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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矜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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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将军早就翘首以盼,久久等不到两个儿子进屋这才走到院中,看见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是斥责老二大逆不道还是先问清楚状况。

    “咳咳!”故意引起注意的咳嗽不小心让冷风漏进喉咙,申屠恭紧接着又呛了几声,引得众人纷纷看向他。

    老将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警告的看向申屠空,“老二,闹够了就进屋,别耽误晚饭。”

    转头率先回屋去了。

    裴言的失控调整的很快,唯有与申屠策讲话时还带了后怕:“我还拿着刀,你不该把背后给我。”

    “有什么不一样?你挡在我身前,我的刀也可以随时出鞘。”

    裴言语塞,没再说话。

    漠北军令严,礼数规矩少,任离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别凑上去打乱申屠一家的晚宴,自己找了个借口拒绝了申屠恭共进晚餐的邀请。

    客套一番申屠恭也是乐得自在。

    饭桌上摇曳的灯光映照着老将军恍惚不定的脸,他想起申屠空和世子的传言,刚才又见到那一幕,鬼使神差的没把矜王信中所写全盘说出。

    另外,他没想到京中党派纷争竟已经到了要威逼利诱自己站队的地步,对申屠家来说又是一个抉择的岔路口,虽然这话题沉重,老将军还是无奈开口道:“早听闻老皇帝病危,可人还没死呢,大蜀就要闹分裂。”

    申屠恭一动怒便开始咳嗽起来,“我戎马一生,就是怕落的他们那副模样,世人都说北骁军是漠北的门神…咳咳,到了他们眼里,竟成了功高盖主,无冕之王,哈哈…无冕之王,我一辈子守在漠北,守在这边境战乱不休的一方天地里,竟没想过千里之外的京州才是真的混乱之地。”

    好在缓一阵过后申屠恭语气又平稳下来,说道:“大蜀开国以来,也算是国泰民安,百姓生活蒸蒸日上,皇帝勤政爱民……”他停顿一会儿,略有不忍,“如若预料成真,京中你来我往间定已无形交手几番了,并非世子在漠北我才这样说,皇上登基,祭天告祖的酒都是我亲手斟的…申屠家,自然拥护任氏皇族。”

    话音一落,室内明显听到申屠空长出一口气,这一叹惹得老将军白了他一眼:“你还叹气?你……”接下来的话不好说,申屠恭及时收口,又瞪了申屠空一眼,招呼大家吃饭。

    这一出把饭桌上沉重的气氛冲散,事情就这样暂且定下。

    申屠策一直有睡前读书的习惯,今日回来的急没带上他那本常看的兵书,正无趣的准备出去打上几套军拳,敲门声适时响起:“策儿,睡了么?”

    他起身推门,正是裴言。申屠策难得见到小叔身穿常服,不过常服袖口宽大,缠绕护腕应该费了他不少时间,申屠策多看两眼,大概明白他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祖父让你来找我的?”

    “什么都瞒不住你。”他见申屠策穿戴整齐,替他关好房门:“睡不着?”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小叔,你不冷吗。”

    现在已经真正入夜了,裴言依旧是一件外衣,甚至比起方才的胡服更要单薄。裴言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太少,沉默一番坦白交代:“体感迟钝,分不太清冷暖。”

    “明早找个大夫看看。”

    “好。”

    两人步伐加快来到申屠恭书房,两封书信正被他并排规整的摆在桌上。二叔不在,申屠策心中就有了数。

    迢城本就是驿站衍生,甘瑞二王信被送到申屠恭桌上是半夜三更,此时申屠恭脸色十分不好,眼下青黑更显得他苍老,看上去除了对京城里那位表忠心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事令他拿不定主意。

    “纵使聪慧如策儿,也不会想到皇帝在病重时脑子里还都想着些什么。”老将军说这话已经没有了恼意,他弓起手指轻敲了矜王书信纸张,反带点无可奈何:“策儿,你拿去看。”

    申屠策依言拿过信件,白纸黑字上笔锋温润细腻,干透的上等墨迹仍然透露着一股清新的墨香。

    “申屠恭将军敬启:

    久闻镇北将军威名,奈何自大蜀开国来将军镇守边关难以归京,不得一见,尤为遗憾。今特书此信拜会将军,一为国事,二为家事。

    圣上近年病榻缠绵,却与吾时常提及漠北茫茫,艰难苦绝,镇北将军三十年守北地未有归期,忆往昔引日成岁,年更将至,分外思念。圣诏言重,特遣慰问。

    一者关乎国事。将军领兵之才举世共睹,正值京中隐有不正之气,禁尉之职空缺,恐有大患,目下无人,圣上言唯有将军堪当此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二者家事。世人言虎父无犬子,将军长子诗书之才,二子武将之才,又有嫡孙义子未来可期,羡煞旁人。吾膝下爱女,端庄贤淑,琴棋书画略有境界,冰雪聪明,适婚之龄,颇得圣上疼爱,有意赐婚。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吾仅一女,怜爱非常,将军海涵,望询问麟儿,仔细斟酌,吾也好应对圣言。

