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时:一碗元宵
风波过去, 无论外面如何波橘云诡,九皇子府都已经归于平静。
时若先洗了二次澡,趴在床上一边吃梅, 一边翻着谢墨赟“珍藏”的学习资料。
虽然不精通汉字,但这些日子也多少是能看懂一些了。
这个看到满页面的“摸”“探”“舔”等, 时若先大概明白——文武贝这个王八蛋,偷藏了不少好东西没和他分享。
时若先每天看的画本里, 除了火辣辣的标题让人感觉十分大胆,内容都是文绉绉的“关关雎鸠”。
同样的篇幅,时若先画本里的雎鸠还没飞走,谢墨赟的书里那些人估计崽都下了好几个了。
啧啧啧,好你个文武贝,看上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的, 居然私下如此做派。
时若先把大话梅当成谢墨赟,狠狠往嘴里塞了两个。
沐浴完的谢墨赟透过床幔,看着时若先在里面,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书页, 翘起的脚丫晃来晃去, 十分愉快的样子。
但谢墨赟的脚步有些犹豫。
他纠结着, 除了考虑要不要同时若先念这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也在担心如果这些东西太过直接,会不会起到反作用?
本来先先就推脱害怕, 万一刺激到他了……会不会就一辈子走那个什么巴拉提说的纯爱路线了?
时若先看着满页字心里烦躁, 扭头一看就看到帐子上映着谢墨赟的影子。
不需看到面容,光凭银子就知,这是个高大英挺的男人。
时若先打挺起身, 掀开帘子仰脸看着谢墨赟。
“夫君,等你好久了,快来。”
时若先一边拍着身边床上的空位,一边望着谢墨赟,两只眼睛像水洗过的葡萄一般。
原本透过帐子幽幽散发的香气倏地全跑了出来,空气里布满时若先身上用过的茉莉胰子的味道,香喷喷的像是满床满屋都铺满了茉莉花。
除了茉莉的味道,还有股甜腻腻的气味,是珍珠梅上的糖霜散发出来的甜味。
这香甜的味道熏得谢墨赟心跳加速,呼吸加重。
谢墨赟双手都不知放在哪里好,最后只能又捻起时若先脸边一缕湿发。
“怎么又不把头发擦干?还有怎么有吃这么多珍珠梅,过几天牙疼可怎么办。”
被谢墨赟这么一念,时若先感觉自己的牙根还真有点隐约作痛。
时若先瞪眼道:“呸呸呸,你怎么这么絮絮叨叨,简直比我雌父还唠叨。”
谢墨赟不回答,拿过毛巾把时若先的头发包起来,轻轻地吸干残留的水分。
谢墨赟:“头发不干就睡觉会头疼的。”
“我不疼。”
“到老了就疼了。”
平常的一句话,但是突然提到“到老”这两个字,就变得有些暧昧。
两个年轻人讨论老了之后的光景,就好像在悄悄许诺终生。
谢墨赟感觉自己脸上已经开始发烫了,但低头一看,时若先还保持着刚才的眼神看向他。
时若先:“怎么了?”
“没什么。”
谢墨赟感觉自己好像比一般的姑娘想得还多,一时心里羞赧难挡,沉默着帮时若先把头发擦干。
时若先举起手里的书,“这个字多,看这个!”
时若先期待地看着他,等待能从谢墨赟那里搜刮出一点刺激更新鲜的故事来。
谢墨赟扫了一眼书名,顿时接话都变得谨慎起来。
“这本不好,换另外一本。”
谢墨赟正要取走时若先手里的书,却被时若先皱眉夺回。
“骗我是吧?就这看这本。”
时若先已经提前翻过了,这么多书里,就这个最厚字最密,加上这泛黄的页脚,一看就知道谢墨赟平时没少研究。
现在谢墨赟这么遮遮掩掩,更显得他不愿意分享。
时若先指着书名,一字一句地念道:“今天就看这个什么坐阳什么春宵…”
这串书名有七个字,时若先磕磕巴巴读不出来,改读作者笔名。
“就看这个这个……”时若先扫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居然自己全都认识,手一拍书笃定道:“就看大不六外写的这本!”
