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不起
不知不觉曲沫妍已经入东宫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受尽了太子殿下的宠爱，毕竟太子这两个月来只要一有空就会来到仪鸾殿，太子平日里对她也是极好的，可她总有些怕他。在这两个月里她一个人呆在东宫仪鸾殿的时候，时不时会想起太子当日顶撞皇后时的情景，这跟他平日里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模样不一样，他怎么敢顶撞皇后？他生母卑微根基浅薄怎么还敢顶撞皇后？还有他用了什么办法让皇后做了让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她吗？是为了她吗？他们明明过去并无交集，甚至他们到现在也依然是陌生的。还有他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那样的热烈，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想要躲开些……
她坐在仪鸾殿的窗前看着外面，外面已经有了一丝秋意。如果是原来未入东宫前，这样的午后她会爬上家里的那棵银杏树，在树上吹着树叶和鸟儿们一起唱歌。鸟儿们马上就要去南方过冬了，它们会把她的消息带给在南方的家人……
明月看她坐在窗前发呆，便走过去对她说道：“娘娘，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曲沫妍看了看明月笑了笑说道：“好啊，出去走走吧。”
明月一边陪着曲沫妍往外走一边问道：“娘娘，你是不是想家了？”
曲沫妍是想家了，她想家也想爷爷和过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太子对她说没有人敢管她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苦笑了起来，不可能了，从太子选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了，无论如何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明月看着她天真的说道：“娘娘要是想老爷了你就向太子殿下请个旨，让老爷来看看你，只要你开了口殿下一定会同意的，殿下对娘娘最好了。”
她看了一眼明月笑了笑没有说话。诚如明月所说，她如果想见爷爷她要是开了口以太子如今对她的宠爱，太子殿下大概是不会拒绝的。可如今她与爷爷，一个是太子少傅，一个是受太子万般宠爱的太子妃，二个人似乎都能轻易影响太子，这样的二个人私下里常常见面难免落人口实。毕竟太子的言行举止关系着朝堂，关系着天下。
明月见她没有说话有些伤感的说道：“娘娘被选为太子妃，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娘娘，可仔细想想呢，东宫的生活挺无聊的，娘娘都没有以前在家里时那么开心了。”
曲沫妍停下脚步看着明月责备道：“别胡说，我在东宫挺开心的，自从大婚以来太子一直留宿在仪鸾殿还没看过二位太子嫔，你这话要是落下二位太子嫔的耳朵里，让她们怎么想。”
明月听了曲沫妍的话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曲沫妍认错道：“娘娘说的对，以后我会小心说话的。”
曲沫妍又叮嘱道：“这里是东宫不比原来的家里，原来在家里随便怎么说笑打闹都行，可如今这是在宫里，宫里人多嘴杂要是那句话落在了别人的耳朵里不好。虽说如今我得了太子的宠爱，可都说宫中风云瞬息万变，不要说我了，就是盛宠如苏贵妃不也渐渐的开始失宠了吗？谁知道我能得太子殿下几天的宠爱。”
明月听了不敢相信的说道：“不会吧？太子殿下明明对娘娘可好了。”
“难道父皇以前对贵妃不好吗？”
……
她们这样一路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了锦鲤池边。
明月像是要转移曲沫妍的注意力，便兴致勃勃的说道：“娘娘，去看看鱼吧。”
曲沫妍听了走了过去，宫人们快速的给她们拿来了鱼食。曲沫妍和明月拿起鱼食开始撒向锦鲤池喂起鱼来，锦鲤池的鱼便快速的统统向她们身边聚集过来。看着这些鱼在她们周围聚集抢食，曲沫妍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她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了开心的笑容。
她们正在锦鲤池边开心的玩着，突然身后有一个人抱住了她，曲沫妍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子。
曲沫妍有些惊慌的说道：“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将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脸上高兴的说道：“幸亏孤来了，要不然孤就错过了你的笑容了。”
