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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磨剑十余载,尽待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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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文书气喘吁吁的跑回刘宅,却撞到一个人,他赶紧抱手:“对不住,是在下莽撞了。”

    “没事。”

    这道声音,这熟悉的语调。

    他赶紧抬头。

    果不其然。

    是微生岑源。

    喻文书;“方才,是你一直在那边的树上吗?”他心中自有答案。

    “不是。”微生连连摇头。

    “又骗人。”他才不会信。要是连判断微生是否在说谎的本领都没有,他也会鄙视自己。

    “哈哈,好了,我们进去吧。”

    “行。”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宋宅,喻文书此刻,还是比较关心,那个黑衣人,在他离开后,来这里没有。

    “老千,你刚才,又跑哪里去了?”景澈拉住微生,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一副永不松手的样子。他恨不得将老千拴在自己的腰带上。

    微生试图将手抽离,“嘶”,衣服快要撕裂的声音格外明显。想着又要事处理,他也只能依着阿悄。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跪在大厅。

    “我想,这场你们二人演绎的戏,也该落幕了。”微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下。

    “嗯。”夏夫人回了一句后,便看向喻文书:“喻公子,木霞,不愿回来吗?”她只知罪不可赦,担不起任何人的原谅。昨晚,她以为与她对峙的人是木霞,却没想到,是那位紫衣公子易容的。

    即使是易容,她也应该,识破那位公子的伪装才对。被耍得团团转,实在是让她情何以堪。

    木霞,想来也是看了她的表现,才负气离开的。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归于沉寂。

    “她说,她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他陈述事实,在想到木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伤心:“没准,她会回来呢。好好活下去,给她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会的。”她以及,不会再迷惘了。在没有亲人陪伴的岁月,她不断折磨自己,每天浑浑噩噩的,像一具行尸走肉。她何曾不想,摆脱这种宿命,只是赎罪需要,她不能选择好走的路。

    那个黑衣人,摘下面纱,露出脸来。这张脸,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折磨夏夫人?”景遥澈开口询问。

    “不,她没有陷害我。”夏夫人解释道:“他,是我雇来折磨我的。”

    “为什么?”白藏没有想到这一点,在此之前,她所怀疑的对象是以前在这里办过事的下人,从未更改。

    “我要将事情闹大,让我的木霞能够知道。她那么孝顺的一个人,知晓我过得不好,才会回来。”

    “她那么恨你。得知你过得不好,也会回来报复你,不是么?”这种可能,是有的。微生一针见血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没错。”这一点,她自己清楚。也正是因为她看得通透,才会选择这么做:“只要木霞回来,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也派人去找过木霞,每一次,去的人,都说杳无音讯。她没有办法,只能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微生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他调查了那么久,还返回暗幽林,总算让事情有了着落。木霞姑娘,不该受这些苦。能带她走出那片幽林,也是他的本领。木霞对他感恩戴德,其实这些,他并不在意。他所想所愿,不过是木霞能走出那里,回归净土。

    真相大白。

    夏夫人将文柯请了回去。今后,也不会再需要他了。

    打那以后,宋宅,不再死气沉沉,里面的丫头,也不会睡得太早,闲暇的夜晚,会在院子里聊天。

    几人走了出去。

    向紫川对几人问好,几人回了一礼。一旁的吕离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打了,死死的捂住脸,不愿见人。

    “我说阿悄,你要这样抓着我,到什么时候?”微生的手,感觉都要脱臼了。他也不想暴躁的甩开。

    “我不放,不然,你又要像上次那样,‘飞’走了。”景遥澈不禁没放松,还拽得更紧。反正,说什么。他也不能让老千离开。

    “哈哈。”微生只是乐呵呵的笑着:“哦,上次我走后,听说你哭了。”

    “我才没有。”他一激动,耳尖都红了。

    微生凑近一些,以一种窥破一切的目光看着他:“我说阿悄,既然没有,你耳朵红个什么劲?”

