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公认
顾爵风试图走近沈念一步，但沈念也随之往后退一步，始终两人都保持着距离，那微弱的距离却是隔着鸿沟。
“……顾爵风，你对我…有真心吗？”
沈念浑身都散着一种不信任的情绪，湿润通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顾爵风，沉默又倔强的只要一个答案。
顾爵风知道沈念此时的心情，但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双手举起做出安抚他的举动，轻声说：“沈念，你对我而言，是唯此一人。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宝贝…我会给你解释的，但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会把所有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里的确不是适合讲话的地方，沈念也明白的。虽然还是缄默不言，但紧绷的身体稍稍松一下，垂下头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顾爵风慢慢走过去，靠近他，说：“等下跟着我，不要看其他人，也不要管其他事。无论谁说了什么，做什么，都无需要理会，只跟着我，只看着我。”
……
直到沈念跟着顾爵风下楼后才明白，他那番话的意义。
本来整齐干净的客厅此刻玻璃碎片溅了一地，昂贵的家具被毁全移了位置，白色地毯有一滩暗红血迹还没干涸，地上还躺着几个人身下也淌着血。
客厅的浓重血腥味让沈念恶心反胃，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客厅现在几乎站满了人但却各站两边，中间留出过道形成了楚汉之河，尽头的沙发还坐在正在包扎伤口的顾泽渊，还有一个面容怒意的阴冷老人。
面色发白的顾泽渊看了看跟在顾爵风身后从楼梯下来的沈念，讥笑道：“沈先生，不是一直死咬着不认识我们家老四吗？”
沈念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开口。
顾爵风侧目看沈默的沈念，他知道为什么沈念一直要装作不认识自己，无非就是不想让顾泽渊用来让自己涉险。顾爵风往旁边走一步，遮挡着沈念将他护在身后。
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就要踏出客厅时，顾雄安叫住他，怒道：“阿风，现在就回庄园祠堂，不要想着跑。”
顾爵风转身，嗤笑：“爷爷，回一趟意大利，我不回庄园，我回哪？还是说我回不回去，都要经过谁的同意了？就麻烦爷爷扛着我大哥回庄园了，毕竟他伤的也不轻。”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留下脸色铁青的顾雄安。
……
……
顾家庄园。
医生在顾爵风的房间里给沈念检查前额的伤口，然后上药更换纱布。
伤口虽然深，也缝了几针，但所幸伤口比较小，也藏在刘海里面，所以以后痊愈后也没什么影响。
医生在交代了几句不要沾水之类的话后就退了出去。
沈念坐在侈缋华奢的皮质沙发上，顾爵风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伸手刚想触碰到他，沈念低着头抗拒的往旁边缩。
顾爵风微不可闻的叹息，启开薄唇刚想说话，那边的门又被人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阿润，他看了眼低头默不作声的沈念，这两人的气氛明显低气压，他收敛情绪后，说：“风哥，差不多时间要去祠堂那边了。”
顾爵风微颔首，“你先出去准备车，我等下就来。”
“好的。”
阿润退出去又顺手把门给关上。
沈念以为在阿润出去后会等到顾爵风的解释，但等来身边一空，顾爵风站了起来。
他以为顾爵风就要这样走了，心里猛地一顿，蓦地抬头看向正转身的顾爵风。
就算现在他面对顾爵风时，愤怒、痛苦、矛盾无数种情绪在翻滚着，但顾爵风一声不响的要走时，一种强烈又偏执的念头在害怕，在咆哮。
——顾爵风，别走！别走！
会失去顾爵风的念头只是想想就让他根本受不了，控制不住的只能听从自己内心嘶吼呐喊，不管不顾的伸手拽住顾爵风的手。
顾爵风回头就看到漂亮又隐忍的脸庞上，那双水润的眼眶越来越红，倔强的眼泪终于是像止不住的像珍珠般直坠。
沈念只是用副极具破碎感的表情静静看着顾爵风，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已经让顾爵风觉得自己有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对，以往冰冷坚硬如铁的心也泛起了痛，同时也在怒斥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宝贝这般伤心难过。
顾爵风蹲下更撞映进沈念的瞳孔，反手攥住沈念的手，哑声说：“念儿，我只是想给你拿套换洗衣服，你别怕…”
“……你，别走…”沈念咽呜出声，像个小兽般无助。
