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契胡
用了晚饭，卫迟拿了一张堪舆图，在灯下看来看去。
“璃璃，想不想去江南？老子陪你。”他指着地图上的江南道，指节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的问。
晏璃的脸瞬间没了笑意。
江南……他为什么突然提江南？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她想到自己与韶阳的约定，小脸慢慢的白了。
要把韶阳的钱还给她的，那是“卖卫迟”的钱，可是她卧床这么久，这种事又无法假手他人。
卫迟拥着她，指着地图上的那条大江：
“我们秋天出发，先去江南游历，然后一路南下，到这里，这里叫大理城。四季如春，是个将养身体的好地方。”
心里有鬼，她什么话也不敢说。
“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生两个孩子，养几只猫。”
她心里一松，原来他想去养身体。
她一向懂事，连忙宽慰他：
“不要孩子也行，我不介意，你也不必介意。”
卫迟急了，扳着她的膀子认真的道：
“不能不介意！必须介意！老子不会放弃的。”
她柔柔一笑，贴上他的胸口：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现在觉得你陪着我就很好，能不能生不重要。”
“你说什么？”
卫迟蹙紧双眉，把她从怀里扒拉起来。
晏璃的双颊红了，红到耳朵。
而卫迟刹那间也明白了。
“你是觉得……老子不行？”
他的表情在灯下幽暗不明，但晏璃明显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是……没有，没……没关系的……”她又结巴了。
心里暗暗后悔，这种难言之隐，看破不说破，也不觉得尴尬。这下好了，说破了，多伤他自尊啊，他这样一个人。
果然，卫迟脸上寒气凛人，像是要吃人一样，一巴掌拍在堪舆图上，晏璃吓得一个哆嗦。
“这两个月你都是这么看老子的？！”他声音不高，但透着冰碴子。
她慌得不敢看他，也不敢答话，站起身准备离这个危险物远点。
下一秒，她突然一阵眩晕，身体已经离地而起。
卫迟横抱着她，向里间走去。因为生气，走得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能不气吗，哪个正常男人能承受得了这种耻辱！
于是这一夜，卫迟就在努力的证明自己……
……
日上三竿，晏璃才悠悠醒转。
腰酸背痛的坐起来，想叫青禾，张了张口，嗓子是哑的。
青禾没来，卫迟却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四目相对，晏璃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羞愤的别过头不理他。
卫迟嘿嘿一笑，邀功似的，沉着嗓音问：
“璃璃，老子如何？”
“骗子！”她奋力推他，拳头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他也不躲，痞痞的笑着，全都接了。
又用大手捉住她的拳头，瞳仁一暗，贴了上来：
“璃璃不回答，老子今晚继续自证清白。”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拳头，他皮糙肉厚，这点拳头于他跟挠痒痒差不多，他挺着胸脯笑纳了。
他连续证明了五六天，直到璃璃不愿意搭理他，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绕着走，他才终于觉得自己雪了耻。
……
五月，大境又发生了一件震动朝局的大事。
北方的契胡送来一封国书，国书说了三件事：
一、契胡新王贺兰安之要来祭奠先皇。
二、玉渊公主薨逝。
三、贺兰安之意欲来大境求娶一位景氏女子。
国书一至，满朝哗然。
契胡大汗贺兰铁颜年纪轻轻，刚继位两年，怎么就换人了？
卫迟更是震惊，他以为贺兰安之在半年前玉渊大婚时已经死了，没想到这厮还活着。
大境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刻，刚平了乱党，又逢新帝继伟，从左相到漕吏，朝堂换了一波血， 人心浮动，这个时候契胡若在边境生事，还真是不小的麻烦。
朝堂上，大臣们主要针对第三条——求娶景氏女子的事进行了认真的分析。
有人进言道，如今宫中正好有一位适龄的公主——韶阳，公主做契胡国母，有助于两国安定。
有人说，贺兰安之要求娶景氏女子，不必是公主，挑选一位宗室女子即可。
有人说，契胡汗位更替之即，朝局不稳，正是发动进攻的时候，可借机把北境再往北扩二百里。
还有人说，如今天气渐暖，契胡正是水草丰茂、兵强马壮之时，发动战事吃力不讨好。
大家争论不休，最后都看向卫迟。
没有人比卫迟更了解契胡。
卫迟面无表情，对着皇帝拱手道：
“依臣之见，应先问责契胡。玉渊公主是臣亲自送嫁，身体康健，才到契胡半年，怎么就薨逝了，若有疾，何疾？若无疾，死因为何？契胡可有好好礼遇我大境的公主，总要有个说法。总不能他想娶谁就娶谁，公主是大境的公主，嫁与不嫁，大境说了算。”
整个朝堂寂静无声。
倒不是卫迟对玉渊感情有多深，只是他先前长年在北境征战，在两国外交上，把公平二字看得格外重要。
皇帝轻咳一声：
“依世子所言，修封国书送去契胡行馆，其他事容后再议。”
退了朝，卫迟心事重重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