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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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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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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丁让跑腿, 晚嘉纳闷:“你让人来拿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送过去?”

    电话那端,祝遇清理由充分。

    马上开会, 要得比较急, 文件保密程度又是a+,只能麻烦她亲自跑一趟。

    晚嘉没办法,只能去楼上书房, 到保险柜里找着他说的文件袋, 打车去了em。

    晚八点, 小广场有散步逛街的行人,全副武装学轮滑的孩子, 而楼栋之上, 也还有不少灯亮着。

    夜色下, em大楼像一方环型水晶体,有明有暗, 发光的格子间是凹槽, 灯色莹莹。

    祝遇清的助理早等在楼下,见她到了,忙过来接应。

    搭的是直乘电梯, 31层, 很快就到。

    晚嘉不是头回来em,以往去最多的是人资部门,但到祝遇清所在的办公楼层, 却是第一次。

    所见之处都铺着吸音地毯,走过接待台,再经过会客区,进了祝遇清的办公室。

    助理给她准备了喝的, 拿着文件笑说:“应该再有半小时会议就结束了,祝总让您等他一下,晚点一起回。”

    “好的,麻烦了。”

    助理走后,晚嘉立在毯面,打量起这间办公室。

    极地白与岩灰,再就是实木的原色了,简明清爽,入目没有堆砌感。

    比起挑婚戒,祝遇清在设计空间的品味上,明显要高出不少。

    办公室不止办公区,推开隐藏门,有个小型的接待室,再往里就是休息区。

    有床有被,还有衣柜和浴室,一圈逛下来,像酒店套房。

    逛完后,晚嘉回到办公区。

    她百无聊赖地踱着步子,正打算看看书架时,视线被办公桌面的东西吸引。

    最先看到的,是那个相框。

    框里的照片晚嘉见过,就是那天群里人发的,祝遇清喝酒,她抬头看。

    一句句的戏谑声隐约又在耳畔,晚嘉脸上有了些微烧灼感。

    明明婚礼当天也有正儿八经的合照,他非把这张摆在台面叫人看,也不晓得存什么心。

    视线划开,旁边躺着一本美术作品集。

    封面很熟悉,是那天陪卢彤医院拔刺时,孙晋曾经拿过的。

    晚嘉走近,见封面右侧印着创作人的名字:clear何。

    翻开,一幅幅作品展现眼前。

    晚嘉不怎么懂画,但看着看着,突然想到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对这位何小姐的介绍——创作没有公式,而留白,是一种天赋。

    色块疏密有间,用笔扎实,纹理也很生动。

    细致入微的描绘,色彩与光影,空间感与意境,全是恰到好处的勾勒。

    册子翻到一半,被祝遇清的来电打断。

    晚嘉接起,刚想问他是不是开完会了,却听他指挥:“去窗边,遥控在茶几上面。”

    没头没脑的,晚嘉照他的话,在茶几上找到窗帘遥控。

    找到打开的图标,窗帘与窗纱在左右轨道分开。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塔楼有了动静。

    原本只亮着大厦logo的外屏,毫无预兆地暗了好几秒,接着润开一片荧光,荧光又化作一条笔直的红线,像游戏里那条贪吃蛇,上下左右地游动,嚣张得很。

    大概一分来钟,屏幕静止了下,红线像分裂似的变成好几条,呈回字型,一阶攀一阶。

    纵横交错间,首尾相连,红线慢慢组成一个硕大的嘉字,旁边则留出三个点,慢得像微信图框里正在输入的省略号,看得人心里发急。

    这么点时间,晚嘉站在窗边,扫见广场有行人驻足,甚至听到楼上楼下呼朋引伴的声音,以及手机拍照时,闪光灯的光晕。

    似乎听见一声清晰的咔嚓声,屏幕里那几个红点,终于变作文字后缀:生日快乐。

    晚嘉抓着手机,愣在原地。

    很快,屏幕下又横空出现一行字:礼物在你左手边的架子里。

    陈述句扑面而来,晚嘉回神望向左面,几步之外,确实有个立架。

    立架半人高,上面摆了一樽细长的,抽象感的雕塑。

    她走过去,拉开立架下方的抽格,看见一只紫色的八角绒布盒子。

    余光忽闪,上下楼的欢呼又是一浪,晚嘉侧目,就见对面的屏幕上,再度推出四个字:看到了吗?

