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时:这是小肚腩
邵嬷嬷许久没在夜里来过, 她谨记着李奶奶活到八十岁的奥秘。
但是今晚府上出了大事,邵嬷嬷放心不下府上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妃,亲自熬了一碗安神汤来到谢墨赟和时若先的卧房前。
她本来看到屋内一片漆黑, 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但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这声音时而高时而低,但断断续续地没有停过。
邵嬷嬷竖起耳朵——这哭声,好像是九皇子妃?
难不成是晚上谢乾来窃,吓坏了她?
邵嬷嬷立刻转回身,快步走向卧房。
但这时, 屋内的声音又变了。
九皇子妃的声音渐低, 似乎是因为九皇子说了些什么, 把她哄住了。
邵嬷嬷定住听了一会,隐约觉得不对。
今晚, 九皇子素日就低沉的音色比以往多了些许沙哑和喘息。
“先先, 看着我, 你不听我念书给你听了吗?”
邵嬷嬷愣了愣。
夜里三更,九皇子和九皇子妃这般,居然是在一起读书?
九皇子妃似是哪儿疼了,急喘一声,含着哭腔责怪道:“你王八蛋,我不听了。”
“嘘——”九皇子轻声制止。
邵嬷嬷算是明白了。
这动静是读书,倒像是在……
行些夫妻该行的周公之礼。
屋内,时若先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下, 如海藻一般叠在时若先雪白的身子下, 应了谢墨赟口中那句发乱绿葱葱。
谢墨赟颈背的汗珠顺着精炼的肌肉滑下,手按在时若先肩上,轻声说:“你小声些哭, 屋外有人。”
时若先抬起挡在眼前的手肘,露出殷红的眼眶,瞪着倔强的眼神和谢墨赟说:“我没哭。”
谢墨赟伸手挑起时若先眼角还没落下的泪珠,“没哭没哭,只是像珍珠。”
“你才像只猪。”
时若先扭过脸,脸挨着已经湿了大片的枕巾,更觉得委屈。
但委屈的同时,还感觉脸上发热。
所以其实之前雄父哭是因为……
时若先想到那些诡异的哭声,雄父每次提起都脸红慌张的闪躲,还有雌父笑而不语的表情……
时若先再度脸红。
原来雄父雌父的快乐,是建立在他的童年阴影之上。
雌父可真坏!
文武贝,比雌父还坏!
谢墨赟脸上的薄汗凝聚成滴,顺着落到时若先颈窝,烫得时若先急喘一声。
“你…!”
谢墨赟伸出食指轻轻放在时若先唇上,眼神飘向门道:“嘘,你要让她听到吗?”
时若先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谢墨赟的手指。
“你不让我说话,我就要说。”
时若先清清嗓,放大音量对外喊:“九皇子看似正经,实际上精通淫诗浪词,还偷藏别人肚兜,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唔!”
谢墨赟用最封住时若先跑火车的嘴。
强势用吻让时若先呼吸混乱。
满唇的甜味,不知道是珍珠梅的味道,还是天生的,谢墨赟感觉自己像失去心智,也像岸上的鱼,无节制地夺取着时若先口中的津液。
这很过分,从时若先的反应就能感觉到。
但是谢墨赟没办法控制自己。
比起身体更近一步的交合,唇齿的接触更让他着迷。
嘴唇是最隐秘的地方,也是时若先全身上下最不老实的地方。
但是一个吻,能让时若先变得柔软无力,像一块棉花在他怀里随意揉捏。
谢墨赟感觉自己像是得了病。
他喜欢时若先不正经的模样,也喜欢他红着眼还要嘴硬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眼睛上像是蒙上一层水雾,也要拿出自认恶狠狠的眼神等着他。
但是眼圈红红的,像是被逼急的兔子。
这只兔子经常不急也要咬人,因为毛茸茸的,所以用尽全力反抗也是一副虽气但可爱的模样。
时若先的眼神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杀伤力,反而刺激谢墨赟低头狠狠吻住他。
看时若先脸上脖侧都浮起红晕,谢墨赟心满意足。
呵呵,不能再继续了,文武贝你就是不行,因为晋江不需要行的男人。
感觉像是在梦游爬山一样疲惫,时若先这时肚子都饿扁了,但就是没办法从梦里醒来。
他看到路边有个小摊在卖梅子,于是兴高采烈地过去了。
老板戴着黑色斗笠,但依然可见身形高大。
时若先顾不得这些,把银子拍在桌上就让他把梅子都拿上来。
那个老板低低笑了几声,说:“不是珍珠梅,是新的口味,你敢吃吗?”