    阿悄赶紧松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老千,我要撕烂你的嘴。”

    微生得了放松,立即甩几下自己的手。

    这个阿悄,力气还真大

    阿悄向微生追去:“不许走,有种,你停下,我们单挑。”

    微生:“我才不要呢。”

    两人一个躲闪,一个拼命追赶,始终将距离,控制在后面两人能够看到的范围。

    路过一座孤坟,喻文书还记得,碑上赫然刻着‘宋之爻之墓’几个大字。他往那边看了一下,恰好用余光,看见小藏,也在‘看’那座坟。虽然,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想法。

    透过她的面部表情,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轻揉几下自己的眼睛。

    “公子,你说,我以后,会不会连座坟都没有?”小藏问出这样一句话。

    喻文书的脚,似乎有千斤重,挪动不了。原来,他没有看错,小藏,是在羡慕。

    “不会。”他将手,搭在她肩上:“小藏那么好,又如此能干。苍天有眼,怎么会不给你一个好归宿呢?”

    那天晚上,刺激到小藏的,原来不是那男子粗俗的语气,以及轻浮的动作,而是丧家之犬。喻文书开始悔恨,怎么就没能早点意识到,小藏无家可归,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说她是丧家之犬。

    “抱歉,给公子带来困扰了。”小藏收回‘目光’,‘看着’身边这个,对自己一直很好的男子。

    “没事的,小藏,你我之间,不必道歉。”喻文书将手放下,抚了一下胸口:“况且,你也没做错什么,用不着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你是一个人,不用自降身份,认为自己是谁的附庸。”

    “好。”小藏的脸色说变就变。公子,总是对他那么好,好到她开始抱有幻想。

    喻文书揉几下她的额头:“就是要这样。”

    小藏这个孩子,像一株野草,大风袭来,不会让她折腰,反而教会她坚韧。

    外柔内刚。

    景遥澈:“我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你在做梦。人家说话说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来打断。”微生将阿悄的头往下按,阿悄不断挣扎,等他逃离微生的魔爪的时候,脑袋,被揉得像个鸡窝,都可以用来下蛋了。

    “啊”,他咆哮一声:“老千,我要杀了你。”

    微生一下子就躲开了。

    两人也安分下来。

    景遥澈逮到机会,又抓住微生:“老千,你这次,不会离开了吧。”

    “谁知道呢。”微生不咸不淡的回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离开。他这个人,不喜欢被束缚。况且,他与文书之间的隔阂,还未消除。他也想要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去往不归山。

    追杀他的人,到处都有,他总不能强留在这里,连累别人。他想。

    “反正你还没决定好,那就先别走,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喻文书说出几人的心声。

    “好啊。”他泰然自若的开着玩笑;“要是我这一辈子都想不好,吃亏的,可就是你们了。”

    “哼。”景遥澈自然求之不得:“我景家寨二寨主,最喜欢吃的,就是亏。”

    白藏的双肩,抑制不住的发抖。景遥澈率先意识到,以为自己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白姑娘,是不是老千,又欺负你了。你不要伤心,我帮你打死他。”

    老千:“……”。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要一有人不悦,阿悄就怀疑他。

    “哈哈”,察觉到自己失态,白藏立刻捂住嘴巴。她摆几下手:“我、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太高兴了。”居然兴奋到发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向前跑去。

    后面的三个男子,跟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

    他们对视了一下,忍着笑意。

    “可以啊,阿悄,竟然能让白姑娘那么高兴。”微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啊,小景果然有一套。”

    景遥澈表示,这些,都只是小事:“你们,还有得学呢。”他毫不含糊的自夸。

    白藏开始懊恼,自己一向冷静,即使有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男子,惹得笑意不止。

    “你们给我一点钱,我将逗人发笑的方法传给你们,如何?”他朝两人伸出双手。

    “我学这个干什么?”微生反问。

    “你会用到的。”他展开攻势:“老千,你看,反正你钱那么多,给我一点,我传你一门手艺,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

    “那不行,我的钱,都得用在刀刃上。”

    “逗人笑,也可以算是刀刃。”

    “哼。不算。”

    “老千,你太不上道了。”他将目标,转移到喻文书身上:“喻兄,要不,我将这门手艺传授给你?”

    喻文书:“不用了。”他脸上,流下一滴冷汗。小景的眼神,莫名深邃,他怪害怕的。

    “我说阿悄,文书逗人笑的本事,丝毫不比你差。”他讽刺道:“你这种行为,无异于班门弄斧。”

    “啊,还有这种事。”喻兄在他眼中,是一个谦谦君子。这样的人,说起笑话,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莫名期待。

    不对,老千怎么那么清楚。

    他看着老千:“我说,你怎么知道?”

