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星
玩偶店门外支了个小摊，店主在做活动，加入会员就可以送他们摊子上的小玩具。
苟漓看上了一只塑料的丑小鸡，很小的玩具，一只手就能握住。
店员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温柔，拒绝起人来却很坚定，她微笑着说：“对不起啊美女，要不然您看看其他商品，这个小摆件是只送给小朋友的。”她看向远方的一抹红色，露出一个微笑，说:“比如……一个小公主。”
话刚说完，那个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的走近，笑嘻嘻把自己的视线钉在这个小摊上。
苟漓垂眼看着那只小鸡，有些眼馋。
它好丑，丑得很可爱。
好像要啊……
苟漓还想继续和店员再商量商量，她已经笑着看向了在他们身边站定的小女孩，她随手拿起那只小鸡，热情的招呼她:“小公主，想不想要这个玩具啊？”
女孩看着她手里的小鸡，皱起一张笑脸，冷酷无情地告诉她:“不要，它好丑！”
苟漓:……
原来这就是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啊！
她偏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牛自迩，突然脑子一抽，她问：“哥哥，我是不是你的小公主？”
既然那只小鸡属于一个小公主，那她也可以。
牛自迩愣一愣，眨了眨眼，微微侧目看她。他的眸色清亮，侧脸微微笼着些阳光，唇边还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没说话，用那种有些缠绵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像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一个玩笑而已。
回答“是”，或者“不是”，要不然打趣几句也可以，为什么要拿那种过分温柔地眼神看她啊。
苟漓感到无所适从，先一步偏开了脸。
身边站着的一对儿年轻夫妻笑出声，说：“现在的小情侣，可真肉麻……”
牛自迩终于开口，却没有反驳他们的话，他声音含笑，看着苟漓说：“嗯，小公主？”
对苟漓而言，已经过了最好的回应时机。
店员爽朗笑出声，说：“好吧，这位帅哥的小公主，就送你一只小鸡。”
通常情况下，苟漓很少出现尴尬这种情绪，但现在，尴尬感已经把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她轻咳一声，放下小鸡，带好墨镜，一声不吭快速离开。
“哎，小公主，你跑什么啊？”牛自迩的话里都是笑意，他挥挥手里的小鸡，说：“你的小丑鸭子。”
“是小鸡！”
“恩，小公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苟漓顿住脚步，回头瞪他一眼：“你再说这个事情……”
“小公主？”
“我就要打人了！”
他笑着摆手，说:“好的，小公主。”
不知道是谁，脸和耳朵一样的烫。
苟漓的耳朵边上起了一排小水泡，是被阳光烫伤的。
她早就知道这里的紫外线厉害，每天都认真做着防晒工作，可惜防不胜防，她遗漏了自己的耳朵。毕竟，哪里会有人记得要给自己的耳朵防晒啊……于是她破天荒的被晒伤了。
她轻轻触碰耳朵上的小泡，居然还有心情大呼神奇。
“不要摸它，小心感染。”
“好神奇，居然能晒出水疱，今天的天气明明没那么热。”
牛自迩看了眼她瓷白的肌肤，那样的柔软细腻，被太阳欺负一下也很正常。他也感到惊奇，他惊奇于她的表情不像是自己被晒伤，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问：“不疼吗？”
“不太疼。”不然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早就哀嚎连连。
他显得有些内疚，说：“对不起，得到了目的地才能带你去买药了。”
四周一片荒凉，一点城市的痕迹都没有。
“一点儿都不疼。”苟漓乐呵呵的说。
车开下高速又行驶进了一条国道，一直开了快一个小时都没到达目的地。
“我们今晚住哪里啊？为什么这么远？”
牛自迩微笑，说:“你不是要看星星？我问过了，这边的视野最好。”
只是没想到她的耳朵会被晒伤。
“我以为会是那种天文主题酒店，直接把宇宙放进房间里。”苟漓歪了歪头，坐在观景露台边，有些天真的对身边的人说。
牛自迩摸摸鼻子，说：“这里可没有什么主题酒店，这只是一家藏在小村深处的小酒店而已。”他补充一句：“把房间放进宇宙里的小酒店。”
“真是营销包装的天才啊……”苟漓感慨，说：“你可真会忽悠人，按照这种说法，我一直都站在宇宙里。”
“你本来就生活在宇宙里。”
牛自迩定下的这家酒店藏在城外的一个山林里，依山而建，与水相伴。远处是峭拔的雪山，近处是水草丰茂的草甸，还有四处散落的牛羊。
他指指他们下方的草甸给她看，说：“雪山脚下空旷开阔，最适合看星星不过，运气好的话，光凭借着自己的眼睛就能感觉到浩瀚的星空。”
“我觉得我运气应该不错。”
“当然。”牛自迩说。
