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碍
自助早餐是送到房里的,门外保镖敲了门提醒虞瓷。
虞瓷像只惊跳的动物,半坐起来,淡红色的唇微张着不停喘气,她鬓角细细密密渗出了薄汗,她抬手摸索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体温,她才彻底松软身体,又躺回床上。
昨晚,虞劭喝多了,套房里那么多房间,他偏偏住进了虞瓷的卧室,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后颈位置被他反复落吻,对虞瓷来说,那无异于被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舔舐。
可也没什么害怕的,不过就是上个床,对虞瓷来说,活着看虞家倾塌才是最重要的。
穿好衣服下床,虞瓷出了卧室,早点一样样摆在餐桌,虞瓷随口吃了一样,随口问道:“哥哥呢?”
候在一旁的保镖如实道:“大老板来了,小老板在隔壁书房里谈事情。”
虞瓷捏着刀叉的手指不由自主握紧,但脸上尽是伪装的讶异:“爸爸也来了,我去见见爸爸。”
她说罢,就起身往门口左边的书房走去,保镖想拦不敢拦,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好言好语劝着:“三小姐,大老板和小老板谈事情,从来不让人靠近,您要不还是回套房里等吧。”
虞瓷边走边问:“为什么不让人靠近。”
保镖还未回答,书房传来了虞衡压抑死死的怒声:“你想养着她玩,我没意见。但我麻烦你搞清楚状况,露娜塔的父亲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利益,免费的工厂,捧到你面前,你犹豫个屁。难道你想让手底下那些人一辈子窝在那深山里,不见天日,给再多的钱,花不出去,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有二心?”
“婚期,我给你定了,明年开春是个好日子,你和露娜塔结婚。在此之前,你都不要再见虞瓷了,赶紧送走她。眼下情况也不允许你带个女人在身边,不合适,我需要你亲自跑一趟滇缅边境的交界处盯着那批货,别让别的狼闻着味吞了。”
“哦,已经找着买家了?这么大的量,对方也能吃得下。”
“对,是个墨西哥人。正在往那去的路上,等他到了,我会和他约好交易时间,等交易完这批大货,仪器运送到这边,就把那个简易工厂毁了。”
“所以,父亲是真打算长期居住危地马拉,江州市的一切交给妈妈和虞熙,算是给她们的补偿,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当然没问题,我无所谓。”虞劭声音不慌不忙,一把好嗓音甚至有些过于矜贵,“但是父亲,和露娜塔结婚这件事,你可以省了。难道也想让我效仿你吗?抱歉,我不是你,小虞是我的底线。”
“你……”虞衡显然是气极,一晌无话。
保镖张口刚要小声说话,虞瓷抬手、拦住保镖想阻止她的话,食指在唇边一点:“嘘,安静。”
保镖:“……”
只听虞劭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现在和露娜塔父亲已经因为利益而绑在了一条船上,你又何必再为了更多利益而把人家女儿拉入火坑呢。”
虞衡一字一句道:“她喜欢你,对她来说就不算火坑,她甚至会很感激我。”
“我讨厌有人碍在我和小虞之间。”虞劭语气仿佛掺了讥诮,听着让人不舒服,他继续说,“父亲,你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先处理了吧,等哪一天妈妈知道了她的存在,我想她一定活不久了,本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活了,死好像才是她最终归宿。”
“住口,我的事不用你管。”虞衡在外人眼中,一向威严冷肃,还从未有人见过他有如此暴怒的一面,保镖和虞瓷毫无防备,均被吓了一跳。
空气僵滞住,虞瓷心跳加速地站在走廊,她知道,虞劭口中的那个她,一定是妈妈,她真的没有死,虞衡竟藏了她十多年之久。
就在虞瓷犹豫着要不要转身马上就走,却听见虞劭好听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丝毫不受暴怒的虞衡的影响,他仿佛在微微颔首后说:“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不会管你的事,父亲自然也不要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加以干涉。”
虞衡冷冷一笑:“不愧是我的种。”
这场争吵,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虞瓷听的津津有味,转身就回了套房,保镖跟在她身后松了口气,心想,可算是让他脑袋保住了。
虞瓷重新坐回餐桌,百无聊赖地戳着食物,对毫无防备的保镖说:“方才,我们谁也没有踏出这道门,对吗?”
保镖:“对,没、没错。”
反正酒店顶楼的走廊从不安装监控。
虞劭一身休闲服从门外进来,径直朝着虞瓷走去,“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拇指摸上虞瓷的脸颊,雪一般的白,没什么血色,“还是要多走走,才会有气色。”
“哥哥,我听说,爸爸也来了,我要见他吗?”
虞劭倒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恐怕爸爸无法见你,他最近有点忙,刚已经离开了。”
虞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把刀叉一扔,搂着虞劭胳膊说:“我可以找露娜塔姐姐一起去买衣服吗?”
