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01
与左然一起整理宫成的试验笔记时，我突然接到了陆景和打来的电话。
“你现在在忙吗？能不能出来一趟？我就在你们律所楼下的咖啡厅。”
“什么事这么着急？”
“有个案子想委托你，电话里说不清楚，不然我也不会特意过来。”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抱歉，实在不方便的话，约你今晚下班以后可以吗？”
“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似乎也不太好，但我……”
什么事能让陆景和这么为难？我的好奇心被他勾起来了。
“我现在时间还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左律师打个招呼。”
左然听说是陆景和找我，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拦着。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直奔楼下咖啡厅。
一进来，我就听到了陆景和的响指声。他正坐在窗边的卡座上朝我招手。
“能让你这么着急的事，难道是发现那个假画家z的线索了？”
陆景和被栽赃行凶的案子之后，我与他又去看了一次画展，却意外遇上了一起画家z伪作案。
这个案子对画家陆景和来说，性质十分恶劣。我们最近一直在寻找相关线索，但目前还没有进展。
“和画家z无关。怎么，那件案子你一直放在心上吗？”
“谢谢，希望没有给你增添额外的负担。”
没有油嘴滑舌，没有嬉笑调侃，陆景和居然一本正经地道谢？！
“你今天和平时太不一样了，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你听说过黄浩初这个人吗？”
“是那个知名鉴定师，伦斯特拍卖行的合伙人黄浩初吗？”
“没错，就是他。他算是我艺术之路的启蒙者，我一直很敬重他。”
“可我记得黄浩初在去年……被害了吧？”
“是，黄老师已经不在了。”
“去年，伦斯特曝出调包拍品的丑闻，舆论直指是黄老师所为。”
“媒体称，崔源，就是伦斯特的老板，因调包案的追责问题与黄老师发生争执。”
“在争吵中，崔源用自己的领带，勒死了黄老师。”
所谓调包拍品的丑闻，是说伦斯特拍卖行在拍品成交后，用赝品替换真品交给买家。
被换下来的真品出现在艺术品黑市上，伦斯特将它们二次出售，牟取暴利。
事发后，伦斯特拍卖行的声誉一落千丈，濒临破产。
老板崔源找到鉴定师兼合伙人黄浩初，要求他出面承担责任，与公司撇清关系，却被黄浩初拒绝。
二人因此发生争吵，酿成凶案。
“我在网上看过相关的报道，但我印象里……这起凶案到现在还没宣判吧？”
“是没宣判，而且案件的真实情况也与媒体的报道大相径庭。”
“警方在调查中发现，崔源并非恶意谋害黄老师，而是协助患有抑郁症的黄老师自杀。”
“协助自杀？！崔源难道不知道这是非法的吗？”
“警方推测，黄老师本就因抑郁症而萌生了弃世的念头。”
“崔源协助他自杀，刚好可以利用这一悲剧反制调包拍品带来的不利舆论，拯救伦斯特。”
“这种做法听起来……”
“呵呵，我也不认可警方的结论，而且崔源本人也坚决不认罪。”
“崔源被捕后，一直说自己与黄老师的被害毫无关系，对凶案一无所知。”
“他想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因此前后换了好几个律师，导致庭审时间一再推迟。”
“就在前天，法院作出决定，将于下周四开庭审理此案，不会再延迟了。”
“这起案件应该是由公诉方提起诉讼的，你找我，不会是要我给崔源辩护吧。”
“名义上是给崔源辩护，但实际上，是我想请你帮我一起，查清谋害黄老师的真凶。”
“诶？你相信崔源不是凶手？”
“不，他在我这里，仍然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
“只不过他对黄老师的死表现出的伤心和内疚，实在不像是为了脱罪而惺惺作态。”
“我怀疑本案可能真的另有隐情，我不能坐视不理。”
“这件案子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线索所剩无几，案情能有反转的希望很渺茫了。”
“而且今天已经周五了，只剩五个整天的时间，我恐怕来不及……”
“抱歉，我知道是在难为你……”
“案件的内情我也是刚刚得知，否则，不会在案发之后这么久才想起来调查。”
“本案如果由陆家的律师出面，只会给媒体的炒作加料，对调查真相非常不利。所以……”
“你误会了，我不是找借口推脱，而是怕辜负你的期望。而且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
“只是调查真相当然没问题。但辩护律师事关嫌疑人的切身利益，我不能随便答应。”
“我需要先和崔源见面，了解了详细案情后，才能决定是否为他辩护。”
“就按你说的办。你愿意尝试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自然不会要求你必须做到什么。”
“我等下回去查查本案的卷宗，了解一下警方调查的详情。”
“辛苦你了，到底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陆景和低下头端起咖啡杯，言语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外人总觉得，和印集团势力庞大，和印的继承人无所不能。”
“其实正相反，我的身份让我比平常人多了许多不得已与无可奈何。”
“我身边，能说上真心话的朋友，寥寥无几。”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勾起了心绪，沉默着转头看向了窗外。
阳光洒在他纤薄的耳廓上，宝石耳钉反射出亮眼的光芒，却无法驱散他眉眼间的落寞。
“不是还有我吗，我就是你的朋友啊。”
“是啊，还有你。幸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