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血泪
躺在地上的昱阳隐隐约约听到男人歇斯底里的控诉着他多年的积怨。他张开不断从胸腔中上涌出鲜血的嘴巴喘着粗气，原来从嘴里流出的血在脸颊紧贴着的地面晕开。
昱阳的睫毛缓缓颤抖着，浓密的睫毛缓缓划过地面的血迹，用尽所有力气支撑着自己抬起身，死死扣住男人的脖子。
被钳制住脖子的男人将手从扶桑的脖子上移开，用力地击打着攀附在自己身上的昱阳的头部。
见男人松开了扶桑，昱阳顾不得男人凶狠的击打，死死钳制着男人的脖子，微笑着喊道:“桑桑，快走。”
蹲坐在地上由于大脑缺氧还在喘着粗气的扶桑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骤然抬起双眸，看到一侧的脸已经被鲜血浸染的昱阳，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看到昱阳挂在浸满鲜血嘴边的微笑，被禁锢的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流，直到与他那被鲜血染红的眼眸对视后，扶桑的眼眶再也困不住倾泻而下的汹涌泪水，嘶吼着:“昱阳！”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被男人雇佣而来的彪形大汉闻讯赶来，将昱阳从男人身上拉开，扔在地上轮番殴打。
一滴一滴的泪珠重重砸在地上，和着厚厚的尘土在地上击落出一个个的小漩涡。泣不成声的扶桑拼命地爬到昱阳身边，扑在昱阳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彪形大汉的重重的一脚。扶桑死死环抱住躺在血泊中的昱阳，心疼地哭喊着:“别打他！”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昱阳听到扶桑的哭喊，缓缓抬起胳膊搭在扶桑的肩背上，颤抖着不断流出鲜血的嘴唇，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将扶桑护在身下。
可是原本碎裂的骨头，为了保护扶桑经过的一番挣扎和壮汉的殴打，已经错位直逼内脏，加上大量的失血，昱阳再也使不出任何气力让自己从地上抬起身子，守护他心爱的女孩了。
虚弱的昱阳微眯着眼睛看着挡在身前替自己受痛的扶桑，这种无力感，让昱阳心如刀绞，比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断了还要疼上一万倍。一滴滴泪从昱阳眼角滑落，和地上的血融为一体。
“停手！”男人轻轻抬起手示意两个壮汉停止落在的扶桑身上的重击。随后缓步走过去，拽住扶桑的衣领，拉扯着紧紧抱着昱阳的扶桑。
扶桑望着昱阳湿润的眼眶，紧紧握着昱阳的衣服。可是其中一个壮汉走上前向扶桑的手臂狠狠踹了一脚，被晃下来的手臂猝不及防地从昱阳衣服上滑落，瘫落在地上。
当扶桑忍着痛再次抬起手臂想要抓住昱阳从自己肩上滑落下的手时，拼命想要握在一起的手，只是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便随着男人的拖拽被迫渐行渐远。
昱阳看着扶桑倔强地用手指扒在地面上拖行出来的轨迹，无奈地颤抖着手指，可是连说出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望着扶桑的脸庞，任凭血泪融合。
男人掐住扶桑的脖子，掰过扶桑倔强的脸庞，阴鸷地笑道:“看着他们如此痛苦，是不是痛恨得想要杀人？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不是杀我，他们俩人之中，你杀一个，我放一个，一命抵一命很公平吧。”
看着男人玩味地指点着躺在地上的叶秋晚和昱阳，扶桑收干眼底的泪珠，愤恨地红着眼睛嘶吼道:“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啊！”
“我才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地死掉，你要知道痛苦的活着，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酷刑。
你应该值得庆幸呀，你还有留下一个人性命的机会呢。而扶德洲一个机会都没有给我呢，我一家四口到现在还不知道埋在哪里呢？这样一比，我是不是比扶德洲更仁慈一些！”
扶桑看着男人神经质的笑容，痛苦而愤恨地喊道:“你就是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是你的好爸爸扶德洲把我变逼成了这样的疯子！不过，当你亲眼看到扶德洲被困在监狱的落迫模样，你家人有冤无处诉直至家破人亡时，而你爱的人还被你亲手杀了，你一个人流落街头，无人管你死活时，看看到时候，你会不会变成一个比我还要变本加厉的疯子！不知道扶德洲这个始作俑者看到我把他的女儿逼成一个魔鬼会怎样痛哭呢？”
男人一边死死钳制住扶桑的脖子，一边示意两个壮汉去折磨叶秋晚和昱阳，“去！再去好好问候一下扶桑的两位挚友，让她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选择？”
“没关系，慢慢选，看看你的挚友们能坚持多久。不过，要是你思考的时间过长，到时候，两个都死了，你也就没有机会留下他们俩个其中一个人的性命喽。”
伴随着男人狡黠的笑容，扶桑听到叶秋晚在壮汉的蹂躏下彻耳的惨叫声，又转过头瞥见壮汉狠狠踩在奄奄一息的昱阳脸上，她咬着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吼道:“我选！”
男人的眼睛像是看到猎物上钩般瞬间放了光，松开了扶桑的脖子，摇晃着扶桑的身体，兴奋地质问道:“快说！你选谁？你要杀了谁！”
“快说呀！”男人死死掐着扶桑的肩膀，像是疯魔了一般紧紧逼问着。
“我选，我选……”扶桑掠过男人阴鸷的脸，倾斜着头，垂下了眼眉，咬着嘴唇艰难地吐露出自己选择，“我要，保秋晚，杀，昱阳。”
话音刚落，扶桑紧紧咬着牙关，紧闭着眼睛不愿接受自己脱口而出的选择，整个人都变得麻木无力，唯有不断渗入嘴唇的泪水，还能让她尝到苦咸的涩味。
躺在血泊中的昱阳听到扶桑亲口做出的抉择，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他平时的阳光笑容，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心爱的女孩在自己的生命中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明明心中对于她的爱已经掩盖了这份选择所带来的死亡，纵使这份赤裸裸的辜负让他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
可是，只要是和她扶桑有关的一切，温暖的笑容仿佛是他对她与生俱来、至死不渝的本能。
可再灿烂的笑容仍旧压制不住从眼角滑落到血泊中的泪珠。
这个被舍弃的阳光男孩的泪珠好似是从心底的血炼化出来的，晶莹的泪珠与鲜红的血液默默地融为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