导面前小声问：“副导，有什么事吗？”
副导是个胖子，乐呵呵地脸上堆了几叠褶子，他看着隋意年说：“小隋啊，这是我们的投资方王总，你过来和王总喝杯酒，以后进娱乐圈就找王总，他资助你啊。”
隋意年看了一眼王总，王总中年发福，挺着大肚子，戴着眼镜也正在看着他，眼睛发光，嘴角意味深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隋意年感觉不太好，事实上，吃饭的时候助理几个一块聊得八卦还有关于这位王总的，说他资助了好几个小演员，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
隋意年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是资助，是小卫看他一脸懵懂，在他耳边说清楚怎么回事儿他才明白过来。
屋里的人大多都沉默，他只是一个小助理，还是个临时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当了助理是有意向进娱乐圈的，也都不熟，多数人都事不关己。
只有廉清涵听了之后怒火中烧，起身后想要走过去，副导的酒已经递到隋意年跟前了，隋意年没接，刚想开口拒绝，眼前一晃酒被端走了。
裔星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猛烈的白酒灼烧地喉咙刺疼，裔星渊咳了一声，放下杯子，笑着说：“干嘛啊副导，我这小助理酒精过敏，这要是进了医院，谁照顾我，我还怎么拍戏啊。”
礼到话到投资方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还指望裔星渊赚钱呢。
裔星渊酒量不好，隋意年和小卫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裔星渊带到酒店，躺到床上的时候，裔星渊嘴里还在小声骂着，王八蛋，老东西，白眼狼
隋意年以为他在骂那个投资方，他出去给裔星渊泡蜂蜜水的时候回来发现裔星渊趴在床上对着电话哭着骂：“王八蛋，老子他妈都被灌死了，你也不过来，你不管我，你说话不算数，骗子，我恨你”
隋意年站在玄关没走过去，裔星渊骂完之后就哭了，挂断电话趴在手臂上一直哭。
廉长衍在影视城里有几部投资的电影，基本有事都是高层过来交涉，他很少以投资方的身份过来片场。
但今天韩斯德陪着廉长衍全部过了场，待的时间不长，每个片场上至监制导演下到场务布景师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原因有两点，一点是多数人第一次见到活的本尊，廉长衍几乎不参加任何访谈节目，就连记者报道他的信息也是寥寥无几，这就在大家心里更添了神秘感，第二点当然是因为廉长衍在商界的地位高不可攀，这不关乎于他想高调还是低调，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廉长衍一一回绝了各个电影导演监制邀请的晚餐，回到车上，韩斯德看着后视镜询问：“去看清涵小姐吗？”
《将苓愿》剧组一开始是允许媒体和粉丝探班的，但最近因为赶进度就封锁了拍摄场地，所以廉清涵在接到他哥电话的时候兴奋地蹦了几下，跑到导演跟前说了几句，扭头就向外面跑，她的小助理忙提醒她别摔着。
晚上七点刚过，隋意年给裔星渊接水刚从房车上下来，在片场没看到廉清涵还有点纳闷，在折叠椅上坐了一会儿就发现片场有点躁动，人人都在交头接耳，正逢男女主拍摄感情线卡了几回，导演便喊着休息几分钟。
裔星渊穿着厚重的铠甲后背磨得有点不舒服，他坐下，化妆师过来给他补了下妆收拾下了头发，弄完后裔星渊接过隋意年递的水喝了一口，看着隋意年小声说：“你帮我看看我后背是不是磨红了，有点痒。”
廉长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隋意年弯着腰扯着裔星渊后脖子上的领口往里看，嘴里还说着什么，说了几句便眯着眼睛笑了，露着可爱的梨涡。
隋意年和裔星渊的关系经过那晚之后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现在多出了一点朋友的亲密感。
比如裔星渊会让隋意年后半天来，他们三人轮着，隋意年就会在酒店后厨做好饭带到片场，他过来的时候，裔星渊已经给他拿好盒饭了，两人之间谁也没有提，但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变得和之前不是那么冷硬生疏了。
隋意年掀起领子往里看的时候是有点红，但不严重，他和裔星渊说，裔星渊低着脑袋叹口气，说我这也算是工伤吧，导演能不能再给我加点钱啊。
隋意年听着就笑了，说房车上有过敏的药膏。
片场人群突然开始小声议论，裔星渊突然说了句，“那是廉清涵他哥吗？”
隋意年还在想裔星渊还有多久能拍完，一时没听清，歪头看着裔星渊，裔星渊朝对面抬了抬下巴，他跟着扭头去看，视线就被定住了。
导演和副导正站着和廉长衍说话，身旁围了一群人，但廉长衍身量高，一眼就能看到，此刻他正盯着隋意年，眼神发沉，隋意年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便撞到了一起，隋意年脑子瞬间发懵，脑子一片空白，有那么片刻失聪，像是溺在水里，周围的一切都离他很远，回过神来的时候裔星渊正拉他的衣服。
他呆愣地看着裔星渊，裔星渊皱着眉头说：“你傻了啊，廉清涵喊你呢，去吧。”
隋意年一边像木头一样啊了一声，一边扭头去看，廉清涵正在向他狂挥手臂，让他过去。
而廉长衍已经没在看他了，正在和导演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廉长衍刚刚的眼神让他有点害怕，像是黑不见底的深渊，想要把他拉进去。
“去吧，早点回来啊，”裔星渊喝了一口水说。
隋意年哦了一声，便迟疑着走过去了。
廉清涵叽叽喳喳地不断在讲话，隋意年时不时地应一声，拿余光偷偷看一言不发的廉长衍。
好像瘦了，轮廓的线条更清晰了。
隋意年抿了抿嘴角，没有好好吃饭吗。
因为廉长衍过会还要出差，所以没有一起去吃饭，而是去了廉清涵的房车里坐着。
廉清涵的房车很宽敞，但廉长衍身高腿长还是显得房车空间变得有点狭窄。
隋意年坐在廉长衍对面，和廉清涵坐一起，廉长衍一直看着窗外，隋意年时不时应一声廉清涵讲的话偷看一眼廉长衍，其实他都没有仔细听清廉清涵在说什么，从廉长衍出现他的心就一直怦怦跳，手脚不知道怎么放，从片场走到廉清涵身边的时候都是同手同脚，还被廉清涵笑话了。
此刻他距离廉长衍的脚尖只有几寸，在往前一点，腿便能碰在一起，廉清涵说话没有得到隋意年的回应，看他一直低头看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撞撞他的肩膀，隋意年正神思恍惚，猝不及防，身体失了方向，上半身往前倾。
廉清涵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被吓了一跳，“意年哥哥，你没事吧。”
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