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信任
被顾爵风突然以“老婆”身份将他公开,在所有人的面前,纵然是沈念本人也被惊的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顾雄安勃然大怒,“顾爵风!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在华国呆久了,傻了脑子!家主不止是要带着族人走向辉煌, 还要承担传宗接代的义务,你现在告诉我,你养的这个戏子玩意能生孩子吗?他家境如何?又能带给家族什么利益。”
顾雄安指着沈念,阴沉着脸,“我告诉你,这人你在外头养着,没人能说你半句,但是想要入顾家,没门!”
这一句接一句的难堪话像一击又一击的 重锤,将沈念打得猝然,被羞辱的脸色惨白,浑身又像置身于冰水里在微颤。
他的手指紧紧揪捏着衣角,他想大声反驳却秃然发现事实如此。心里顿时一片悲凉,他无法给予顾爵风所需要的任何东西。
他和顾爵风的差距太大了。
……
其他人也在小声议论,毕竟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历来家主就算有这种取向,也都从来没在台面上表露过。
这时大长老跟着说:”虽然现在您已经是家主大人,但家族的规矩您还是别忘了的好,而且您还为了在外的情儿,要把自家人赶尽杀绝,您……“
——砰!一个昂贵的古董瓷器落地而碎的清脆声,打断了大长老的话,也让整个祠堂死静下来。
“我的人,谁动谁死!”顾爵风突然狠厉,平时就淡漠的眸此时更是戾气。
是顾爵风蓦地将桌上的花瓶挥手一扫。
而顾爵风倏然发狠,也把沈念颤缩了肩膀,硬是把他从低落的情绪拉回正常轨道,他慢慢的转头,怔怔的看着顾爵风。
眼前这个人是他最为熟悉的人,但此时的他却是和那天晚上在意大利小巷里的顾爵风重叠,也是鸷冷噙着狠劲,极为陌生。
顾爵风忽而又收敛些许阴戾,慢条斯理道:”谁说他要入这个门。”他忽地一笑,森冷幽幽道:”是我顾爵风要进他沈念的门。”
“这,这,家主大人…”
“家主大人,这不可以啊!”
而顾雄安更是被激的血压飚至200以上,血液倒流似的瞬间涨红了脸,气不成声直指顾爵风:”——你,你!“
顾泽渊这才慢慢的起身。
他脸色略微苍白对着顾爵风优雅笑着:“老四,这么多年不见,你还真变不少,以前那个无情狠绝的你,现在变得这样情深似海,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是吗?那你可得多适应了,不然你还得多几个血窟窿,到时还能不能活着,那就不一定了。”顾爵风脸上嗤笑,却冷沉道。
顾泽渊不着痕迹的动了下左肩,脸色依旧如常,语重心长,“但是你这样可不行呀,我们顾家利益不说了,毕竟家大业大,你要折腾一番倒也没什么。可以后吧,在外面提及我们顾家时,岂不是会被人笑柄?说我们家族为了培养家主,用尽了多少的心思,结果”
欲说还休的一段话,顿时让在座的人都面色凝重。
顾泽渊挑破顾家的缔联——做为第一大家族利益不能少,权威也绝不能动撼,因为稍微一松懈,后面的家族就会追赶而上,这是关乎于所有人的利益。
顾泽渊懂得打蛇打七寸,直取利害。
……
……
“既然你这么关心家族利益,那又为什么要把我的人摆在台面上,人尽皆知呢?这本来也是没什么人知道的事,大哥,你看你一回来,家里就被搞的一团乱了。“
顾爵风手肘随意靠在扶手上,身体稍微慵懒倾斜,眸光冷冽直视顾泽渊,”难道大哥,你还想做点什么?”
——想做点什么?顾泽渊当然是想。
争位之战历来是残忍的,从来不看过程,只认结果。无论嫡子,私生子,只要是胜者即是王。
每一次争主都会折损严重,所以最后的家主人选一旦出来,为了接下来的生息,就绝不允许出现背叛者,不管你们之前斗得多狠多绝,也要臣服。
否则,家法会暗自处决,无论是谁。
顾泽渊湛蓝冰冷的眸子微眯着,看了顾爵风好一会儿,才又笑了:“老四,看你说的,我又怎么知道他就是你的人,你们无关无联的,我当时也就是看上了个玩具而已, 倒是你,这大动干戈的。”
随后他视线转向沈念,“沈先生,我也没亏待你吧,伤我给你治了 ,衣食住行也是最好的,你不打算帮我说话?”
沈念抿了抿嘴唇,蹙眉看向顾泽渊。
眼前这个人说的是那么的认真诚恳, 好像他额头为什么伤,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天和他谈论推敲的人,通通都不是顾泽渊一样。
他不知如何作答,但顾泽渊故意将火线引往他这里,无数道恶意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回应。
沈念张了张嘴,艰涩的喉咙发出暗沉声音:“我”
顾爵风蓦然站了起来,挡在沈念的前面,阻断了那些让人难堪的目光。
沈念抬头看着顾爵风宽阔可靠的背影,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屹立在前,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微冷玩味的嗓音:“我替他不是给了大哥的谢礼了么,怎么?还不够吗?”
