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言云云
隐元境的全力速度,照比普通人确实快了不少。可是在云渺仙宫第二广场这样的场合,观战之人皆是武者,便是那一直叫嚷着不消停的月寒寒氏三小姐寒泉都已经进入了二段的洞明境。钟离欢拼尽全力用出的速度自然算不得什么。
与之对战的萧君沫,甚至并未动弹一下。
钟离欢全速闪到南晋公主身前,手中剑隐约显现剑招。
挑,截,刺,劈!
四招行云流水,也被萧君沫轻而易举躲过。可只是简单的四个动作,却让在场众人都明显诧异了一下。
台阶上。弥生掐住的手指又一次松开。眼神注视着钟离欢,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过目不忘?”
钟离欢使出的这四招……分明就是刚才萧君沫第一次攻击所用的招式!
萧君沫见对方只看一次便学会了自己的攻击,自然也觉得惊讶。可惊讶之余,是自身的兴趣愈发高涨。随之挥剑迎击。
只是这一次,本来一脸怂象的叛妃之子似乎完全更改了战斗的方式。周身隐元境力量持续凝聚,便是毫无顾忌也不躲闪,只朝着萧君沫不断进攻。一时之间,竟然好像真的让萧君沫开始节节败退了……
寒泉在替自己新认的哥哥不断捧场之际,余光中却见身旁的楚故儿微微摇头。忍不住又凑过去:“故儿姐?为什么摇头?”
楚故儿双手抱胸,歪着头注视着两人的对战。
片刻后,出一口气道:“过目不忘算是本事,只是这打法,早晚要输的。”
寒泉“咦”了一声,不太理解重新看向两人的对战。
眼见着萧君沫此刻节节败退不断抵挡攻击,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会输?君沫姐姐都要……”
“君沫已经到了瑶光境瓶颈,力量说是到了四段开阳境都并不过分。可钟离欢……”楚故儿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对战,分析道:“他不过只有隐元境,两个人的力量储备以及各方面能力本就并不对等。长时间如此对战,隐元境的力量会逐渐难以支撑却不代表瑶光境也会力不从心。更何况,这样的攻击对于君沫根本不痛不痒……”
楚故儿一番分析不无道理。只可惜身旁的……从来便是个不讲理的丫头。此时嘟着小嘴,弄出点怪调子:“我就偏不信!”
见寒泉在身边不服气,楚故儿也并未过多理会。只是笑着瞥了那丫头一眼,便依旧注视二人的对战。
第二广场中央。钟离欢的攻势似乎越来越猛烈,只是在场之人,除了寒泉,任谁都已经不难看出这落魄皇子的窘况……
百般攻势虽说猛烈,表面上也确实让萧君沫节节败退。可实际上,却大有着一种现学现卖、黔驴技穷的架势。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刚从萧君沫那学来的几招而已……
面对这样的攻击,萧君沫脸上带笑。只边退边挡,并不回击。对于钟离欢这些刚从自己这里学来的招式,没人会比自己更懂其中精髓,自然无需担心,此刻只是饶有兴趣陪这落魄的皇子玩玩而已。
可又几个回合,正当萧君沫没了兴趣,剑刃偏转中已经准备回击之时,这落魄皇子的招数却好像也在同时出现了改变。
隐元境的力量再一次全部凝聚,钟离欢速度再度加快,朝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很讲究,几乎是以最小的步幅而进行了最大的位移。只一步的动作,钟离欢身体后仰居然避过萧君沫偏转的剑锋,以一种极度刁钻的角度绕到了其背后,手中剑也随之横挥便砍!
这一次踏步之巧妙,不得不说确实让萧君沫心中一惊。应对之中,右手白剑甩出漂亮剑花反手挡住钟离欢手中剑刃,瑶光境庞大力量接踵而至爆发,一瞬间将钟离欢再度压制。
钟离欢则并不过多纠缠,移开剑锋,又踏步,仍刁钻……
几番缠斗中,虽说每一次隐元境终归要被瑶光境的强大力量完全压制。可因为那刁钻的踏步,犯贱的打法。一时之间萧君沫竟也颓势不改……
弥生长老看了看在远处山峰云霄中隐没近半的夕阳。又低眉看向二人的战斗,不由得摇头:“人言云云,只怕这钟离氏的七皇子也没那人言般的聪明吧?”
站在一旁的女人却好像愈发有了兴趣。注视着二人的战斗,微笑问道:“何来此语?”