曲沫妍快速的瞥了边上一眼，习惯性的将头往边上让了让，她镇定了一些说道：“殿下刚才吓了臣妾一大跳。”
明明已经同床共枕了快两个月了，但曲沫妍似乎还是不太喜欢和太子挨的太近，所以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想要让开些。
太子放开了曲沫妍，他拉起曲沫妍的手，一边走一边开心的说道：“别整天呆在仪鸾殿里，会闷的，多出来到处走走，要经常像现在这样笑。”
曲沫妍听了微笑着说道：“仪鸾殿怎么会闷呢，殿下一直陪着臣妾呢。要说闷呢，二位太子嫔才真的会闷，要臣妾说呢，殿下该去陪陪二位太子嫔了。”
太子听了曲沫妍的话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着曲沫妍内疚的说道：“对不起，妍妍，父皇下旨之前并未与孤商议，二位太子嫔的事孤无能为力，让你受委屈了。”
曲沫妍听了立刻摇了摇头说道：“臣妾怎么会委屈呢？委屈的是她们，她们的家世人品都在臣妾之上，如今却屈居臣妾之下，她们才委屈呢。”
太子看着曲沫妍万般无奈的说道：“事已至此孤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算了，咱们不提她们了。”
曲沫妍抬起头看着太子笑着说道：“殿下，臣妾知道，在殿下的心里最看重臣妾，臣妾心里都知道，所以殿下去陪陪太子嫔吧，殿下放心臣妾不会介意的。”
太子像是生气了，他突然语气深沉的说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完了把脸侧向另一边，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向前走去。她知道太子生气了，她低着头不自觉的用眼神瞥了瞥边上。曲沫妍有时候会觉得太子有些喜怒无常，已经好几次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太子莫名其妙就生气了。比如刚才她说错话了吗？她说错了哪句话呢？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以免再说错了话，太子毕竟是太子，虽然他平日里看上去总是面带微笑，虽然如今太子对她似乎挺宠爱的，可太子不可能会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也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宠着自己。于是她默不作声静静的跟着他走着，只在不经意间悄悄的看看身后。此时她的手还被太子牵着，她想从太子手中将手抽出来，对于她来说，其实她与太子才认识不久，于是她悄悄的用大拇指顶了顶太子的大拇指。
太子立刻用另外一只手从背后环过去，用两只手一起紧紧的抓住曲沫妍的手后说道：“孤抓的很紧，孤会一直紧紧的抓住你，不会让你逃走的。”
曲沫妍偷偷的瞟了一眼太子，她勉强的陪着笑说道：“殿下真会开玩笑，臣妾怎么会逃走呢。”
太子似乎又开心的笑了起来，曲沫妍依然不明白，刚才太子明明还生气了现在好像气又消了，竟还笑了。他们慢慢走进东宫的后花园，初秋的落叶偶尔在他们身边飘落着，有的飘过他们的身边，有的飘落在他们的脚边。
太子一直将她带到一棵大大的海棠树旁，他站在那看着那棵海棠树说道：“如果是以前，在你的眼前有这样一棵树你大概已经爬上去了吧？”
曲沫妍听了难为情的低下头，她略略回了些头眼神往边上瞥了瞥，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笑了一会又悄悄的瞥了一眼太子，却无意中看到了太子眼底里的忧伤。她一开始以为是她看错了，她不太相信的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整个人竟已经被无尽的忧伤所笼罩。
曲沫妍不明白太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变得如此忧伤了，明明他刚刚还好好的，她看着他懵懵懂懂的询问道：“殿下，你，你怎么了。”
太子忧伤的看着那棵树说道：“对不起妍妍，对不起，你本该在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却被孤禁锢在这里，对不起。”
太子的话让曲沫妍很是意外，她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辩解还是在安抚太子道：“殿下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殿下选了臣妾是臣妾的福气。”
太子忧伤的神情毫无疑问的触到了曲沫妍柔软的心房，她不想看到如此忧伤的太子，她想要抚平太子心里的忧伤，她虽然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使他不忧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要抚平那些忧伤，她就是莫名的不想看到如此忧伤的太子。自她入东宫以来，她所看到的太子总是笑着的，他的笑容是灿烂的，是幸福的，她想要看见那个样子的太子……