他递过来一个晒伤药，苟漓伸手去接，他却突然捏住不放。
她偏头看他，问：“干什么？”
牛自迩却突然垂眼看向远处，问：“你有棉签吗？”
苟漓回答得干脆，“当然没有，房间里肯定有。”
他轻咳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棉签，说：“刚好我有。”
苟漓瞥他一眼，伸出另一只手去拿，照旧没能顺利拿过，棉签也被他稳稳捏在手里，她有些呆愣的和他角力。
苟漓：？
苟漓：“难道是……需要我付钱购买？”
“当然不是。”
“那……”
牛自迩说：“我觉得现在及时处理一下比较好。”
苟漓了然，她突然忍不住笑，偏了偏脸，把耳朵凑近他一些，说：“那……要不然，请你帮我涂一下？”
他满意了，笑着说好。
苟漓的声音懒洋洋的，拖着调子长长的“哦”了一声，说：“谢谢你哦。”
她饶有趣味地打量他，看得他突然就红了耳朵。
她忍不住一直笑，笑得他产生了免疫，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
薄荷味的药涂在耳朵上清清凉凉，苟漓却不自觉烧红了耳朵。
牛自迩凑得太近，用一根棉签轻柔的帮她涂药。呼吸就那样不停歇地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招惹得她一阵酥麻。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
“别动。”
低沉悦耳的嗓音离她太近，不小心就钻进她的耳朵里，非常自我地往她的心里爬。
苟漓倒吸一口凉气，又忍不住偏了偏脸。
他索性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乖乖的，不要动。”
她有些恼羞成怒，问：“你怎么涂那么慢，我的耳朵面积有那么大吗？”
他笑了笑说：“好了。”
又朝着她的耳朵轻轻吹了吹，像是要把伤病都吹跑。
他终于收回手，坐好。
苟漓盯着天空，看到了满目星光。
她决定找点话题打破现在的安静，“你很爱笑吗？”
“嗯？”
“你脾气真好，应该是很招人喜欢的老板。”
他和其他人比起来确实相对温和些，但他并没有那么爱笑。
牛自迩却只是说：“我前断时间，其实压力挺大的。”
“工作上吗？”
“算是吧。”
“那就是不仅仅是工作上。”有了话题，苟漓轻松了些，她说:“我猜还有家庭上，毕竟你们家工作和家庭分不开。”
他并没有否定。
“听说你是外姓人，让你家的长辈很恼火。”
牛自迩失笑，说：“还好吧，也没那么恼火，他的同姓人那么多。”
苟漓皱皱鼻子，有些嫌弃的说:“你家里一帮老古董，不过是一帮很会赚钱的老古董。我家就不一样，我爷爷这个退、伍老军/人一手建造了自己的商业世界，可惜，我的叔叔伯伯的脑子仿佛是穿越回了解放前，像是活在清朝的老僵尸，只会浪费钱。我爸爸是只会花钱的文艺青年，幸好我有个好姑姑。”
“你很喜欢你的姑姑？”
“那当然了，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苟漓挑眉，说：“乖小孩总是容易被欺负，我会永远站在姑姑这边！”
牛自迩突然好奇，问：“那你会欺负我吗？”
她不是总说他是乖小孩吗？
“哈！”苟漓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豪迈地说：“我会保护你的。”
“你只欺负自己喜欢的人吗？”
“我只欺负我能欺负的人。”
他轻声说：“欺负我吧。”
苟漓又瞥他一眼，想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却没看着她，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雪山，仿佛只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苟漓开始犹豫要不要忘记那句话，她指指雪山，说：“雪山像冰淇淋，好漂亮，想吃。”又看向天空：“星星像珍珠，好吃。”
“你对美好事物最大的尊重就是吃了它吗？”
“对啊。”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淘气，藏着点认真，还含着些邪恶，说：“吃了你。”
他忍不住翘了唇角。
苟漓问：“漂亮吗？”她说的是星星。
牛自迩转头看她，她的鼻梁挺直，唇瓣轻启，眼睫上下扫过，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雪山和星海中，衬得她整个人也显得有点冷冷清清的。
对视间，她的唇角勾起，漫天的星河落在她的眼睛里。
一天的疲劳好像都消失了。
牛自迩低低的说：“真的很漂亮。”
苟漓歪了歪头，问：“你说什么？”
牛自迩笑了笑，转头看星空说：“我说，很漂亮。”
风卷着他们，他身上的气息透过外套包裹了她，苟漓有些惊慌的屏住呼吸。
她转头看向天空。
星空璀璨，星河斑斓，薄薄的云层环着雪山，积雪和群星相互映照，星河流淌，穿过积雪的山峰。零零碎碎的钻石洒在天空里，层层叠叠的白雪覆盖了山头，插入星河。
夜越黑，星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