“你看不出来?”弥生长老转头去看女人一眼,又看向第二广场的两人。说道:“这南晋的公主所用,一看便知乃是驭剑术,招式拙中藏细,驭剑术当中,当属上乘。而驭剑术本身与其他剑术便有所不同……”
满头白发的老头儿关注着两人的缠斗,并未发现身旁的女人只是微笑着去听,似乎并未在意自己的讲解……
自顾自继续说道:“所谓驭剑之道。其本身并不如其他剑道那般,执着于将武者各境界力量完全融汇其中从而释放出极度强大的力量。驭剑术所崇尚的。是将武者对兵刃的掌控发挥至极致,以其对兵刃随心所欲,接近恐怖的控制能力而达到克敌之效。可……”
弥生长老望着两人的缠斗。忍不住又要摇头,叹息一声。转头对女人道:“这位七皇子,身法控制倒是还不错。只可惜,没多动动脑子,偏偏每次出招都要对着正主要害。这样一来,对别人兴许有效,可对一个使驭剑术得武者,却适得其反。驭剑术最不怕的,就是挡剑。”
女子却轻笑一声:“弥生长老。胜局……可还尚未分晓啊。”说罢,便抬了抬头,示意弥生重看两人间战斗。
弥生顺着女子棱角分明的下巴,重新看向第二广场。随之皱眉。
战况似乎并未如弥生长老所说那般展开,反而是萧君沫的颓势愈发扩大,诸多剑招明显力不从心。而本应该处于下风的落魄皇子倒是靠着那碰一下就跑的打法,依旧占据上风。
眼下钟离欢在南晋公主的眼里,简直就像是一只讨人厌又拍不着的苍蝇。诸多莫名其妙的剑招虽说不痛不痒, 却因为那碰一下就跑的打法每每都要萧君沫只能去被迫抵挡。
多少个回合之下,战局并未有太多反转。虽说萧君沫依靠着瑶光境对隐元境力量的压制,不至于在钟离欢之前力竭,每次抓住机会的攻击也都可以将对方直接压制,可怎奈何人家根本就不与你纠缠,只要剑刃相撞,转头便跑,让萧君沫极为被动。只好苦苦招架,等着隐元境的废物皇子率先力竭便是。
钟离欢再次的踏步,萧君沫早就习惯。右手白剑招架之中,对方打法却再度变幻,原本的踏步位移突然变作踏步接力。朝前一个发力之中,钟离欢侧翻而起,奔着萧君沫空闲的左臂便是一脚。同时,手中剑刃随着身体翻转中轻划。
驭剑术对兵刃的控制不愧为极致,这样的情况之下,萧君沫右手白剑还是于盘旋之中再挡在身前。只是这一次两把剑并未相撞,钟离欢这一次攻击变为佯攻,落地同时借势再朝前踏步,剑锋再指!
这一次,战局已经完全转变。随着萧君沫刚才的仓惶招架,已经再无力挡住这次攻击。那柄云渺仙宫配发给钟离欢的长剑剑锋,于萧君沫脖颈咫尺之际停下。
胜负已分。
这次是除了寒泉和弥生身旁女人以外的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再度诧异,似乎也都在同一个瞬间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所在。
楚故儿看着这对局结束。脸上诧异难消,歪着头不禁要去看看萧君沫的左臂。见萧君沫这时候收了白剑,不经意间扶住左臂。在声旁寒泉叫嚷声中,不由得喃喃道:“刚才所有的攻击,位移。都是在为这一脚做铺垫?……”
弥生长老微张着嘴巴。同样注视着萧君沫的左臂,吸了一口凉气,恍然大悟似的转头看一眼身旁依旧微笑的女人:“他早就猜到了?”
女人依旧看着钟离欢的方向,点头道:“应该是在那次冲锋之前。”随即出一口气,直了直身子。转而望向身旁的老者,笑道:“弥生长老。人言云云,有时候也靠谱。”
第二广场
钟离欢收了剑。似乎有些愧疚去看了看萧君沫的左臂。
低下头,微微行了拱手礼:“你左臂有伤,我胜之不武。只是……”
重新抬起头。钟离欢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对萧君沫道:“叛妃一事。乃我钟离家事,更是后楚国事。君沫殿下……还是少提为妙。”
说出这些话。钟离欢有些落寞,脑袋不由得又低下去。眼神忍不住又瞥一眼对面南晋公主的左臂。
略显愧疚,又道:“我不敌你。今日钻了空子,多有得罪。君沫殿下见谅……”
说罢,便看向已然走来准备宣布胜负的白衣门人。恭敬行礼道:“这一局时间有些长了。弥生长老他们还在等着下一局……”
白衣门人眼见着这不过十岁的孩子朝自己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了其话中含义。
这一句话。看似是在催促下一局开始,可这一个点头却显然另有些含义。意味不多……不过是打断自己,不想让自己宣布这局胜负而已。
白衣门人朝着钟离欢微微点头,随即回了一个拱手礼。
朗声道:“下场比试,楚故儿对寒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