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子母玺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心中一惊。
站在人群最后的龙骧将军姚慈突然冷声喝道:
“狂徒!此地是我大境的疆土,岂容你放肆!靖边九燧四十万大境铁军,还怕你不成!”
贺兰安之闻言,又是一阵放浪的狂笑:
“将军别急,若硬拼,恐怕只有我兄长的白鹰铁骑,能跟你拼一拼。不过傻子才跟你硬拼呢。今天我只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保证大家都安全。我要是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大家就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是个伴儿。我想要的东西呢,大家应该也都清楚——”
说着,他笑吟吟的看向贺兰铁颜。
“兄长,今天所有人的命,都在你手上,你说怎么办?”
贺兰铁颜恼怒的看着他,道:
“笑话!我倒想听听,你凭什么从我手里拿走这汗位。”
“底牌当然不会轻易亮出来。不过,第一张牌你怕是就吃不消——”贺兰安之说着,转身看向长平公主。
这半天功夫,贺兰铁颜一直扶着长平公主,此刻,见二弟望向母亲,他突然发现,母亲捂着额头,脸色白的可怕。
“阿姆!阿姆!二弟,阿姆怎么了?”
“西边的月氏国有一种神药叫‘明月痴’,中毒初期人会头痛欲裂,每日发作一次,若三日之内不服解药,人会慢慢变傻,痴呆,最后长睡不醒……阿姆吃了这种药。”
“你这个疯子!她是我们的阿姆!解药呢!”贺兰铁颜红着眼吼道。
“解药?你拿汗位来换啊!你现在写下禅位诏书,把白鹰血玺交给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白鹰血玺是契胡的传国印玺。
贺兰安之说着,眼中突然泛起泪光,惨然一笑:
“哈哈哈,阿姆那么疼你,眼里只有你这个儿子,好像我不是亲生的一样。现在我就让她看看,在你这个亲儿子眼里,是汗位重要,还是母亲重要。”
所有人都用鄙视的目光投向贺兰安之,这人真是疯子,为了得到汗位,竟给自己的母亲喂毒。
长平公主疼得抱着头,十指用力的撕扯着头发,大声的呻吟着,一张脸痛到扭曲变形。
贺兰铁颜心痛如绞,抱住母亲,转身冲着自己的宫人大声吼:
“拿笔来!拿笔来——二弟,汗位我不要了,我发誓永远不回王帐,我陪着阿姆,她愿意去哪我就去哪,你把解药拿来,救阿姆!快救阿姆!”
吼已经变成了哭。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有的女眷被这场面所感动,在一旁暗自抹泪。
宫人小跑着端来笔墨和丝绢,贺兰铁颜放下母亲,正要挥笔写禅位诏书。
突然一只细瘦的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
是长平公主。
许是毒力已过,长平此刻神志恢复了一些,她抚着贺兰铁颜的脸,摇摇头,满面戚色。
又抬头对贺兰安之柔声道:
“安之,阿姆留给你的荷包,还在吗?”
贺兰安之正眼巴巴的等着禅位诏书,见母亲阻止,不禁怒火中烧,从怀中掏出一个半旧的荷包,抛在长平面前,冷笑道:
“你就留给我一个破荷包,还要再拿回去。你若对我有对他一半好,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从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长平没有理他,而是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几个小巧的玩意儿,一个精巧的长命锁,几颗辟邪的碧玺石,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如意,还有一缕头发。
她拿出那个长命锁,攥在手里,又把剩下的东西收进荷包里,对贺兰安之说:
“安之,你知道我为何不喜你吗?”
贺兰安之身子一震,他没想到一直萦绕在心的问题,竟然被母亲丝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长平接着说:
“因为你父亲。我十七岁和亲嫁给契胡岩川可汗,生了铁颜,铁颜五岁那年,岩川有一次打猎受了伤,竟然一病不起,临终前立下遗诏,立你父亲贺兰天涧继承汗位。我本欲携铁颜回母国,可是你父亲他……”
长平痛苦的闭着眼睛,似乎极不愿提及过去。
“你父亲他是个畜生,他的兄长还没有咽气,他就在王帐里……不顾我苦苦哀求,对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才有了你。”
长平悲痛之极,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
“我恨你父亲,你一出生就带着原罪,我看见你就看到自己所受的屈辱……这世上本不该有你。”
这世上本不该有你……
对于一个儿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母亲亲口说出这种话更伤人?
贺兰安之听到这里,已然崩溃,他满脸是泪,拔出腰间的佩剑,递给长平:
“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那你杀了我吧,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长平没有理会他,依然自顾自的说道:
“我知道你恨铁颜,你一定很疑惑你父亲为何不杀了铁颜,把汗位传给你吧?”
“因为契胡的白鹰血玺,在我手上。白鹰血玺是个子母玺,子玺嵌在母玺里,没有子玺,母玺就相当于一块废铁。贺兰氏在容秀川传位18帝,你猜没了传国玉玺会发生什么?只要我和铁颜任何一个人死去,你父亲就休想得到子玺,而他丢失国玺的事也会随着我的势力传遍容秀川。所以他不敢。这些年他连一个像样的国书都不敢颁发,因为他没有子玺。”
“安之,汗位本来就是铁颜的,当初铁颜尚小,才把汗位交给你父亲,我与你父亲有过契约,待铁颜成年,汗位便还给铁颜。你不必来争。”
说到这里,她突然往前一扑,猛的撞上贺兰安之的剑,她瘦弱单薄,往前扑的力道又大,那剑竟然穿透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