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死遁后我成了他们的白月光(快穿) > 第89章 不肖(7)

第89章 不肖(7)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夜色下的海市灯火通明,霓虹绚烂。

    江暮识拉开车门,示意朝笙先进去。

    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车门的上沿,朝笙微微低头,屈身上了车。

    她察觉到他的好心,同他道了谢。

    其实无论是哪位女士与他同乘,这样的举动都很正常。

    江暮识觉得她太客气,但他们确实应当保有这样的距离感。似乎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就在向他道谢。

    谢他拦住了江永河,谢他陪她吃饭,给她找医生,谢很多事情。

    他垂着长睫,淡淡的想,总归听她说了许多句,不差这一次。

    等通海银行的分红告一段落,确实没多久他便可以回军中了,不到年节轻易不得归家。

    朝笙落座,这次找准了安全带,纤长的手指握着金属扣,迅速地对了上去。

    她抬起脸朝江暮识笑,有些小小的得意。

    江暮识温润的桃花眼也跟着弯了弯,刚刚那一点异样的感觉很快便散去了。

    黑色的吉普车行驶在滨江大街上,车上映照着缤纷的霓光。

    民国十三年,纸醉金迷的海市是不夜的蜃楼。

    黄包车载着西装马褂的先生公子,不知往哪座华美建筑奔去。大使馆外,年轻的学生们高谈阔论,百乐门里,袅娜娉婷的歌女姗姗来迟,叫卖声,谈笑声,车水马龙,引擎轰鸣,热闹非凡。

    朝笙坐的端正,汽车疾驰,霓虹变作彩色的长练,倒映在她翦水般的秋瞳中。

    滨江大街在华国乃至整个亚洲都是首屈一指的繁华,江暮识看到她侧过眼,明明向往却又压了下来。

    父亲去世已有小一月,她仍是素服,配黑花,整个人透着一股哀寂的模样。

    江暮识读书时看过情深不寿的道理,可知晓她与养父感情甚笃,他无意也无资格干涉她的决定。

    但他望向窗外的霓虹,开口问道:“要去滨江大街上走走吗?”

    现下是八点,不算太晚,却正是最最热闹的时候。

    朝笙露出意外的神情。

    “大街西边新开了一家法餐,还是海市头一家。”从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她在方方面面都严苛地守着孝,惟有吃饭时对于菜肴还保留了一些兴趣。

    他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自己临时起意,并非是想带她四处走走散散心。

    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逛一逛,用些宵夜,算不得什么玩乐之事。

    江暮识便唤司机往西边开去。

    法餐新鲜,却实在昂贵,人们对于西洋来的物事很是好奇,因此纵然全海市都知道滨江西街开了家法餐,进出餐厅的人却寥寥,且皆是衣冠楚楚之辈。

    海市有着泾渭分明的等级,当江鹤亭死去,被他豢养的林朝笙要如何才能甘心舍弃奢靡堕落的生活?

    朝笙望向落座于另一头的年轻继子,他英俊,温和,兼具财富与权力,过高的道德感让她觉得分外有意思。但这些都不重要,朝笙百无聊赖的想,她只要确认他还是那个人就好。

    好感度悄然到了40,她清丽妩艳的丹凤眼里碎着柔和的灯光,有些好奇地问道:“我还是头一次来这,有什么推荐的吗?”

    江暮识先前也都在军中,每每出来都是要事,这样闲暇的时间其实很少有。

    他看向一旁的侍者,道:“你好,可否和我们介绍一下?”

    高级餐厅里的侍者穿着得体,职业素养也极佳。

    他立马展开了菜单,朗声道:“先生太太,容我推荐一些……”

    朝笙轻“啊”了一声,垂下头来,露出了心不在焉的——难堪。

    江暮识长指轻敲桌面,知道是羞于被误会这样的关系。

    谁能想到,这样年龄相近的两个人,其实是法理上的“母子”关系。

    他骤然生出一丝无端的不悦来,连他都说不清缘由。

    但江暮识向来不为情绪所困,他说话的声音淡静,询问完朝笙后,让侍者按着推荐的来上菜。

    原本侍者极力推荐的樱桃白兰地换成了果汁,朝笙捧着杯子啜饮,没觉得这比阿柳捣碎了桃肉兑着牛奶的甜饮好喝太多。

    头盘菜是鹅肝酱,朝笙刀叉用得熟练,却只浅浅试了一口。

    “太太,你胃口不太好吗?”对座的年轻男子看了她一眼。

    “有些吃不惯罢了。”朝笙笑,“毕竟是头一遭吃,新鲜倒是很新鲜的。”

    餐厅里悠扬的钢琴声不绝,她扭头看向窗外繁华的夜色。

    “我很久未曾出来了,都不知道滨江大街上开了家法国菜。”有年轻的学生们蹬着自行车往前冲去,生机勃勃,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江暮识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她与他们明明同龄,然而却已是新寡的妇人,时刻别着墨色的花。

    可她这样年轻这样美丽,以至于侍者都下意识认定她是江暮识的恋人妻子之类。

    江暮识因这个认知心惊肉跳,他把目光转向那些学生:“所以,你当多出去走一走。”

    “与同龄的人一道。”

    他其实只比朝笙大了一点,然而当他把朝笙看作他的责任,说话时的语气便总不自觉带着点关心。

    “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她眼含着怅然,江暮识明白了她的未竟之意。

    她怅然是因为,她才二十一岁,但嫁了人,又守了寡,她如何与其他同龄的人一样?心境境遇早已经迥然。

    “你还很年轻。”江暮识说,“不必去想那么多。”

    “你有为父亲哀痛的权力,但我想,父亲也不想你一直困在原地。”过于的哀毁会让人衰弱,妍丽的花要开在太阳底下才生机勃勃,江暮识敬重江鹤亭,连带着敬重他的遗孀,但逝者已逝,民国十三年,前清的皇帝早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时代在往前走,女子亦在往前走。

    江永河希望寡居的她不问世事,希望她触棺而死,希望她成为新时代的贞节牌坊。江暮识则在意识到她对于江鹤亭全心全意的爱后,反而希望她能走出来,去独立的活。

    他秀润的桃花眼哪怕不笑也动人,朝笙眼眸微弯,轻轻应了声“好”。

    她演了一个月的情深不寿,终于叫这“继子”深信不疑了。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