时若先信誓旦旦,“有什么不敢吃的?通通拿上来!”
“那你可不要哭啊。”
时若先感觉那人笑得他耳根酥麻,于是催促道:“不管什么味道,先拿给我再说。”
那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冲,慢慢摘下斗笠。
“脐橙味的,要多少有多少。”
“脐、橙……”
时若先懵懵地念出这两个字。
有些东西,它本该是水果。
但现在在时若先脑海里生生成了一片马赛克。
那人的脸逐渐显现。
英气立体的脸,深邃的眼,还有看似温柔实则不怀好意的笑。
“文!武!贝!”
时若先咬牙切齿地扑上去,但腾地一下埋入一片软中带硬的地方。
时若先脸红着,忽然肩上被大力拍打。
“皇子妃殿下,醒醒,用早膳了该。”
时若先倒吸一口凉气,忽而睁开眼发现——什么船什么浪,都不过是梦。
时若先还没完全从那场奇怪的梦里抽离出来,眨眨眼,感觉自己全身像被车碾过一样。
的确是碾过。
还是武功很好的大车:)
拉彼欣一脸忧愁地守着时若先,见他醒了才松了口气。
“皇子妃您是梦魇了吧刚刚?一直在念什么脐什么橙的,可把奴婢吓坏了。”
时若先腰酸背痛,眼睛还肿,用力眨了好几次才舒服一点。
说来也巧,拉彼欣手边就备好了冷水浸泡的湿毛巾,看他不舒服,就立即拧干水分,给时若先擦擦眼周。
拉彼欣问:“看您这眼睛都肿了,可是想家了?”
时若先摇摇头。
环顾四周,罪魁祸首不在。
时若先撑着坐起来,“文武贝呢?他怎么逍遥法外了?”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咱们九皇子是要拜相封侯了。”
拉彼欣笑着不停唠叨,“今儿一早朝廷就来人请九皇子去,来的人可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四福,九皇子走之前特地让我今天多多照顾你,喏,这盆凉水就是九皇子托奴婢冷好的。”
“他准备的你拿走。”
时若先抽抽鼻子,再度说出那句:“我和他明天就和离。”
“是——吗——?”
拉彼欣调皮地向时若先挤挤眼,一副见怪不怪准备看戏的模样。
“九皇子妃日日闹和离,但是日日都和九皇子亲亲我我,奴婢怀疑九皇子妃是故意让我们这些人羡慕的。”
“必须离,肯定离。”
时若先哼哼唧唧,态度坚决。
他起身要下床。
但是腰上一软,要不是及时拉住床幔,差点就要摔回床上。
拉彼欣脸上慢吞吞地红了,隐晦地说:“这真的能离掉吗?九皇子妃都……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啊?
时若先想问,但是忍住了。
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从拉彼欣暧昧的眼神写满了:我就知道。
时若先欲言又止。
他现在穿着裙子,留着长发,被叫皇子妃,还是和亲公主。
误会……就误会吧。
大雄虫能伸能屈。
他只是被迫成了橙子,然后被脐。
只是谢墨赟的账一定要算。
时若先扶着腰起来,穿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再度在心里痛骂文武贝王八蛋。
看到时若先这幅“娇弱无力”的模样,拉彼欣把他拉回床上。
“九皇子妃靠在这床头等着奴婢,奴婢把东西端来服侍您。”
时若先就这样过上了洗脸刷牙都在床上完成的生活。
有一说一,真的挺美。
除了要经常忍受拉彼欣关怀里透着暧昧的眼神。
拉彼欣帮时若先拉起衣领,挡住脖侧的红色痕迹。
时若先脸红,“虫子咬的。”
拉彼欣暗戳戳地笑,“什么虫子这么厉害?”