    彼时朝下望,行人纷纷仰头,四下里寻找着什么。而上下楼层,则有人打开窗,兴奋地开始喊话交流,猜测此刻的主人公,到底是在楼体的哪一层。

    “看到了吗?”听筒那头,有人复述这句问。

    晚嘉直了眼,喉咙太干了,以至于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口水的吞咽声:“看到了……”

    “打开看看。”

    晚嘉依言,掰开盒盖。

    是一只玉镯子,颜色匀,质地细密,通透得像玻璃。

    “喜欢吗?”

    “喜欢。”

    简短对话后,有人进来了。

    晚嘉回头看他,短暂失神。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闹脾气,课间的时候,外公把她骗到栅栏旁,再拿出给她买的新发卡。

    这份意想不到,给人不真实的飘浮感。

    可强烈的浪漫,就是有点……:“老土。”

    祝遇清听到了,他走近来,压下眉梢:“除了老土,就没别的要说?”

    晚嘉放下手机,另一只手被他握住。

    他小心避开她的手背,手心交握。婚戒碰在一起,摩擦也是坚硬的,但皮肉贴着皮肉,骨节挨着骨节,温度慢慢趋同。

    “你办公室装了监控?”

    “监控谁,我自己?”

    晚嘉一窘,发现自己迟钝得开始说傻话,她撑起眼皮,在祝遇清促狭的笑意里支吾:“谢谢……老公。”

    说完,脸红过耳。

    老土这样的话,不止晚嘉说,卢彤也深以为然。

    不过一天时间,dy视频,朋友圈小视频,风暴般传播。

    周六,卢彤来了湖云堡,她坦诚,看过视频后同样觉得陈旧过时,是老掉牙的惊喜。

    但对观众来说,事件本质,还是罩在罗曼蒂克滤镜下的。

    “你到底给灌的什么迷魂汤,好家伙五迷三道了都。平时天仙一样不接地气的人,哪里像会玩这一手的?”参观完房子,卢彤窝在沙发:“果然爱情使人盲目,我们祝总可算栽你身上了。”

    晚嘉被爱情这个字眼打中,发了好一会的呆。

    良久,她摇摇头:“哪有你说的那样,少夸张。”

    音才落,电话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晚嘉接通:“喂?”

    “在家……吃过了。”

    “先别回来,让我们两个人待一会儿。”

    “你太吓人了,别吓着她。”

    很明显,是祝遇清的来电。

    卢彤抱着腿,脸躺在膝头,听小夫妻打电话。

    电话另一边说的听不清,但接电话的人,她看得清清楚楚。

    眉眼灵动,有喜有嗔,玉镯子挂在小臂,同戴的还有一条银链子,动作间撞出点玲珑轻响。

    声音轻俏上扬,小小的啐声也是不经思考就能说出来的,一通电话到最后鼻音频频,明显是在斗嘴。

    婚男婚女,酸臭,太酸臭了。

    等电话挂断,卢彤掰着脚丫子,眼睛快眨两下:“祝总有没有说‘我爱你’?”

    晚嘉拿抱枕扔她:“肉麻什么,你当演电视呢?”

    表面镇定,实际心思被卢彤一秒看透,她抓住抱枕:“怎么着,还不信祝总爱你?”

    晚嘉往后靠:“我们才多久……哪有那么快。”

    卢彤给她支招:“你直接问祝总啊,问他爱不爱你,有多爱,为什么爱。”

    晚嘉转着手腕上的镯子,没说话。

    见状,卢彤也没再追着了。

    这么些年的友情,对彼此的了解不是盖的。

    让这位打直球,难度堪比让棒子说实话。

    不算正经谈过恋爱,没怎么经历过完整男女关系的人,稍微加速让她亲啊抱啊可以,提速太狠,容易烧了cpu。会死机,会格式化,会找不到路径。

    现在这样已经好不少了,以前跟潘逢启在一起,那会儿神情姿态,谁看都是辛德瑞拉,眼下可不一样了,接电话都能颐指气使,隐隐显现一丁野蛮女友的潜质。

    果然应了那句话:对的人让你自觉矜贵,错的人,只会让你觉得自己哪哪儿都不配。

    午饭好了,方阿姨招呼。

    卢彤在老板家蹭了餐饭,顺带把方阿姨手艺夸出了天。

    南城长大的姑娘,满嘴跑着带有表演性的客气,一口一个您,话说得漂亮又真诚,逗得方阿姨当场削了个漂亮的果盘。

    消化完果盘,卢彤从包里拿出礼物给晚嘉:“生日快乐,要不是祝总,我都差点忘了你生日。”

    晚嘉问她:“你这就走了?”

