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铁血粉丝
门被敲响，苟漓翻起眼皮看过去，牛自迩站在门口，朝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变成那个穿着得体的成功人士，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苟漓却像是被班主任突袭了的小学生，不自觉地坐直身体。
牛自迩坐下，说：“大家好，我叫牛自迩，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苟漓：……
他还说了些什么，但苟漓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夸错人了啊……
还被他听到了……
怎么就被他听到了呢……
他一定很得意吧。
好气啊！
张林很爱笑，他总是乐呵呵的，说:“我们看到了各位在网上的讨论，觉得很有意思，大家的想法虽然各不相同，但对我们来说都很有启发。所以冒昧邀请了各位，想面对面和大家谈谈，听听你们的建议。”
苟漓想说她才不是被他们邀请来的，她只是来网友见面的，没想到被“暗算”着拍了牛自迩的马屁。
牛自迩看着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听张林一一介绍完毕，“唔”了一声，笑着看向苟漓，说：“似乎……这里面只有苟漓女士帮我说了点好话。”
何止是说了几句好话，苟漓见到牛自迩的时候才意识到，她似乎是忘记了他是京港的副总之一。
况且他刚刚也说了，他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而苟漓……她之前在网上的表现简直就是项目负责人的铁血粉丝，忠臣的“保牛派”，被网友称为“京港水｜军｜头子”。
遇到了熟人，还是情敌阵营里的人，苟漓的抬杠能力顿时失常，她闭紧了嘴巴，变身大家闺秀，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其他人打嘴炮。
不得不说，京港准备得过于充分，现场甚至还有做自媒体的网络大v，看好戏不怕事大，正在兴致勃勃地文字直播着这次的“抬杠大会”。
双方进行了足够“友好”的交谈，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线下网友聚会。
苟漓觉得自己被他们吵得脑瓜疼。
听到张林开始客套的做起总结，发出了散会的信号，她拎起包就要跑路。
牛自迩快一步，伸手拦下了她。
他忍不住笑，说：“看到你发来的信息，说你会来京港，但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苟漓轻咳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最近心情不好，活跃在网络上当杠精。”
牛自迩忍俊不禁，“谢谢你这么认可我的项目。”
苟漓偏脸不去看他，她有些不自在，说：“我只是想抬杠而已，并不是在替你说好话，我甚至都忘记京港是你家的产业了。”
因为“京港”属于林家，而他却跟随他的母亲姓了牛。
苟漓的表情过分正经，坚定地表明她有多么的不关注他。
“唔。”牛自迩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她，“这样说来，你是真的特别看好我啊。”
没等苟漓反驳，他邀请她，“一起吃个饭吧。”
“不去，太饱了。”
“一起喝点东西？”牛自迩声音含笑，“你是不是害怕我？”
谁不去谁是怂蛋，苟漓立即仰着头答应下来。
两人沉默地往咖啡店走去，他不说话，她也就不发一语。
牛自迩先撑不住，他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特别好。”
“无聊到在网上辩论？”
“我过得特别充实。”她随口瞎掰，“你看，我甚至帮你做了个策划。”
“那你觉得普通的风情街和文化乐园哪个要好一点？”他暗示她，“大家都觉得无功无过的风情街就很好。”
苟漓打量他的神色，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故意的。”她说：“你们故意放风出去，假装试探口风，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在借这个机会炒作一波热度。”
牛自迩微笑，并没有否定她的说法。
苟漓皱着眉指责他，“好过分哦，怪不得今天那么多的网络大v在直播。”
这个文化项目其实算得上是一个烫手山芋，它是买下城东那块黄金地段a区的附加条件，政/府要求购买下城东a区的企业把这个有些偏僻的地盘打包买下，并且开发成一个能盘活东城郊区经济的文化项目。
这个捆绑条件劝退了很多竞拍企业，京港投资内部也一度争执不休，主流看法都是趋于放弃。但牛自迩的爷爷，京港投资的掌门人林智勇对城东的项目势在必得，同时认为文化项目有利可图，要求不计代价拿下。
城中的楼盘开发项目被他的堂哥拿去，这个棘手的项目放到了牛自迩手里。
公司考察过其他省份的几个类似的文化项目，在无功无过的民国风情街和一个人人不看好的，注定被骂的项目中，牛自迩选择做那个被很多人不看好的项目。
这个项目需要继续扩大投资，让他压力倍增。
可是，只要有关注度就赢了大半。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口碑反转。
两人慢悠悠往前走，随口闲聊着。
苟漓的脚步突然一顿，她转身面向一家店，歪着头隔着落地窗看了进去。
“hello。”她朝里面打招呼。
牛自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们路过了一家猫咖。隔着落地窗，室内放着造型各不相同的猫爬架，上面长着几只尚且年幼的小猫咪。
牛自迩提议，“要不要去这家店里喝咖啡？”
苟漓摇了摇头。
她分明是喜欢的，但却不想进去。
牛自迩好奇，“为什么不想进去呢？”
苟漓面向着他，皱了皱鼻子，说：“我上班的时候也很讨厌被甲方骚扰！小动物大概也只想和它喜欢的人交朋友，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吧。”
“也许你就是它喜欢的人。”
苟漓却突然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我要成为它唯一喜欢的人。”