时若先一脸愤恨,“一只不合格的暴力雌虫!”
拉彼欣笑眯眯,看时若先和谢墨赟自带爱侣滤镜的她,只当时若先又是在秀恩爱。
她给时若先递上一个软枕,“皇子妃在床上再靠一会,奴婢去取早膳来,您想吃点什么?”
时若先愣愣地拿着,回答说:“想吃甜的,甜粥珍珠梅还有红豆糕。”
“可是九皇子让奴婢少给您吃甜食,说怕您牙疼……”拉彼欣思索一番道:“不过没事,您想吃什么吃什么,奴婢不和九皇子说。”
时若先蹙眉,“他还说什么了?”
“九皇子还说……说您起来无非是吃不下或者吃很多两种情况,要是前者呢,就让奴婢准备些珍珠梅哄着您吃点。”
“要是后者,九皇子就让奴婢骗您早膳备得少,让您少吃点,不然吃多了脾胃又要不舒服。”
拉彼欣小声说:“九皇子也是为了您好,看前几天您又是牙疼又是吃多了撑得难受。”
时若先撇嘴,生活可以没有谢墨赟,但是不能没有珍珠梅。
“不管,就吃,我要的那些你都拿来,我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
拉彼欣为难道:“可是您万一真的哪儿难受了怎么办?”
“没事,万一难受了,就怪文武贝这个乌鸦嘴。”
拉彼欣点点头就要去拿早膳。
时若先叫住她,“这个枕头是干嘛的?”
拉彼欣羞涩地抿唇笑道:“您垫到腰下面,会舒服一点。”然后不好意思地一溜烟跑开了。
时若先看着枕头,把它幻想成谢墨赟那张脸。
有点小帅,但是对不起了,昨晚的旧账和尽早的新仇必须发泄。
拉彼欣回来时,美貌娇柔的九皇子妃正撸起袖子,把枕头按在床上打。
发现她回来后,时若先又乖乖靠回枕头上,对她露出粲然一笑。
拉彼欣才意识到,刚才可能是她看花眼了。
“九皇子妃要的奴婢都端来了,您看要吃哪样?”
时若先说:“都放下吧,我慢慢吃。”
时若先化悲愤为动力,看着堆成小山的珍珠梅和糕点,二话不说就开吃。
拉彼欣收拾床铺,看着瘪了一大块的枕头,陷入沉思。
刚刚到底是不是幻觉?到底哪个才是九皇子妃呢?
拉彼欣转头看了一眼吃个梅子就开心到飞起的时若先,心里默默道:刚刚一定是幻觉。
九皇子妃这么可爱,怎么会如此粗鲁。
幻觉,都是幻觉。
时若先是真的饿了,再加上有些赌气,一口气吃完了所有。
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本来感觉美滋滋,忽然就想到谢墨赟板板正正的八块腹肌。
在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现在因为吃多了,小肚子也圆润了。
时若先在心里发誓:明天一定少吃多运动。
在软榻上瘫了一会,胃里那阵子闹腾的感觉却渐渐明显起来。
时若先揉着肚子,拉彼欣蹦蹦跳跳地过来通报。
“九皇子妃,有两件好事,您想听哪件?”
“都行,好事就不挑了。”
时若先感觉自己还能再往肚里溜溜缝,于是又塞了一颗珍珠梅。
“反正只有和离才是最大的好事,没有什么好事比这个更大了。”
拉彼欣“哎呦”一声,劝道:“您怎么又提和离了,这第一件事就有关九皇子。现在东宫之位中空,九皇子可是众举推荐的第一人选。”
拉彼欣小心翼翼地靠近时若先耳边,“您要当太子妃啦!”
