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午餐时间

    风臣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人生就是这样，都说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可苦难又何尝是独一无二的呢？于是又跟杰斯聊了两句，便告别了他和音乐家们，三人一起向怀恩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言语并不能起到宽慰作用，风臣毕竟也是经历的少，见卡雷拉斯和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玛丽都不说话，他干脆也没开口。

    或许是这十年来每每的午夜梦回起到了作用吧，怀恩早已熟悉了这样的伤痛，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海风吹干了眼泪，他那张糙脸也看不出什么眼眶发红。

    怀恩回过头来，卡雷拉斯正在跟风臣介绍着玛丽，大家虽然离他有一段距离，没有让谈话的声音打扰到他，但却始终陪在他的身旁。

    艾薇儿走后，怀恩虽然没有再进入一段新的恋情，却也终究是从悲痛中走出，带着不断酿造、愈发香醇的回忆，步入了新的生活。虽然也不是没有其他优秀的女性向怀恩表示过好感，但他忘不掉艾薇儿，而记忆中的人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完美，即使外貌都模糊了，一颦一笑也不再真切，却如同太阳一般，在内心深处散发着越发耀眼的光芒。

    大家看到怀恩回过神来，也就纷纷走了过来，但都识趣地没有提起怀恩的悲伤往事，也没有多余的安慰他。

    风臣看了一眼手机，居然已经十二点了，虽然他还不是很饿，但卡雷拉斯的肚子“咕噜”一声，虽然很轻微，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刚好，船上的广播也响了起来：“亲爱的旅客朋友们，上午的欢乐时光已经结束了，在体验下一个娱乐项目前，不妨先用过午餐，为之后的欢愉时光补充能量。二楼的自助餐厅为各位旅客提供免费的各国餐点，来自世界各地的高级厨师为各位提供最棒的餐点，祝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用餐愉快！”

    于是风臣开口邀请道：“十二点了，要不咱们先去吃个饭吧？”

    玛丽当然应下了，她的经纪人平时对她的饮食管理非常严格，主要是被私家医生警告过很多次了，因此她也勉勉强强忍受了下来。今天的早餐她只吃了两个水煮蛋，一点菠菜和一杯牛奶，早就饿的不行了。

    卡雷拉斯和怀恩早上也几乎没吃东西，卡雷拉斯忙着赶路，而怀恩则是在宾馆里接收情报，都没什么闲工夫吃饭。

    饿的不行的三位还没说什么，反而是风臣这个不需要进食的人主动提出了去吃饭，实在是非常有趣。

    于是四人便一同向餐厅走去，边走着，卡雷拉斯还跟风臣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提醒他要小心小偷。

    虽然理论上来讲，这艘船上的人加在一起应该也没办法拿走风哥哪怕一粒纽扣，风臣还是笑着应了一声。

    ……

    二楼的餐厅其实还是蛮复杂的，除了免费为各位旅客提供三餐的自助餐厅外，还有24小时餐厅、便利店、咖啡厅、甜品店，以及提供包厢的各个高端餐厅。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几人来到了自助餐厅中。不愧是邮轮上的自助餐厅，各种餐品品类十分丰盛，根据中餐、法餐、日料等分为了数个区域，海鲜像不要钱一样，龙虾、鲍鱼等任人选用。

    要知道，虽然牛羊肉这些家畜的价格一直都很低廉，但海鲜可是极其昂贵的，近海的贝类还好，帝王蟹、带鱼之类的深海海鲜几乎都要数千上万元，而且常常有价无市。

    现在，风臣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仅占地球表面积30的陆地，都被异度相位之门开了这么多大口子，那无论深度还是广度都要大于地面的海里面，恐怕更是一团糟。

    怪不得太平洋航海协会这么一个民间组织能跟iso搭上线呢，固定航线的船只还好说，那些能进行远洋作业的渔业公司，恐怕都有两把刷子。

    除了摆出来的上百种菜品外，如果愿意多给厨师一些小费，也可以享受单点服务。自助餐往往在餐前准备完成后，就很少再需要补菜了，而船长也并不介意数十人的厨师团队挣一点外快。因为不需要材料费，所以厨师们开价并不高，因此也有许多人乐意尝尝这些世界各地的厨师们的拿手好菜。

    许多服务员来回穿行着，来满足客人们的点单需求。四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马上就有服务员来为他们送上餐具。餐厅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暖烘烘的，卡雷拉斯的眼睛薰上了一层雾，进门时差点绊倒。选定了位置，大家就都把外套脱掉，洗过手，各自拿着餐盘去找吃的了。

    这次倒是没有按照惯例，让泽弗尔出来一饱口福。一方面，虽然因为时间的倒流，“大圣筵”并没有发生过，但胡吃海塞了一整天的记忆还在；另一方面，也是她和风臣商量好了，她先去办点儿别的事儿，也方便风臣体验一把普通人的感觉。

    毕竟泽弗尔如果在的话，肯定忍不住对风臣各种指指点点。

    来来回回三趟，风臣端了三大盘菜上桌。倒也不是说因为多饿，只是没见过的美食太多了，每种都想尝一点儿，加起来就非常多了。怀恩更是不遑多让，他那硕大的个头、健壮的肌肉群和对酒精的抵抗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好胃口的报偿。”他端来的三大盘牛排，正是为自己准备的开胃菜。玛丽也盛了两大盘炸薯条、炸鸡什么的，平时经纪人不让他乱吃的垃圾食品。

    倒是卡雷拉斯，看起来虽然没有那么瘦弱，吃的却十分健康，一些盐煎鸡胸肉，一些蔬菜沙拉，一点蟹脚和牡蛎，以及一杯鲜榨果汁。

    怀恩一边大嚼着鲜嫩多汁的牛肉，一边好奇地问卡雷拉斯：“你怎么吃的这么健康了？记得你以前在费城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双倍奶酪的牛肉汉堡了吧，怎么现在吃得这么健康了？”

    “其实我到了英国后就一直在健身了，要知道，苏格兰的警察最擅长的可就是吃闲饭了，尤其是我还要经常出差……”

    说到这儿，卡雷拉斯表情神秘地向怀恩说道：“你应该也有感觉吧，那些奇怪的东西，总是会从午夜的梦魇中现身，我不是很会用枪，但总归是要找一些自保的手段的。”

    怀恩面色微微一变。

    他当然也曾经在路灯的光线外，在街角的转弯处，无数次嗅到那些怪物的肮脏气息，甚至于，他在主动追寻着这些历史尘埃之下的神秘之物。

    那天，在农庄见到的直冲云霄的绚烂色彩，那些在一瞬间便干枯灰白的植物，不仅为他带来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是让他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

    能带走的，是否也能赐予？

    那些离开的……是否也有回来的机会？

    怀恩沉默着，没有回话，而卡雷拉斯也只是神秘一笑。

    一旁的玛丽见他们居然当着女士的面说悄悄话，嘟囔了两句“啧，小男生”什么的，一根接着一根地往嘴里送薯条。

    忽然，她眼前一亮，碰了碰风臣的胳膊，说：“看呐小家伙，是刚刚跟你一起演出的乐团！”

    风臣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那四名气质高冷的乐队成员，以及领着小汤姆的杰斯先生。

    四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叫服务员过来吩咐了两句，顺便递过去一张钞票，应该是点了什么菜；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端上来了四份牛排，看那切开后还有肌红蛋白的嫩度，恐怕只有三到五成熟。而杰斯则是跟汤姆一起，坐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二人一起去拿了一些汉堡和可乐什么的，那些小孩子喜欢吃的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