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剩下几人看到她们认识，神情不免警觉起来，隐隐有敌视她们的趋向。叶随霜心知这群人多是半吊子和骗子，专门冲着胡家的赏金来的，也不理，拉着自己一行五人去角落交流情报了。
两边一交流才知道，古萧逸和叶随霜是领了逸仙阁的任务来的，而夏清扬他们完全是在完成玄月门派给的其他任务之后，返程途中从路人口中听说了上清镇的情况，这才由夏长歌拍板，决定过来看看。
讲完来路又开始对手中线索，古萧逸把任务玉简上的内容大致讲了一遍，又说了刚才在酒楼和小二的对话，叶随霜想了想，把来路上的见闻一齐讲了。主角三人组直奔胡府而来，现在胡老爷尚未出面，所以并不比叶随霜这边知道的多。于是夏长歌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夏清扬又把从路人口中听来的闲话讲了一遍。
只有楚河站在一边抱着剑，冷着脸发呆，一副完全不打算被他们算作同伴的样子。
“小鸡肚肠，自以为是，再借我两双眼睛都看不出半点可取之处，也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出这家伙是天纵奇才。”楚河一进入视线，云舟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准时响起。
没错，现在云舟——原剧情中男主的师尊同时也是最大的金手指，过去八年了还在叶随霜身上挂着，甩都甩不掉。
原本叶随霜是打算等云舟寄宿在她身上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找个时机往玄月门去一趟，好物归原主。反正楚河在原著中要在玄月门外门停留很久，反复经历个约莫一百来章的“被欺压-打脸”的流程之后才能偶然得到夏轩崖的赏识，顺利进入内门。
她只要在楚河在外门放养的这段时期里，带云舟去看一眼，凭借楚河作为龙傲天男主角的天生丽质，呸，天资卓绝，叶随霜自信能够帮这对师徒成功牵线。
“不要。”云舟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八岁的叶随霜笑容僵在脸上。
在她正式开始修炼后，体内灵力逐渐充沛，连带着云舟的情况都好了不少，至少神魂凝实了许多，不再是一触即散的样子了。于是叶随霜隔了半年第二次拜访玄月门，并正好撞见外门某炮灰弟子群殴楚河的场面。
在小树林里暗搓搓旁观楚河完成了【被打趴-被嘲讽-怒气值满开大-打爆炮灰-发出“三十年河东”警告】的全套流程之后，叶随霜满心以为男主霸气侧漏的表现足以征服云舟，于是开口询问，没想到对方拒绝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叶随霜震惊道。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云舟撇了撇嘴给出八字批语，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明明原著里每次楚河发表他那些逆天讲话的时候你还大赞对方有志气，怎么现在又嫌弃人家眼高手低了。叶随霜简直要被这个善变的麻烦男人弄得呕死，但依旧没有死心，此后三年一直锲而不舍地向云舟推销男主角，云舟也非常上道，每次都尽心尽力换着花样把楚河批得那叫一个一无是处。
折腾了十几次，叶随霜简直要给云舟跪下磕头，求他给个面子走剧情。云舟也很莫名其妙，根本搞不懂为什么叶随霜这么执着于一个满脑子逆天的臭小子。
这么相互折磨了三年，最后一次垂死挣扎是在叶随霜十一岁的时候。再次在树林子里目击了楚河被揍趴又反过来把别人揍趴之后，叶随霜沧桑地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就他吧。”沉默了许久，久到叶随霜以为他掉线了，云舟终于闷闷地开口，语气不复之前的傲气。
比起“终于！”的解脱感，叶随霜此刻的心情倒更像是不知所措，她挠了挠头说：“又怎么啦祖宗？”
云舟不理她。
哪怕是暂时的好歹也相处这么多年了，叶随霜深知他那个麻烦性子就是需要人哄，于是继续好声好气地说：“祖宗，我就是错了，你也得跟我说我才知道错哪了嘛？”
耐着性子又等了好半晌，云舟终于幽怨地开口：“你嫌弃我累赘，想甩了我这个包袱，我不得如你所愿？”
好浓的一股怨妇味儿！叶随霜悚然，连忙否认。云舟却因为占领了道德高地，连带着语调都拔高了许多：“不是？不是你为什么非就得要这个臭小子不可？嗯？你给我说说看是个什么道理？”
于是叶随霜苦苦思索，最终得出结论：没这个道理。
她掌握上帝视角，知道原作里两人哥俩好的样子，当然会觉得云舟和楚河是最佳拍档，同时也有一丝隐秘的“只要把金手指还给了楚河，从此天塌了有男主顶着”的逃避心理，这才贼心不死，非要云舟如同小说里一样选了楚河不可。但她不可能拿这种理由去说服云舟，而且收徒的是云舟，他不喜欢就是最大的道理。
想到这里，叶随霜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是想要徒弟吗？我又没办法拜你为师。”叶随霜诚恳地说：“给你找一个尊师重道，像个人样的徒弟，我都答应好了。”