    “因为,文书给我讲过笑话。”他气死人不偿命的加了一句:“你说,我能不清楚么?”

    他往前跑去。

    喻文书感受道到一道哀怨的目光。

    “你又信了?”他扭过头,无奈的看着景遥澈。

    “什么?是假的”他脑子反应不过来

    喻文书点头。

    千真万确。

    阿悄又追上去,对着微生一顿暴打。两人互殴,皆不用尽全力。

    他们离开桂树岛后,宋之爻的墓前,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放了几朵白花在他墓前,点了几只香。

    “爹,我错了,孩儿不孝,不该听信小人谗言,让你那么早就去世了。”

    他的手,划过墓碑:“我也遭到了报应。现如今,我的一条腿,已经断掉了。我的妻妾,也没有一人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当初,就不该不听你的教诲。”

    他将木杖扔到一边:“那个时候,你没少提醒我提防惊鹊。我非但不听,还嫌你老糊涂了。”

    他的头发。脏兮兮的,浑身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全然不觉,更有可能是习惯了。

    “到南,惊鹊不是个好姑娘,你休了她,我帮你找个好的。”

    “南儿,惊鹊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不会对你忠诚,你切莫被她蒙骗。”

    “好南儿,你再不醒悟,就真的要毁在惊鹊手里。”

    “南儿,算为父求你,你休了惊鹊吧。我一生阅人无数,惊鹊并不如你想的那般美好。”

    “南儿,你休要醉生梦死。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吧,程惊鹊,她不是个好东西。这样下贱的女子,配不上你。”

    ……

    那个时候,你总是对我说这些,我从来听不进去。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对母亲的话,你百般忍耐,对她也从不设防。

    连我都能看清,妹妹没有那么肮脏,都是母亲在背后搞鬼。你作为一家之主,在这些事上,也没有作为。

    很小的时候,你还会去管,知道后来,你放弃了妹妹。妹妹的离开,也有你纵容的因素在。只是我这个人,和母亲一样,看人先看脸,才落得悲剧一场。

    你懦弱,我愚昧。

    我们两个,不愧是父子。

    起初,他将杀夫作为炫耀的东西,出岛后,逢人便说,以此恐吓别人,抬高自己的地位。直到后来,这件事,成为他一生的污点。这种情绪的转变,全是一个叫作程惊鹊的女子所赐。

    他敢当,宋家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宋家的基业,也毁在他手里。如果当年,他听取父亲的建议,没有娶惊鹊,那么,妹妹也不会遭到敌对,父亲也不会死,他也不会被惊鹊算计。

    宋宅,依旧是那个宋宅,只是不再是当年那个宋宅了。

    他偷偷回去看过,被当作乞丐,守门的下人送了他一点吃的。他灰头土脸的离去。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宋宅里的目空一切的主人,如今,只能以被施舍者的身份,往里面看一眼。这些,不算什么。恶有恶报,错了就是错了,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馒头,馒头上长了些毛。他将馒头,放在墓碑前的盘子上。

    “爹,我也只拿得出这个了,你凑合着吃吧。”

    花钱如流水的贵公子,早就不复存在。他为了省下这个馒头,已经吃了两天草根。

    “你现在,想必恨我入骨。这些,我心里明白。”

    他捶打在自己废了的大腿上,□□上的疼痛,他忍受得了,但心里的伤疤,不会愈合。

    “啊”,他仰天长啸。这凄苦的声音,直冲云霄,一些传入山谷,得来回音。

    “我这个人,也是软弱,明知自己罪大恶极,还不肯离开尘世。我身在男儿列,却没有大丈夫气魄。惊鹊背叛我,我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我多希望,你能够醒来,再骂我一顿。”我没有决心,那就让我做一世乞丐,苟且偷生、苟延残喘,到哪都被嫌弃。

    我不会再去害人。至于惊鹊,我也不想去报复她,但我会记恨她一辈子。

    是我一厢情愿,才猜不透枕边人的想法。

    我又如何好意思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她身上。

    我认栽。

    他说了很久,等到黄昏,听见几声剑寒鸟的叫唤,才离开坟墓。

    等他走后,不远处的树后面,一道身影,随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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