等作者的笔名从嘴里念出来,时若先愣了愣。
大不六外……怎么读起来有点熟悉?
大不六外,外不六大——
时若先瞪大眼睛。
好家伙!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歪不溜达,还是歪不溜达在原著里藏得彩蛋?!
时若先腾地一下起身,把书按到谢墨赟怀里,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快念快念,我就要看这个!!”
谢墨赟接过这本书,心里七上八下。
“你真的要听?”
时若先用力点头,“听听听!”
“无论里面写的什么情节你都听?”
“那是自然。”
时若先鄙夷地看向谢墨赟,“你怀疑我玩不起?”
谢墨赟叹了口气,“那既然你执意要听——”
时若先打断谢墨赟,“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今天这本书我肯定是要看的,不然我和你没完。”
时若先放下壮志豪言,谢墨赟扶额道:“我已经暗示过你了,如果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我没办法向你保证。”
“什么意思?看个书而已,还能保证什么?”时若先微怔,“这里面的主角死了?”
“没有。”
“那还有什么?我除了不能接受主角死了之外,别的都能接受。”
时若先大手一挥,掠过这个话题。
尽管下半夜,他会为自己当时的一屑不顾而后悔,但现在的他还是十分豪迈。
时若先问:“这本书叫什么?”
“嗯……双阳,坐莲,渡春宵。”
谢墨赟老脸一红,支支吾吾。
时若先思考了一会,“什么元宵?”
“咳,是春宵。”
时若先再度思考一会,“那‘做连’是什么?”
“就是坐…嗯……脐橙坐起来就是坐连。”
“喔,脐橙,我喜欢。”时若先连连点头,“上次你给我试的那个挺不错的,你还有吗?”
谢墨赟硬着头皮回答,“脐橙是不错。”
时若先的眼神懵懵懂懂,看得谢墨赟难以继续。
他是研究了许多,但时若先还什么都不知道。
总有一种带坏小孩的错觉。
虽然这个小孩自己爱看言情小说、平时嘴里没谱,自认知识面广泛。
但能因为家长快乐到哭就害怕到现在,能是多了解呢……
谢墨赟越想越感觉自己罪孽深重,连忙找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转移时若先的注意力。
谢墨赟清清嗓,“这套亵衣未曾见你穿过。除了料子薄了些,穿着倒也合身。”
只是不好好穿衣服的习惯还保留着,时若先衣领大开,从上往下看一览无余。
时若先抱怨,“刚才洗澡把亵衣又弄湿了,就剩一套这个我感觉能穿,但是你看这里。”
他拉开一点衣领,脖侧露出一片被磨红的皮肤。
时若先本身就白,反衬得这片磨痕格外明显。
纤长的脖侧曲线上,一片淡淡的红色,像是手掌按过留下的印记。
时若先哼哼唧唧地说磨得疼,谢墨赟嘴上安慰,心里却感觉这片印记有种凌虐的美感。
这是谢墨赟前几日在书里学来的新词汇,当时他还感觉怎么会有人因为对方掉眼泪和皮肤磨红了感到兴奋,没想到这么快就理解了。
此时的谢墨赟甚至有点挪不开眼。
时若先还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还在继续和谢墨赟指认这件亵衣的问题。
“你到底在哪里买的这件,领子磨就算了,居然还磨胸。”
时若先嘴上说着最直白的话,但动作却一点不直白。
“这里不许你看,我要做全京城最后的男德守护者。”
时若先捂住自己的胸口,回瞪谢墨赟望过来的眼神。
谢墨赟用指尖掐了掐掌心,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还疼吗?”
