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倒影效应”
“我会尽可能帮你们的。”
风臣叹了口气。
“但我不能保证公会也会出手。”
“所以还请收起这般作态，比起像这样被你们当做婴儿一样无微不至地特殊关怀，像对什么大人物一样揣摩我的心思，我还是希望在我离开前能过的自然一些，好好看看你们这儿最真实的样子。”
“在现世我平时也就是个普通人待遇，也没什么朋友，皋月还是最近因为意外才认识的，在公会的人缘就更不用多说了，约等于无，所以咱真没必要把我当什么珍稀动物之类的一样恨不能供起来，我也实在是没那享受的福分，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和泽弗尔悄悄商量了一会儿。
风哥这波决定推心置腹。
在大图书馆的时候，艾芙娅虽然会稍微给点儿特殊待遇，但也基本上就限于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不至于被追得满地乱跑或者被什么特别强大且邪恶的存在当成饼干嚼嚼吃掉。
用自己的能力让图书馆的居民看一场究极全息5d纪录片，也难免有些报答人民群众留他一命，并给了还算热情的招待——
至少没把他们俩当外人的谢意。
看着奇形怪状的居民们惊叹着现界的美好，并或多或少能有所收获，风臣也感觉很开心，也想为了大家而付出更多的努力，以至于精神透支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某种程度而言，风哥是虽然不是那种对他稍微好一点儿，他就恨不能掏心掏肺的烂好人，但也绝对不吝于给出他人展现的善意的回报。
可自从莱丁一出现，或者说在他“放电影”的时候晕过去了开始，事情的发展好像就真的变成电影了，原本他还算比较享受的那种微妙的“做客”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
虽然只和莱丁接触了短短半天，但肉眼可见的是，如果不再做些什么，这种官方层面施加的，令人难受的氛围恐怕要一直持续下去了。
风臣决定打破这种该死的僵局，哪怕造成这种僵局本身，也可能是算计他的一环。
虽然他也明白，他的推心置腹必然不能彻底扭转他们的观念，但至少也能让他们明白自己喜欢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样的氛围能让他感到舒服。
换句话来说，就是风哥恨不能拽着他们耳朵大喊：
演也要演的自然些啊！给我回去把《演员的自我修养》重读三遍，三遍啊三遍！
四人兴奋地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起效了，起效了！
对三观正常的年轻人，抬手不打笑脸人至少能保证对方不反感，然后再慢慢试探，果然，稍微给一点暗示后，该来的反应也就都到位了，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蠢人嘛！
无需更多言语，原本小心翼翼的紧张氛围，在四人拿一份报、伸一个懒腰的小动作中悄然间消弭于无形之中。
风臣松了一口气。
“可算消停了，谢了。”
他对泽弗尔表达了发自内心的谢意，然后由衷地感慨道：“城里人真会玩啊，这一套又一套的，都是老千层饼了。”
就风哥那跟树桩差不多的情商、板砖差不多的见识，让他自己想通这里面的关窍，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难为人。
要知道，不说身为公家贵胄所必需经历的那些名利场，皋月那可真的是在东京的灰色产业里杀出来的名声，却仍然在黛西大姐姐的循循善诱中愉悦地展现自己的“赤子之心”，风哥从前可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经历过最大的名利场，可能也就是高考结束，他们几个最不听话，却也还算有出息的学生，恭恭敬敬地把老师们都请来，办了一场本来砸了的升学宴。
但俗话说的好，不是风哥有文化，奈何咱能开外挂。
泽弗尔及时站了出来。
在寻找时机、再到开诚布公的过程中，风臣几乎算是半个传声筒，虽然说着说着也开始真情流露就是了。
其实泽弗尔还是很想慢慢来，逐渐锻炼一下风臣待人接物的能力的。
