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的意义
艾伯尔先是拒绝，但在老者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珍贵的礼物。
随后，老人便离开了，提着艾伯尔的妻子为他打包的一些食物。
出门之前，他最后和艾伯尔说了一句谢谢。艾伯尔也不嫌弃老人身上满是油污的衣服，轻轻拥抱了他。
随后，老人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街角。
十点左右，派对开完了，大家的家也都在附近，酒劲儿正好上来了，于是便跟艾伯尔一家告别后纷纷回家休息了。
艾伯尔也在送完客人，并叮嘱孩子们好好将老人的勋章收藏起来后，便拥着妻子回到了房间，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
滴——滴滴滴滴——
随着身后的喇叭被不耐烦的按响，艾伯尔一下子回过神来。
最近这两天他实在是太累了，自从妻子病逝后，庞大的医疗贷款负担几乎摧毁了整个家。无奈之下，他只好卖掉了还算红火的小餐馆，捡起平日里采买练出来的开大车的手艺，当上了最底层的货车司机。
关于家里的一切，他都没告诉自己的孩子。詹森到现在都只是知道自己的母亲病逝了，家里的情况有多困难他从没表现出来。那个混小子在计算机方面太有天分了，艾伯尔很怕他会做出些什么，毁了自己的一生。
詹森是他一生的骄傲，在各种计算机比赛的青少年组甚至成年组都获得过很多奖项。艾伯尔从来不会过问那些还算丰厚的奖金，任凭詹森花在升级计算机硬件上。
他失去了母亲……艾伯尔没能挽回他母亲的生命，但至少能给他一个还算轻松的少年时光，只是可惜，工作太忙，他身为父亲没能给儿子足够的陪伴。
还好那个混小子喜欢吃素。
最近这两天活很多，所谓严格执行的八小时工作制在他们这些几乎不下高速路的底层货车司机眼里就是个屁，尤其是他这种还背负着巨额债务的。
他已经连续开了十个小时了。
虽然已经在放着最劲爆的摇滚，喝着最提神的饮料，但他还是困的不行了。
人的意志总是会随着精神的衰弱随之减弱，至少艾伯尔作为一个普通人是这样的。
他仿佛看到詹森笑着向他奔来，妻子在一旁温柔的笑。
他还是太困了……
随着腿上的剧痛，他仿佛做了一个奇幻的梦，在天地的旋转当中，他对那朵给他奶与蜜的向日葵说了声谢谢，随后失去了知觉。
……
艾伯尔现在非常痛苦。
倒不是因为他的腿断成了三节，而手术室却已经满了，他只能被迫在警察的监督下暂时和一个臭气哄哄的卡车司机同处一间病房。
他杀人了。
对方是一名流浪汉，身上穿着廉价二手商店都不会卖的破衣烂衫，手里提着的蛋糕与烤肉散落一地。
也许是好心人送给他的，对他而言也是非常难得的食物了，他一瘸一拐地穿过人行横道，艾伯尔看到他被车撞飞的一瞬间脸上露出的惊愕，却又转而变为洒脱。
他该多等等的。
他不该将父亲那里受的气发泄在油门上。
他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他还是太自信了。
他忏悔着，他想赎罪。
他毕生的追求就是不要成为像父亲那样，心狠手辣地对待一切，攒下了肮脏而罪恶的庞大家产，却连儿子都不敢相认的人。
他又想起了玛莎那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在他的罪恶感中支离破碎。
他流下了泪，在痛苦中昏死了过去。
……
在一片虚无的苍白中，艾伯尔恍然惊醒。
是的，他还是那个艾伯尔，那个家庭幸福美满，而今天是他24岁生日的艾伯尔。
而面前，则坐着那名老乞丐。
他身上的破衣烂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麻布的长袍。他微笑着看着艾伯尔，眼神中泛着清澈的光。
不等他发问，老人就开口了。
“这里是你的梦。”
“我不是上帝，但我曾经是他的代言人。信徒所崇敬的造像，不过是我早已朽坏的尸身。”
“上帝不应是虚伪的造像，更无法用给他带来创伤的十字架来界定。”
“他并非无所不能，也正因此，他有选择的余地。他自行崩塌了第二纪所建造的天堂，将这个世界交给人类。他是外来者，却也创造了我们这些原住民。”
“我是来请你信仰上帝的。”
“信仰不是一首长诗，一支圣歌，一双羽翼，一顶光环，一座墓碑，一块破布，一座雕像，一座殿堂，一句祷告，又或者是一种生活方式。”
“信仰是一种态度，一种改变生活的能力。”
“相较于信‘神’，一个外在的个体，你完全可以理解为信仰‘真善美’。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找上你的原因。”
不等他发问，老人便微笑着给出了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周围的世界忽然一变，他们两个坐到了白天艾伯尔所开的车上。
他刚刚目睹了车祸，带着复杂的心情打足了精神，而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大货车手下逃过一劫的原因。
“你能从他人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并迅速地转化为实践能力。”
接下来，他站在灌木丛中，看到自己正费力将腿已经断了的货车司机从车上拉了下来，扶着他费力逃跑。
此时艾伯尔才看到，车头的油箱已经着了，他把司机拉下车的那一刻起，车头就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你有拯救他人的能力，并愿意为之付出行动。”
接下来，轮到了他的家。他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将老人请进屋子，他们俩随之走进屋内，穿过房间，来到后院，看到院子里正在将勋章交给孩子的老人。
“你愿意善待他人，对他人保持足够的信任与尊重。”
画面一转，他又坐回了那纯净的白色空间内，面前是微笑着的老人。
“这些是很难得的珍贵品质，尤其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发光，那就更难得了。尤其是在现在，信仰被扭曲向虚伪的偶像，神明主动放弃人间，善恶都被金钱击穿之时，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珍贵。”
“信仰的坚定无需走入教堂。坚定你的信念，意识到神的存在，接受他人的赞美而不要妄自尊大。”
“而每当多一个人选择神的拥抱，那么我们的力量也就更强一分，也就能做到更多。”
眼前忽然开始流动起一幅幅画面，显示着老乞丐年轻时在越南以正义之名犯下的罪，戴维森的父亲在争抢生意时犯下的累累杀孽，以及詹森给整个警察系统带来的大麻烦。
而替他们受过者也并非无罪。戴维森最珍爱的儿子享用着罪孽的黄金富足的长大，而詹森的心灵也是在父亲的忽视与放纵下才最终选择了扭曲的正义。
“就像现在，罪孽让他们在因果下走向了沉重的结局，但我们仍能让事情有所改变。”
艾伯尔看到，原本撞到消防栓上，颈骨要被折断的戴维森脖子受到了一层白光的保护，而大货车即将爆炸时，也有白光在油箱中微微闪烁。
“而如果信仰者足够多，神就能予以行善着更强大的力量，阻止悲剧的发生。”
他又看到了电脑桌前的詹森，因为交通局的系统升级，他的入侵失败了。车祸自然没有发生，而他的父亲也因为座椅的蒙皮老化，弹簧刺伤了屁股而清醒了过来，及时将车停到应急车道。
“如果我们万众一心，在主的帮助下，哪怕逆转时空也不是不可能。”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成为圣教军的一员，去对抗黑暗，去播撒光明，去救更多的人。哪怕他们的信仰是虚假的，哪怕主抛弃了他们，我们是人类，我们要自救。”
“至于我们，你可以来看。我们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
艾伯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