“我是想要徒弟吗？我那是……”云舟一个气急，魂体凝实飘落在她眼前，这位突兀出现的青衣人双眸喷火，伸出食指猛戳叶随霜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算啦，别找啦，还是我给你养老吧。”叶随霜闭紧眼睛任由他连戳了五六下之后，小小声说。
云舟闻言瞪大了那双狐狸眼，愣了片刻后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刻装作不在意地扭头哼了一声，只是叶随霜看他周身的气场，分明是很高兴嘛。
那天之后叶随霜就绝了强行走剧情的心，并且一改往日的懒散开始加倍用功修炼，让父母兄长师尊师兄齐齐吃了一惊，她本人倒是有苦难言，毕竟答应了给云舟养老，但像原著里楚河帮云舟又是复活又是报仇的，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她心里实在没底，只好试一下勤能补拙这套了。
她虽然又懒又佛又从心，但信守承诺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而云舟虽然终于不再作那副被负心汉抛弃的怨妇之姿，却从那以后每次看到楚河都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阴阳怪气，实际上就是在对着叶随霜翻旧账，弄得她看见楚河都绕着走。
等到两边将现有情报交流完毕才发现，他们除了对整件事件的大概有一定了解之外没有其他头绪。也许叶随霜她们来得路上看到的那家作为最早几户开始出现夜哭却又没有一丝异常的人家可以作为切入口，但现下谁都还没有实地调查过，无法作出有效判断，于是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中招的小儿只是夜哭不止，并未危及性命，品级应该不高。”夏长歌想了想，说：“单就关于那些孩子的表现描述来看，可能只是秽气残留，驱除即可。”
古萧逸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奇怪师尊为什么会让我和师妹一同前来了。”
夏长歌三人闻言面露思索。
在刚才叶随霜已经向他们说明了这次是师尊亲口指明了任务让自己和师兄下山历练。这说明在凰音真人看来，这个任务具备同他们师兄妹二人实力相近的难度——但驱散秽气显然有些简单过头了。
“关于这个，我应该有一点头绪。”叶随霜突然开口道，四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她对古萧逸说：“师兄，这就是我刚刚在门口想跟你讲的。”
“胡府是真的财大气粗，门口的石狮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叶随霜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似乎是菩提寺的大师开的光。”
前半句古萧逸还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胡家暴发户的个性大家不是有目共睹，等到她后半句一出，其他四人却是吃了一惊，立刻明白过来，脸色凝重起来。
石狮子在民间本就有镇宅辟邪之意，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石狮就只是装饰品而已，但若是有高人开了光，那石狮子就有了实效，是真正的镇宅之物，能保佑屋主及其家人不受邪祟侵扰。这世上有专门的修真门派，自然也有散修，其中以民间普通道观佛寺里的道士僧侣为多，这部分凡人凭借自身的悟性，歪打正着修炼出些许灵力。
而胡府门口的那一对石狮，他们几人进门时都能感觉是有灵气之物，显然是开过光的，但当时几人都没多在意，以为是胡老爷找到佛寺道观的散修开的得光。散修能力有限，那石狮的效用自然也就有限，依照胡家的个性说不定还是招财祈福之用。
但如果是菩提寺的大师开得光，那就和普通石狮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了。
菩提寺作为和逸仙阁、玄月门并称的七大门派之一，乃是天下佛修之首。而且与他们这些脱凡避世的修真门派不同，菩提寺在天下人心中都地位极高，随便拉一个路人问天下第一大寺是哪个，十成十都会说菩提寺。而菩提寺的方丈，大致和自家门派的长老们差不多，少说也有化神期，由化神期佛修开光的石狮，说是法器都不为过。
既然如此，那为何有这等宝物的胡府上，胡小公子还是中了招呢？
夏清扬说：“但如果能将菩提寺大师开光的石狮视若无物，那东西有些厉害过头了。”
“不一定，”古萧逸思考了一下，说：“可能是有什么其他诡异手段。”若真是一个能破化神期修士之法的邪祟，他和师妹就是千里迢迢来专门给人加餐的，他还是更加相信师尊自有考量。
夏长歌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古萧逸的说法：“还是得先看过那群小儿再说。”
“你怎的知道那是菩提寺大师开得光？”倒是一直冷眼旁观的楚河看向叶随霜突然开口，话中暗藏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