“对不起妍妍，孤骗了你，孤对你说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你原来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其实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谎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太子伤感的言语再次在曲沫妍的耳边响起。
“不是的，殿下没有骗臣妾，臣妾知道的，殿下对臣妾的好臣妾都知道。”曲沫妍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投入了太子的怀抱，她的心里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她说出来的话能不能安慰到太子，她搂着太子的腰继续说道：“臣妾只是初入东宫有些不适应，等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臣妾就适应了，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曲沫妍不忍心看太子忧伤的神情，大概将自己的脸靠在太子的胸膛上她不会看到那张忧伤的脸了。一定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莫名其妙的投进太子的怀抱的，明明就在不久前她还不习惯俩个人挨的太近，她还想要躲开些的。
“不，是孤的错，是孤太自私了，你如今入了东宫就会被东宫所束缚，你永远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永远都不能了……”太子抱着她自责的说道，“孤明知道你生性自由，孤就该隐藏起一切放你走，该天高任你飞。可是孤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孤，他对孤说不要放你走，抓住你紧紧的抓住你，自私怎么了，人都是自私的。”
曲沫妍想起来了，在绮萝宫，太子最后第二次来绮萝宫的时候，跟大家一起琴箫合奏了好几个曲子。他的眼神曾飘向过自己，他走的时候，分明有些依依不舍……还有最后一次来绮萝宫，说是找林静仪下棋，可整个人不停的扇着扇子那样的不安，以至于草草就输了……
太子将曲沫妍推开一点，用他那忧伤的眼神看着曲沫妍的脸问道：“你恨孤吗？你会恨孤吗？”
他就这样拼命的看着她，大概是迫切的想从她的脸上搜寻到答案吧。
曲沫妍看着太子说道：“不会的，臣妾怎么会恨殿下呢？”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太子脸说道：“殿下，别胡思乱想好不好，臣妾不会恨殿下的，别瞎想了，不会的。”
曲沫妍不敢再看他那忧伤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那忧伤的神情让她的心也隐隐的疼了起来，她说完了再次紧紧的抱住了太子，她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太子的胸膛上，她不想再看见太子忧伤的眼神，她想看太子笑，明明那笑容是如此的灿烂。
太子抱着曲沫妍，用手轻的抚摸的后背说道：“妍妍，你不知道，孤不是最看重你，是孤的心里只有你，全部都是你，孤此生心无旁骛就只是你。妍妍，孤把这一生全部的爱统统给你，你原谅孤吧。”
曲沫妍在他的怀里慌乱的摇着头说道：“什么原不原谅，没有什么原不原谅，别胡说八道了，殿下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
“妍妍，福州一定很美吧，山上到了春天一定会开满各种的野花，漫山遍野的野花一定很美很美。还有海上的日出，孤常听人说海上的日出是天下间最美的景色了，可惜孤不能陪你去看。对不起，如今连你也看不到了。”
曲沫妍推开了太子看着他的说道：“殿下，福州是美可这儿也这儿有的风景对不对？福州山上漫山遍野的野花是美，福州海上的日出是美，可福州没有雪，福州的冬天没有雪。臣妾是到了京城才第一次看到雪，当时臣妾别提多高兴了，臣妾那天跟明月在院子里高兴的又蹦又跳的，像两个傻子似的。”
曲沫妍讲到她第一次看到雪的情形，忍不住的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伴随着内心的兴奋之情，她的眼睛里闪现出了快乐的光芒，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灿烂的笑容终究感染到了太子。太子终于也高兴了起来，他高兴的问道：“你喜欢雪？”
曲沫妍似乎还沉浸在第一次看到雪的兴奋之中，她欢天喜地的点点头说道：“臣妾喜欢雪，特别喜欢雪，殿下，等今年冬天下雪的时候陪臣妾一起看雪好不好？好不好？”
“好，当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