时若先哼哼两声,“和离了,也就是前太子妃而已。”
“哎呀!您怎么又提和离。”
拉彼欣急得团团转,时若先打断她:“下一件是什么?”
拉彼欣立马刹车,笑着说:“丽妃娘娘晋了位份,现在是贵妃娘娘啦。这双喜临门的好事终于到了咱们九皇子府上,大家都说是九皇子娶了旺夫的公主,才能落得这等气运,丽贵妃娘娘一会儿就要来,您要不要再打扮打扮?”
时若先思考片刻,继而两眼发光,狠狠点头。
“打扮,你把我这头发弄乱一点,脸上的脂粉也擦一擦……越憔悴越好!”
拉彼欣疑惑,但还是照做。
“您这样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了?”
时若先神秘一笑,“因为颜色都给谢墨赟了。”
强迫虫虫色胆包天的人,时若先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谢墨赟回来时,府上一路贺喜。
但他一心只想快点见到时若先。
想到昨晚种种,他已经想到要花大力气哄哄时若先。
不过没关系,既然已经做了彻底,就要负责到底。
便是时若先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想办法摘下来给他。
但是谢墨赟刚刚进了卧房的院子,就听见时若先哭哭啼啼的声音。
“母妃,你莫要怪他,他除了克扣我吃食、不给我穿衣服、偶尔和别人勾勾搭搭,那方面不行还非要欺负我之外,别的也没什么了,既然他也与我相看两厌,不如就让他……”
谢墨赟回去时,时若先正演到兴头,眼里浸着泪花,加上还没消肿的眼睛,好一个浑然天成的泪人儿。
时若先忽然见到谢墨赟回了,猛地停了下来。
他抿唇欲骂,但下一秒就捂着嘴,感觉肚子里那阵翻腾越发过分。
一时间忍受不住,竟扶着墙壁干呕了起来。
谢墨赟和丽贵妃都向时若先投来关怀的目光。
谢墨赟是担心。
丽贵妃是担心,但还有些隐隐的惊喜。
“先先你别激动,有母妃给你做主,你且安心,我今日必定帮你主持公道”
“我没激动,就是有点不舒服。”
时若先拍拍胸口,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
“叫府上御医来!”谢墨赟皱眉吩咐完小厮,上前一步想拉住时若先。
但时若先立刻后退,让谢墨赟的手拉了个空。
居然被早上的谢墨赟一语成谶,时若先双目含怒瞥向谢墨赟。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吃那么多。
最后四个字还没说完,就又被吐意打断。
时若先捂住嘴,试图压下呕吐的感觉。
时若先面色苍白,揉着肚子骂道:“都怪谢墨赟!”
丽贵妃连忙拉过时若先的手,默不作声地把手伸向时若先的肚子,“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先先这可别是出了什么毛病……”
待到她摸到时若先吃的微微鼓起的小肚腩,丽贵妃顿时喜出望外。
“你平日里恶心反胃多久了?”
时若先连连摆手,“母妃我没事,只是有点恶心。”
拉彼欣也出来帮着解释道:“回娘娘,咱们皇子妃今日也是第一次吐,但是之前倒是很爱吃梅子。”
“此事当真?”
拉彼欣一头雾水,“奴婢没必要拿这个骗人呀。”
“那当真好啊。”
丽贵妃大喜,抬手就捶在谢墨赟肩上。
“你个混蛋东西,本宫今日必须狠狠打你两下替先先出气。”
养尊处优的妃子手劲必然不大,但谢墨赟被打了一下,还是百口莫辩。
“我…”
“你什么你?打得就是你这种不珍惜娘子的男人。”
谢墨赟抿唇,“我没有不珍惜。”
当然昨晚王八硬上攻要另算。
丽贵妃两眼一横,凌厉地看向谢墨赟。
“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羞于认错?今日由本宫在,定要替先先还有先先腹中皇孙做主。”
谢墨赟:“?”
时若先:“?”
小肚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