    “约了人。”卢彤站起来伸个懒腰,再冲晚嘉轻佻地叩了下舌:“这么冷的天,不得找个男人抱抱?”

    “……”

    第二天,晚嘉跟祝遇清晚起,赶去跟邹芸吃饭。

    车子开进最后一里路,远远的,就见祝如曼跟人站在路边,有说有笑。

    那人扎一小辫,五官立体得像混血。晚嘉认出来,是汤正凯。

    他旁边停了辆红色的超跑,人支着车子,站姿不很直,一只手要么勾祝如曼的头发,要么玩她衣服上的穗子。祝如曼呢,不时拍拍他的脸,或者踢踢他小腿,俨然一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等开近些,祝遇清让司机停车,并打开远光灯闪了两下。

    大白天挨人劈脸照两下,小情侣都怒目望来,一脸要骂人的样子。

    等看清车牌后,祝如曼立马吓得把汤正凯一推,连招呼也不让打,踹他滚蛋了。

    “哥……”祝如曼挂着笑脸接近,扒着车窗打招呼:“嫂子,你们来啦。”

    祝遇清漠声:“我跟你说过,少和汤家的人来往。”

    祝如曼嘴皮子几动,垂低了眼。

    平时都鬼灵精的姑娘,在哥哥的威严下开始捏衣襟,骨嘟着嘴反驳:“汤家的人多了,也不见得个个都不好……”

    祝遇清侧头,直直看出去。

    晚嘉眼皮一跳,起身挡在这对兄妹之间,问祝如曼:“包怎么这么鼓,重不重?”

    “不重,就是两件衣服……”祝如曼往车窗后缩,不敢看祝遇清的脸,伸手牵晚嘉:“正好,嫂子帮我试试。”

    “我看看。”晚嘉拉开车门,扭身跟祝遇清说:“你先去,这么点路我们走着。”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表情,直接让司机开车,把这瘟神给带走了。

    祝如曼松一口气,腰杆子又直起来,问晚嘉:“手好了吗?”

    “快好了。”

    姑嫂两个往前走几步,祝如曼拍拍自己的包:“我新做的裙子,前儿取样,我们副院还夸了一嘴。”

    晚嘉点头:“那毕业应该顺利了。”

    “那还用说,必须的!”祝如曼敞开包,手一勾把晚嘉带到身边:“正好,我哥公司周年庆那个酒会,你不是要去吗?一会儿试试,干脆穿我的去,我特意按你尺码裁的。”

    晚嘉好脾气地笑笑:“行,我正愁没衣服穿。”

    离不远,进了家门。

    老祝董也来了,跟祝遇清站在阶上。

    长辈跟前,祝如曼一向嘴甜得很,抱着包跑过去:“爷爷!”

    老祝董伸手接住她,也朝那包搂了一眼:“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礼服,打算给嫂子穿的,以后嫂子就是我头号模特!”祝如曼露一排牙,笑得可得意。

    客厅方向,邹芸站在厨房动线外,张罗着午饭的摆和递。

    晚嘉进去打了声招呼,又主动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怎么挨搭理,但晚点开餐时,桌上出现了她曾经喝过的青橄榄龙骨汤。

    晚嘉专心喝汤,听旁边爷孙两个聊天,提起元昌地产的事。

    因为是公司甲方,即使他们只提了几句,晚嘉也大概清楚指的是什么。

    元昌做了个网贷产品,因为背靠集团,可信度上比一般的网贷平台要高上不少,标多出资人也多,做为平台方,自然也赚得盆满。

    “赚快钱有快钱的乐子,但一个不好,腿拔不出来,连脑袋也要浸湿了。”老祝董说:“做生意还是要守点本分,不该碰的,咱们不碰。”