“疼。”
时若先大方承认,外加卖惨。
他拉着谢墨赟的袖子,“但如果你给我读两页我就不疼了,夫君~你快读吧~~”
时若先没羞没臊地撒娇,谢墨赟站起来进行一轮深呼吸克制心情。
“我……我先去给你拿药来。”
谢墨赟逃似的转身,去卧房另一端的抽屉里找药。
时若先眨眨眼,举着书呼唤:“夫君,你快来,床上好冷,需要你速速来暖。”
谢墨赟翻药的动作都乱了。
时若先等着谢墨赟,手里也闲不下。
他把目标转到窝在窗户上的大黑猫。
叽叽感觉危险来临,“喵”地一声要逃,但时若先快它一步,把它强行拖到床上。
时若先邪魅一笑,把自己沉浸式代入强取豪夺的霸道总裁。
“你要去哪里,我亲爱的小、叽、叽。”
此时此刻,他是大启帝国唯一的暗夜帝王,无情地占夺这朵脸带基霸图案的娇花。
“你生是我的叽、死是我的死叽,你的铃铛只能被我玩弄在手掌之间,你的船袜和纯欲内衣只能为我而脱,你脸上的基霸也代表你其实对我有别的想法吧?”
时若先邪狂冷魅:“不要嘴硬了叽头,你夜夜与我同睡,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你早就已经离不开我了吧?呵,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时若先一只手捏着叽叽的两只前爪举到头上,把叽叽压倒在床上,然后一头埋进叽叽肚皮上柔软的皮毛里。
“再冷漠的基霸猫,肚皮也是热的!”
叽叽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谢墨赟。
为了这个家,我基霸猫付出了太多。
你老婆这个病情你真的能坐视不管吗?有没有人能救救猫咪?
谢墨赟也十分无奈,但也管不了。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对时若先的阅读量一无所知。
这到底是什么故事,好像……还挺刺激。
谢墨赟找到药瓶,走向床边。
“先先,你还是把叽叽放了吧,别再不小心抓到你,到时候抓出血了你又要哭。”
时若先还没从戏里出来,挑眉道:“谢秘书,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我可是商业帝国里的暗夜帝王,怎么会哭呢?就算天塌下来,我不也不会哭。”
叽叽肉乎乎的肚皮让时若先忽视自己在无意中立下flag,rua猫咪好像吸毒,此时时若先眼角眉梢都舒展开了,满脸餍足地躺到床上。
“你身上有种该死的魅力,让我着迷。”
时若先把叽叽抱在怀里揉来揉去,一边拍了拍叽叽的屁股,一边和谢墨赟说:“谢秘书,先别回来,再去帮我把我前几天缝制的小衣服拿来。”
时若先前几日闲来无事,打发时间都在给叽叽做衣服。
当然,也做不出什么正经衣服。
时若先手搓着叽叽的肚皮,“看你,每次见我都穿这件白色,难道你不能换个花样取悦我吗?日日都是相同的衣服,我早已经看腻了。你这般无趣被动,总不能让我主动吧?”
这段话从背后传进谢墨赟的耳朵里。
谢墨赟翻找的动作停下,都穿白色……无趣……被动……?
谢墨赟目光一沉。
原来在先先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谢墨赟匆匆翻出时若先做的那件衣服,看也不看就握在手里,面色不善地向床边走去。
在床上的时若先还沉迷在猫猫肚皮里无法自拔。
他的总裁剧本也越演越上瘾。
叽叽的耐心到了头,暴躁地挣扎起来。
时若先一边试图“压制”叽叽,一边说:“不要抗拒我宝贝,来吧,直视你心里的火焰,其实你也想要我对吧?你的伪装会被我通通撕碎……”
“撕”字刚刚出口,时若先就听见有刺啦的声音响起。
但他没注意,继续伸手去抓叽叽。
为了留住叽叽,时若先不得不分开双腿跪在床边,这样才让他能够更灵活地够到叽叽。
“碎”字才说到一半,叽叽就飞快地跑了。
时若先重心失衡,因为膝盖压着衣角,上身伸手带动亵衣上下一扯——“嘶啦”一声,这条又薄又磨人的亵衣,从袖口裂开到腰侧。
霸总文里,清纯小白花的裙子总是像纸做得一样,霸总随手就能撕裂。
时若先演了半天霸总,没想到最攒劲的片段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龙傲天……
自己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谢墨赟看着时若先衣服下光洁如玉的肌肤,以及左右各一个的旺仔小馒头。
谢墨赟喉咙干涩,看来先先不是撒娇,是真的磨红了。
谢墨赟把手里的药瓶递给时若先,“给。”
但刚递出去,谢墨赟就意识到不对了。
这轻飘飘的……
谢墨赟低头看,药瓶还在左手里握着,右手是……?