最后去的还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店。
“你不是说为我做了一个策划方案吗？”牛自迩说。苟漓总有很多奇妙的想法，这些想法让他感到新奇。他说：“不用考虑成本，也不用想未来应该如何运营。”
“真让我说啊？”
“当然。”
“我很喜欢胡说八道的。”
“是很有想法。”
被人夸奖了，苟漓很受用，她说:“我看过地图了，那里有很多条土路。”
“十三条。”牛自迩补充。
“那就用十三条街巷排布出它的主体呗。”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画出一朵简单的小花，“由一条条街道组成的花瓣的轮廓，两条路包裹着一片建筑物围城一片“花瓣”，六片“花瓣”包裹着一个“花蕊”，“花蕊”就是你的娱乐中心。
“每一条街巷都是有主题的，唐朝、宋朝、清朝、八十年代、千禧年、现代或者未来……动漫、文学、经典电视剧都分布其中……
“代表着现代的那条街要用鲤鱼开头，所以第一家店应该是个水族馆。也许它会是一座玻璃房，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养着的鱼。它的门口要放两个电话亭，里面也要养着漂亮的鲤鱼……
“代表千禧年的街道一定要有一家拍摄大头贴的店，还要有红白机……请把冰箱兄弟也考虑进去，我好喜欢这两个节省布料的小兄弟哦。
“代表将来的街道就请牛总您自己想象吧，你小学时期一定写过一篇叫做‘四十年后的我’的作文，作文里一定充斥着你的想象力
……
“所有的路最终都可以直达中心园区，那里会有一个乐园，可以玩很多的游戏，观看有趣的节目……
“对了，坚决拒绝动物表演，我在国外看过全息影表演，超级梦幻，我们可以用全息影像替代真实动物表演，用那个代替好不好！”
她脸上都是兴奋和向往，眼睛也开始闪闪发光，好像她的梦想正在执行。
“有可行性吗？”苟漓问他，一派天真。
他没正面回答，只笑着说：“唔，需要很多钱。”
“但还是谢谢你，愿意支持我的方案。”
苟漓觉得，牛自迩这个“朱格守护者”、“万年男二号”有一句话还是说的很对的，那就是她确实没办法打动一个还对其他女生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人。
那天他们又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题不可避免的又开始围绕着朱格和杨凛。
苟漓照旧变着花样地探听牛自迩和朱格的感情进展。
牛自迩照旧但笑不语。
问多了他便反问她，“你又进展到哪里？”
苟漓大言不惭，说自己最近在杨凛面前找足的存在感也只是战｜前准备而已。
很显然，战｜前准备还得继续下去。
她复盘了近期和杨凛相处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要先让杨凛同志从失恋中走出来。
他显然还没把自己从这段失败的感情中剥离出来。
所以那天她才会问牛自迩，想忘记什么事情的时候会去做什么。
她觉得出门旅游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很多人不都喜欢用旅游去净化心灵吗。
这个想法也得到了狗头军师毛挚的认可。
苟漓一边浏览旅行社发来的徒步团介绍，一边和毛挚打视频电话。
毛挚向来和杨凛不对付，此刻正一脸兴奋，拍着桌子出馊主意，“苟儿，我跟你说，你得找那种巨累的行程，让他没心情想东想西，一天下来只想睡觉！”
苟漓冷漠抬眼，语含威胁：“叫谁狗儿呢？！”
毛挚捂嘴偷笑，小声喊她：“丽丽啊！”
苟漓瞪眼！
毛挚哈哈大笑，叫回她的小名：“颜颜，我是说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给你的一定是最最真诚的建议。”
她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说：“一定得找巨累的那种行程，爬雪山过草地，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让他大彻大悟！我妈都说了，现代人就是吃太饱了，才会有心情胡思乱想。放几十年前，饭都吃不饱，成天忙着琢磨怎么填饱肚子呢，一天累死累活的，哪里还有心情想其他的事儿。什么情啊爱啊的，累他几天也就忘记了，整不好他就看破红尘，原地出家立地成佛了。”
她爆发出一阵嚣张的狂笑。
苟漓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笑完，听她接着说：“让他去爬喜马拉雅吧！累死了最好。”
苟漓决定无视她的馊主意，她摸着下巴看着平板上的产品页面，问：“你觉得，七天时间的徒步行程我可不可以？”
毛挚翻白眼，说：“我劝你认清自己，不出两天你就会嚎叫着要回家！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看你怎么办。”
苟漓摊手：“是你说的让我追男生的时候宠着人家点的，这可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啊！到时候我累得要死，娇滴滴往他身上一倒……”
话没说完自己先被恶心地抖了抖，她认清现实，说：“这么一想真的好累哦……”
毛挚赞同，“你俩青梅竹马啊，如果从娘胎里算起，你们认识了快三十年了，还培养个屁的感情哦，感情已经满到可以漫出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累累他，让他见识一下祖国的壮丽山河，开阔一下自己的心胸！”
苟漓扁扁嘴，照旧有些犹豫。她给旅行社发信息：“这个团适合新手吗？”
对方很快回复：“就是为新手准备的亲亲！”
苟漓调转镜头，把对话给毛挚看，“看，是新手团！”
毛挚冷笑，皱起包子脸，哼哼一声，说：“一个不爱锻炼的人有脸做这种梦吗？我还记得你当年在体育课上跑完一千米后的死狗样呢。新手团对你也是恶魔级别的，到时候你就算是在我面前哭天喊地我也不会去接你的！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着回国后找你一起逛街了，那时候的我貌美如花，你黑成豆腐渣，真是一对差别巨大的塑料姐妹花。”
说完，她换上琼瑶女主脸：“我远在大洋彼岸，心有余而力不足，救不了你，你可别怪我狠心啊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