“我不走，我没走。”沈念这一哭出声，把顾爵风的心都哭乱了，双手托住他的下颌，轻柔抬着他的头，修长干净的手指抹去他的泪水，“对不起宝贝，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换了，不换了，就这样去，好不好？”顾爵风哄着。
还哭的梨花带雨的沈念迷茫看着他。
顾爵风抚着他的脸，薄唇落下吮舔一颗颗透明水盈的泪珠，并攥住沈念的手放置在微微起伏的心口，喃喃低语：“这里就是我对你的真心，只给你一个人的真心。干净的，完整的，唯一的，无论我做那些事的动机是什么，这颗心就是属于你的。”
“但是……为什么……”沈念还是不懂。
顾爵风知道沈念想问什么，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只说：“我本来不想把你扯进这个让人作呕的地方，但是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了。你等下陪我去个地方，你才会相信我之后对你说的话。”
沈念茫然被顾爵风拥上了车，他以为车子是要开出庄园，但是没想到车子非但没有开出去，还往深处继续开，他才发现这个庄园实在是太大了。
车子开了十分钟左右，在精致古典的琉璃瓦仿古的建筑物前停下。
沈念下车后，就看到大红的庭门敞开着，尽头赫然入眼一排排的供奉牌位，顶上还焚着巨型盘香。
厅堂里的两边还摆放着两排雕刻精致的檀木椅，簇拥着正中间的阔气磅礴的金色与黑色曲线清晰交织缠绕的那把乌金木椅。
那是代表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两排椅子已经按着辈分地位坐满了人，这些人带来的小弟们有不是顾氏家族的人，都得侯在了祠堂大门口外，非召不得进入。
这个在大门口外的小弟们看到顾爵风的到来，整齐划一的大声说：“家主大人。”
沈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给吓到了，顾爵风轻拍了下他的背脊，说：“别怕。”
沈念注意到他们现在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所以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们这里叫，而现在他们这群人里面，只能是……
“他们是在喊你吗？”
“是，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我是意大利赛洛尔集团的总裁，也是顾氏家族的家主。”
顾爵风平静如水的一句，却让沈念惊起了千石浪，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也不知该如何问起，所以最终还是紧闭了唇。
顾爵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声说：“还是等下进去后随你自己心就好，不想说话就不用说，如果有人问你，叫你，也不用理，你只要坐在我身边，听着就好，知道吗？”
沈念懵懂的一知半解，对于字面上的他懂，但总觉得顾爵风说的并不单纯所指字面意思，但他只能点头：“好，我知道了。”
祠堂在传统家族里是严肃以待的地方，不止是供奉祖先的地方，也是宣判、惩戒、处决之地。
所以能进来这里有位置的，都是代表在家族里地位高的人，所以一般人和顾家无关的人是不允许进入祠堂。
但此刻的顾爵风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沈念按下了阿润放置在他旁边的椅子。
一时间，空气诡异的默然。
顾泽渊坐在左边的第二个位置冷笑，而顾雄安气的怒骂：“阿风，他是谁？”
“沈念。”反正都众所周知了，顾爵风干脆就直接报出名字。
而被点名的沈念，怔然看着这一切。
这下更是被顾雄安气的更甚，站了起来，怒火攻心的：“谁问你什么名字，我问的是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有什么资格坐你旁边，要知道，要知道那个……”
顾雄安气喘如牛的还是说不下去，旁边的大长老赶紧上前给顾雄安顺气。
沈念看着这个古稀老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快要晕倒，他于心不忍，刚想起身去查看，却被顾爵风暗里制止。
他这才发现，顾爵风非常淡然自若。
继而他想到了以前顾爵风说了那么一两句家族的事，想到了顾爵风身上的伤痕，最后又想到了今天别墅客厅里的血腥场面。
他也就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这会儿二长老说话了，一副语重心长：“家主大人，这怎么能行，祠堂里的规矩怎么能坏？您身边的座位是给未来的家主夫人坐的，而且就算是家主夫人，也是不能随便来祠堂的。”
顾爵风闻言蓦地笑了，难得认同的点点头，“二长老，我哪坏规矩了？”
“您身边这人，不就是了？”
“他是我老婆，坐在这里哪里不对了？”
顾爵风这话一出，祠堂里倏然死静。
都震然的盯着顾爵风，包括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