谢墨赟递给时若先的右手抬起来,两只手把那件白色“小衣服”展开。
热辣奔放的法式设计,主体是清透如蝉翼的白纱,遮挡效果等同皇帝的新衣。
而重点位置用红色丝线绣了玫瑰图案,虽是用来遮挡小馒头,但完全起到遮比不遮还要惹人遐思的效果。
因为没有抓到叽叽量到维度,所以时若先索性用了两个系带做固定。
本来是方便给叽叽穿的,但现在却像设计出来方便人穿脱的了。
谢墨赟感觉自己的脸上像被涂了三斤辣椒油,火辣辣地烧人。
时若先衣不蔽体,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同时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墨赟,“你脸红个茶壶泡泡?!”
谢墨赟手忙脚乱地把这轻飘飘的小衣服背到身后,但脸上比刚刚还红了。
时若先气急败坏,“你现在还有时间胡思乱想吗?我现在都没衣服了!”
他本来想把两件事分开说的,但现在一时着急,把两句连在一起说了。
乍一听没什么,但两句话连在一起,就好像在进行某种邀请,还十分主动。
加上谢墨赟惊讶中带着点期待的目光,时若先裹紧被子,问:“你……没理解错我的意思吧?”
谢墨赟笃定:“没有。”
时若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你把床帘拉那么紧干什么?!”
他扭头看向谢墨赟,发现谢墨赟的手指已经解开了衣领。
时若先这时无心检查谢墨赟是长了茧子还是痱子。
他瞪大眼,看着谢墨赟渐渐靠近,忽然就理解了第一次去侍寝的安小鸟是什么心情。
就连这被子卷成筒,和身子抖的幅度都差不多。
时若先看着谢墨赟已经跪到身边,试图最后挣扎一下。
“你有话好好说,别脱衣服。”
谢墨赟吹了蜡烛,拿起若先钦点要看的那本《双阳坐莲渡春宵》。
谢墨赟问:“从第一页读起?”
“蜡烛都吹了,那就睡觉吧!”
时若先向被子里面钻,但是被谢墨赟无情提了出来。
谢墨赟滚烫的手心贴到时若先脸侧,声音暗哑:“无妨,你既想听,我背给你听是一样的。”
他轻轻在时若先耳边念道:“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泪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1]
时若先皱着脸问:“什么意思……”
谢墨赟亲了亲时若先的额头,伸手抚向时若先的眉头,重新道:“眉黛羞偏聚……”
然后指尖轻轻按压时若先花瓣似的嘴,呢喃说:“唇朱暖更融。”
时若先心里警报响起。
靠,这不是歪不溜达写的东西。
大不六外就是个写淫诗浪词的,放到星际就是扫黄的头号目标。
时若先决定逃出去,但被谢墨赟阻拦。
谢墨赟跨坐到时若先腰腹,深邃暗色的眼睛融入夜色,但眼底翻涌着惊人的浪涛。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时若先惊诧地抬头看向谢墨赟。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艳诗浪语,还因为他感觉有个奇怪的东西正在被子外硌着他。
时若先干笑,“这次我知道了,玉佩是不是,呵呵呵,同样的错误犯过两次,坚决不会犯第三次。”
谢墨赟垂眸看着他,“不是玉佩。”
时若先:“?!?!”
完了,感觉谢墨赟现在和他雌父有点像怎么办……
时若先胆战心惊地问:“所以那个泪珠…?”
谢墨赟捻了捻时若先头下的枕巾,轻笑着说:“别担心,枕巾很厚,枕头不会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