“你想去找她?”虞劭微微一挑眉梢。
“不行的话,我自己去逛,上次她给我买的衣服很漂亮,我还想再买几件。”
逛街这件事,虞劭也不喜欢,他宁愿叫人把服装店衣服搬上门让虞瓷挑,于是,他冲保镖使了个眼色,对虞瓷说:“我让人送你去商场,至于露娜塔,就不要找了。实际上,我不想你见任何外人。”
保镖护送虞瓷出门,进到商场,他和另外几个人在店门口等,虞瓷挑了很多件,老板娘跟在她身后一一拿上。
老板娘会一点中文,所以当虞瓷向她借手机说要打给那位市长千金,没犹豫就借了,她退出来招待其他女客人去了。
虞瓷隔着木板听见外头老板娘和其他女客讨论衣服款式,按下了一行很熟悉的号码。
下一秒,闫烽的声音响起:“喂?”
虞瓷捂住嘴巴,小声说:“闫警官,你听你跟我说,虞衡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有一家工厂,也许是个山洞,也许是个地窖,又或者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板房,们说这批货量很大。这几天,虞劭便会动身往去那边盯着,交易那天,虞衡大概也会在场,我会想办法让虞劭带上我,你要及早做好准备。”
“还有,你能……”虞瓷顿了顿,眼底露出几分凝重和渴求,“我妈妈还活着,她被虞衡藏在了危地马拉的奇基穆拉,你能想办法找找她吗?”
“能。我会向姜局申请,等姜局从上头拿到了批条,就能出发。”
虞瓷点了点头,“如果真是我妈妈,你别忘了我们约好的。”
闫烽说:“知道,这是你提出的唯一条件,怎么敢忘呢。你要注意安全。”
虞瓷笑了一下,准备挂电话:“有别的消息,我会再想办法联系你的。”
她挂了电话,删了通话记录,以不会换衣服为由,探出头喊了老板娘。
“这些帮我包了吧,暂时不想换了。”她把手机还给老板娘,笑着说。
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把手机拿回来后,抱着那堆衣服去让服务员开单。
…………
果不其然,一切准备就绪后,虞劭就准备离开,从这里出发到云南边境,有650公里,他们只能先走陆路,再搭乘私人飞机。
行动的前一晚,虞劭不得不承认虞衡说对了一点,做事带个女人在身边确实不合适,他原本是想着先派人把虞瓷送走,交易没有危险,他单纯只是为虞瓷的身体考虑。
但虞瓷的话,让他改变了想法,彼时,她像只乖巧的猫儿,窝在他怀里,她白嫩的手臂紧紧环着他腰身,眉眼里尽是对他依赖:“哥哥不要把我丢下,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在江州市被姐姐指着鼻子骂野种,妈妈不太喜欢我,管家不肯跟我说话,她还不让我打电话打扰哥哥,我无时无刻都在期盼哥哥早点来接我,哥哥,你说过的,再也不离开我的。”
说着,说着,她低下头,手指主动扣上他指节,与之十指相扣。
“哥哥说的,还算数吗?”
虞劭似乎很愉悦,他把人往怀里紧揽了揽,声线缠上笑意,“算数。所以,我把芳管家处理了,虞熙也吃到教训了,至于妈妈,被心爱的丈夫欺骗了十几年,没有比这更诛心的伤害了。”
“爸爸……欺骗妈妈什么了?”虞瓷下巴垫在他胸膛,唇红齿白,一副待采撷的羞怯感。
“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他话落一半,修长的手指抬起虞瓷下巴,凑唇吻上,他的呼吸,淡淡洒在她脸上,虞瓷蓦地睁大眼,随后,她闭上羽翼般的睫毛,温顺地回应。
紧闭的睫毛,揪着虞劭衣领的手死死攥着,虞瓷必不可免,还是紧张了。
这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和姜应许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紧张的是姜应许,欲拒还迎的也是姜应许。
他眉目总是温温冷冷的,想要她更多,不敢诉之于口,恨不得与她融化在一起。
分神的空隙,虞瓷的衣服被剥落,虞劭指腹带有枪茧,抚摸过的地方,像细小电流流窜而过,虞瓷下意识屏住呼吸,睫毛好几次颤抖,却不敢睁开半分。
虞劭吻了她眉眼,吻了她鼻唇,吻了她下巴尖,再往下,是雪里红梅,但他最爱亲吻虞瓷遍布咬痕、丑陋的手腕伤疤,薄唇落在那,便流连地再也不肯离去。
虞劭像一个无师自通的调情高手,他轻而易举打开了虞瓷的身体,让她容纳他,毫无阻隔的、亲密地容纳他。
光线暗淡,空间安静,只余两人的喘息声,心跳声。
虞瓷累极了,昏昏沉沉之际,虞劭附她耳边,声音嘶哑:“医生说,我有严重的情感障碍,可看来并不准确,我爱你,小虞。”
我徘徊生死边缘,是你给了我希望,是你主动赋予了我感情,小虞,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把她紧紧镶嵌在怀里,脸上洋溢着深深根植于灵魂深处的亢奋和满足。
虞瓷一瞬之间,灵魂和身体一分为二,她的灵魂漂泊半空,看着虞劭鲜少露出的满足的面容,他仿佛也成为了爱情的奴隶,甘愿受驱使,受束缚。
虞瓷毫无触动,她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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