    知道是在嘱咐自己,祝遇清点点头:“爷爷放心,我明白。”

    说完有意无意地,又看了祝如曼一眼。

    祝如曼瘪嘴,腰抻直来,往晚嘉身后躲。

    正吃饭呢,这对兄妹弄得猫和老鼠似的。

    晚嘉没看祝遇清,但小腿移动,轻轻碰了碰他的鞋。

    祝遇清面上不显,但压了压嘴角,慢慢收回目光。

    这点子小动静,全落到了两位长辈的眼里。

    邹芸没说什么,老祝董关心晚嘉:“工作还顺利吧?”

    晚嘉笑了笑:“爷爷放心,我这都挺好的。”

    “那就好,”老爷子笑得一团和气:“有事多和遇清沟通,你们夫妻之间,有商有量的最好。”

    “会的,爷爷放心。”

    吃完午饭坐了会儿,一家人散了。

    车子驶上立交桥,四平八稳一路通畅。

    后排座椅,晚嘉提起上午的疑问:“那个汤正凯,你不想让曼曼跟他在一起?”

    “那小子心邪,不是可以深交的。”

    “怎么看出来的?”晚嘉好奇。

    祝遇清没答这话,反而看她:“你这个嫂子不错,还会给人当保护伞了。”

    晚嘉听出挑逗,上手拧他的腰,本来想死绞皮肉的,没舍得,还是摸了摸:“不要总那么凶,而且恋爱这种事打不住的,她这个年纪,动了心就难收回。感情的事,哪里是你一两句能掰得正的?”

    明明也比人大不了几岁,还真拿出长辈的姿态来了。祝遇清想笑,但转念又想起些什么,唇角一牵:“也是。”

    低低两个字,似共鸣,似追忆,让晚嘉捕捉到些微妙的情绪:“那你……”

    似有所感,祝遇清抬头,两双眼撞个正着。

    “要问什么?”他盯住她。

    晚嘉心头一慌,话到舌尖却打了个转:“听说有钱人留学都喜欢去英美,你当时怎么会去德国?”

    车速降低,车子开始拐弯,窗外视野被几道桥面横亘。

    祝遇清目光微闪,未几,屈起手指敲了下她额头:“因为我父亲不让,所以我要去。”

    一句话,晚嘉脑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反骨的,倔强的祝遇清。

    她眼睛轻转,脑子里有关联的疑问呼之欲出,最终却还是化作一个单音节:“哦……”

    祝遇清眼底露出无奈笑意,微微摇头,动作不怎么明显。

    他心内叹息,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困不困,睡会。”

    “嗯。”

    立交桥口稍微有点堵,一辆辆车半刹住,有序地下。

    叶子在枝头留不住,被冷风带着不停翻飞,连着沙粒一起停在车顶。

    秋末,日短夜长。

    晚九点,夜场还在预热。

    接到祝如曼消息,汤正凯立马出去接人,把小姑奶奶引到二楼。

    想起白天的事,他悄声嘀咕:“你哥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啊?”

    祝如曼从来护短,横眼瞧他:“那赖谁?”

    “赖我赖我,”汤正凯点头哈腰:“赖我长得不像咱们国人,这张脸,忒招人嫌。”

    “嘁。”

    站一会儿,场子里开始热闹了。

    祝如曼手里提了支啤酒,左左右右望了望:“最近好像没怎么见我表哥了,以前他不是最爱来这场子?”

    “启哥最近躲着不见人呢,交际花可急死了。”汤正凯发笑。

    祝如曼喝了口洒:“他跟你那个姐,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汤正凯朝她呲牙,幸灾乐祸地揣测:“床伴,炮友?反正不是正当关系。”

    “哟,那你姐还挺能豁出去的。”

    “别,她才不是我姐。”

    灯红酒绿,音浪泼地。

    近零点,到处鬼哭狼嚎,场子里跟要炸开似的。

    汤正凯搭着栏杆站,墨镜反戴在脑后,跟着音乐节奏耸动着肩。

    玩了一会儿,他顺着栏杆滑到祝如曼旁边,问她:“那个clare何,是不是跟你哥有过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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