沈念一愣,什么谢礼?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给这个人谢礼?
而此时的顾泽渊面色无澜,但半眯的眸底翻腾着暗沉,隐晦着阴毒看着顾爵风。
坐在最前边一个偏向顾泽渊这边的叔伯自持辈分高,斥责道:“你现在是家主没错,但也不是为所欲为的,别忘了,家主也是要受长老们的监管的,规矩……”
“——众所周知,我这个人的脾气极度不好,又善变,不受管教,是出了名的。”
顾爵风狭长深邃的眼眸冷厉看着那位叔伯,缓缓说着:“我执掌八年,让你们吃着每年翻倍的分红,安逸享受生活,结果你们背后动我的人,然后现在跟我说规矩?”
他微垂下颌,眼神阴冷起来,森冷又低沉,“二叔,我很不高兴。”
顾爵风的恐怖早在当年在座的各人就已经领教过了,谁都不敢轻易的惹他,所以二叔颤抖着立即不敢再出声了。
“我告诉你们——”顾爵风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底下的人,一字一句,“我执掌,那就必须要听我的规矩。谁不愿意听,我,亲手送他一程。”
“你——”
顾雄安两眼一翻就往后倒了下去,几个长老连忙托着了他。一时间祠堂里的人慌马乱的,其他的人都抬着顾雄安出去找医生。
顾泽渊冷冷哼笑,又看了一眼沈念就转身走出了祠堂。沈念也被顾泽渊那一眼看得打了个冷颤。
但让他更惶恐不安的,是刚刚陌生的没有一丝熟悉气息的顾爵风。
……
……
回到别墅房间的沈念,坐在白纱幔垂下的落地窗前,在雪白柔软的地毯屈腿抱膝,下颌抵在膝盖上,凝看着窗外庄园的夜景。
夜幕里寂静的庄园并没有太多的灯光照明,只是在墨色的道路两旁立了黄昏色的路灯,也不密集,三三两两的,更显得偌大的华丽庄园有一种诡异有瘆人的感觉。
沈念心想,这里金碧辉煌的没有一点温度,这里的人也都让他不舒服。
以前听顾爵风说起时,他就不喜欢这里,今天过后,他更不喜欢。
房间突然门开了,他回头一看,是顾爵风,他手里还拿着托盘,正从门外进来。
顾爵风见沈念从回来后就一直呆在那,猜测大概率除了很喜欢那里舒适外,更多的是小角落能让他多一些安全感。
于是他也没叫沈念过来,只将托盘放在一个精致的四方小茶几,然后直接把小茶几一起搬到落地窗那去。
“折腾了一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在厨房给你弄了点。”
沈念这才看到托盘里的是一碗鸡汤面,上面还铺着两根青菜,还飘着点青辣椒。
很香。
这是顾爵风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食物。
也是自己最爱吃的。
碗里的面食散着白色的热雾萦绕在两人中间,模糊了对方的脸庞,他就这样看着顾爵风没出声。
顾爵风将筷子塞进他的手心,轻声说道:“无论你对我再怎么生气,你都要吃点。没错,关于我们之间的,我的确是对你瞒了一些,但我绝没有骗你,我更没有玩弄你,但我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你先吃完,我们再聊好不好?”
沈念低下眸,最终还是捏紧了筷子,低头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起来。但只吃了小半碗,他又停下了。
顾爵风一直在注意他,以为是不合口味,就问:“怎么了?是不好吃吗?要不我再去煮一碗,算了,我让厨师做吧。”
他撑着茶几面刚想起身,沈念按住了他的手,垂首低声说:“你也还没吃饭吧?”
顾爵风又坐了回去。
“我……”
“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完吧。”
沈念随即把碗轻推到顾爵风面前。
这是两人在见面后沈念第一次说与关切有联系的话,顾爵风眸里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笑意,当然也就不敢说什么“不用,你吃”之类的话。他立刻端起碗,就着沈念刚用过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几下就吃完了。
沈念静静的看着顾爵风吃完后,突然就问道:“三号别墅,是你家,对吗?”
顾爵风微顿,放下碗筷,说:“是。”默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三十层,也是。”
沈念意料之中的点点头,“猜到了。”
“那让我去你那画画,也是你故意的?”
“不,那是维泽来我那,说那面墙太空了,自告奋勇的要给我找会壁画的给我补上,虽然草稿是我过审,我不知道是你,你来的第一晚我才知道的。”
沈念半低眸遮掩着情绪,又问:“那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或者是说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
顾爵风说:“一家饭店,你在洗手间倒在我怀里,向我求救,我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云岸会所,你喝醉了。”
他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沈念,可能说起来你不会相信,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有了别样的感觉,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的人,无论是心到身,都是。”
沈念水润微愣的双眸在看着他,心里也在挣扎。
——是不是应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