但她本质上是风臣的影子，风哥有的记忆她几乎都有，只是多了许多王棺所记录的那些几乎无穷尽历史、秘辛以及知识。
所以泽弗尔也受不了这种场面。
尤其是在看过那么多合纵连横、阴谋诡计之后，这种欺负小孩子的把戏在她眼里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恶心，属于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讲真，她都有点忍不住想夺舍，大嘴巴子抽对面那几个心机婊了。
奈何风哥向来是和平主义者。
孩子喜欢，还能怎么办呢。既然在能力范围内，迁就他能让大家都开心，还没有什么特别坏的后果，那就是迁就他呗。
手把手地教他怎么避免麻烦就是了。
不争气唉，明明是要成为苍蓝之王的男人，这点儿人际关系问题还得让她来帮忙分析。
皋月还在开开心心的跟黛西聊着天，虽然大部分时候这种智商交锋都是家臣和响负责，但他也不是什么蠢人，氛围的变化自然能感觉的到。
他比风臣高明的地方就在于，有些时候，贸然行动倒不如装傻。
反正享受也享受到了。
不过嘛，现在可要比刚刚仿佛是公家廷议、觐见天子般的氛围要好太多了，自然是喜闻乐见。
现在，终于可以聊一些正经事了。
“话说回来，反正最终都要跟他们打一场，为什么咱们不现在就去战争森林提前阻拦他们？就算打不过，说不定也能为平民的避难争取一些时间。”风臣有些疑惑。
“讲道理啊，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很明显能感觉到那些‘观者’要比我强得多啊，更强大的个体、种族，弥赛亚肯定也有吧？我确实可以帮帮忙，但你们倾国之力都打不过的话，恐怕我上也无济于事啊，更何况公会那里虽然说是三天之内，但到现在都还没什么消息，明天就要开战了，想要指望他们的援手也不一定能等得到啊。”
“而且说到底我也只是在帮你们的忙，如果‘兽’真的是经卷中描述的奉行杀戮的上帝之敌，终结尘世的专制魔王，那我肯定也不会眼看着他降临啊，这些都是事先要跟你们说清楚的。”
不去阻击的原因，必需风臣的原因，以及兽的情报是吗？
布莱克警长为自己倒了杯水，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把科学院的学究们拉下水，徒增风臣的不适感，而是由自己，用不那么官方的修辞来回答。
“关于这些问题，其实都可以用一个答案来解答。”
说到正事儿，皋月也迅速从温柔乡里抽身，正襟危坐，细心聆听了起来。
“想必二位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吧，弥赛亚作为现世的倒影，就像镜子中的左右会颠倒一样，现界的事物在弥赛亚的倒影总会有一些特性是相反的，我们就把这种奇特的现象称之为‘倒影效应’。”
“人类在弥赛亚的倒影，欲望要高过社会性的同时却普遍把集体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现界中的动物，在弥赛亚不仅拥有了超越人类的智慧，更是能够和平共处；现界平和安详，作为生产者的植物们，在弥赛亚却陷入了疯狂与永恒的战争中，即便同为弥赛亚的子民，如果试图踏入战争森林，也会被疯狂的植物们撕成碎片。”
“而请求你们帮助的原因同样在此。兽本应是亵渎神的异教徒，要去宰治无信者、篡夺神的权柄，作为兽的摇篮，弥赛亚的子民亦当如是；可实际上，当弥赛亚真实存在后，我们却拥有了本不应有的理智，更压过了身为兽的本性。”
“篡夺神的权柄，在‘倒影效应’下被异化，反而成了神的力量会对弥赛亚造成远超常理的巨大破坏，而你却是现界之人，可以不受这种影响，正常地同他们作战。”
“当天使们做出兽将苏醒，并且将是大国的君主预言时，弥赛亚便作为‘兽’的国度便应运而生。但即便是‘祂’那伟岸的神力，却也依旧不能阻拦‘倒影效应’发挥作用。”
“兽作为君主，在‘祂’的构想下，本应当专制独裁，让整个世界所有的‘有智者’赞颂它的名。而当‘摇篮’开始孕育，兽的第一次心跳便战栗了整个弥赛亚，在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兽’应是整个弥赛亚所有人的孩子，我们在祂身上只感受到了爱，本应不存在于弥赛亚的亲人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