    唐突来信,恕有冒犯,事关重大,静候回信。”

    申屠策看完放下,又大致浏览了二王书信,除却许以京中要职,二王之意同样为叙旧联姻。

    “二王争取申屠,筹码只少不多,他们何来底气。”申屠策忍不住问。

    “情报差距。”裴言接过矜王信件低头抛出四字。

    一旁的申屠恭点头,补充道:“矜王信中明显,字里行间透露出与皇帝的亲密,太子人选内定,事关重大,他不敢做假,还是可信的。二王想在朝堂上掌握士族话语权,其根本还是皇帝久病缠身却不定太子,惹得京城动乱,这才起了歪心思,妄图合揽大权。”

    申屠策看向两人也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皇帝出了一招引蛇出洞?他以久病糊涂不立太子一事激化朝堂矛盾,目的就是引二王上钩,若他们想揽权怙势,衿王即位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出手打压,若有造反之心这便是一举歼灭二王势力最名正言顺的机会。”

    申屠策这话一出,最震惊的莫过于申屠恭,他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略微停顿,申屠策皱眉:“或许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什么站队,而是老皇帝单方面的试探。老皇帝既然内定太子,选择了与韩归将军有亲的衿王,便是做了同申屠家和二王联手反叛的最坏打算。”

    悲哀的长叹好几声,气急攻心,老人咳得近乎喘不上气,申屠策和裴言手忙脚乱的扶着申屠到塌上躺好,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申屠恭又开口:“皇帝故意挑起争端,要是北军没有前几年的忍让,他是否也想像设计二王那样对待申屠家?”

    “皇帝二十年来三番五次打压北骁军,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北军底线,而二十年前……正好是矜王与韩将军联姻之时。”

    申屠策这话提点的及时,不知道白天与二叔谈话时他是否也想到了这点。

    “自古帝王多猜疑,我一再退让,怕的就是这一天。”申屠恭口中发苦:“如今皇帝有意修好,也算是多年忍让并未白费。此事不谈,还是想办法处置二王书信罢。”

    “书信隐晦,但交到皇帝手上就是结党营私的证据。就看父亲是否忍心将其交给京州了。”裴言摇头。

    矜王代皇帝书是试探,二王没有筹码,他们还在赌老将军的旧情。

    “罢了罢了,老一辈的事,还是要由老一辈解决。”见两人都是无计可施的愁容,申屠空挣扎着坐起来,下定决心:“年末受伤又感染风寒,几月来不见好,也该到时候了。”

    “父亲?”

    申屠恭摆摆手,阻止了裴言的询问,继续道:“总归还存有念想,开春我便回京,希望我这镇北将军""威名""还说得上话,让哥几个聚聚,由我亲手把两封信一起交给大家。”

    “几十年恩怨猜忌,这一聚,未免见效,您开诚布公,他们却不见得理解,万一恼羞成怒,祖父!”申屠策极其不赞同,比起朝堂明争暗斗的刀光剑影,不久来到的战场厮杀也离不开他,若此时申屠恭回京,难免影响士气,他劝道:“若戎人当真南下,北境是最需严阵以待之时。”

    申屠恭苦涩,招手让他近来身前:“我听戴巽说过,你格外忧心开春有血战,怕内忧外患。”他们不像常人家的的祖孙隔代亲,此时申屠恭牵过孙儿手的动作仍然生疏,“我这次去京州,不就是解决内忧吗。策儿,祖父老了。”

    申屠策心底不舍,他知道祖父此番若是回京,再回漠北就难了。

    “你二叔与小叔入军多年,同北骁军出生入死的也在军中积攒不少威望,更何况,北营有戴巽,东西两营有康明、史珐几位将军镇守,都是随我多年的老将,即便大战,有他们,北骁军依旧可以战无不胜。”

    “还有你,”申屠恭好好端详孙儿一番,寄予申屠策许多期盼,“假以时日,你一定也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将军,传承北军之志护住国门,护住大蜀苍生。”

    他思考着未来,渐渐地心底的大石落下,对此不再多言,话锋一转,抛出另一个令他头大的问题:

    “还有联姻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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