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口裹着少许奶油的蛋糕。
舒意看着夏柠,心头一喜,急切地想把蛋糕吞下去,却因为吞咽困难,止不住地咳嗽。
谈宴走过来,大掌拍在舒意背上给她顺气,又用手掌接住了舒意咳出来的奶油,舒意面色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平缓下来。
夏柠和黄春嫚同时对视一眼,眼角带着同款笑意,她抱歉地举手,“你也没说你嗓子不好啊。”
黄春嫚补了一刀:“咳两下倒是有些气色了,脸都红了些,可怜见的。”
舒意:……
因为这种药没有具体的对抗方式,舒意这一整天几乎就是不停喝水,试图代谢掉,没胃口,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神色也恹恹。
晚上九点,病房内就只剩下两个人。
舒意早早洗完澡,在谈宴的监督下喝完药靠在床上,手上是谈宴从家里给她带来的一本诗集。
博尔赫斯说: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舒意一页页翻着书,眼眶因为感冒不自觉流着眼泪,她扯了张纸巾擦眼泪,纸张的窸窣声有些大,谈宴从电脑前抬头。
“怎么了?不舒服?”
舒意擦着眼泪看向男人。
谈宴一身板正的西装,肩开腿长,西装裤熨帖得整齐,长腿交迭,皮鞋还没换下来,微微闪动着独属于皮革的光亮,金丝镜框下一双眼狭长而漂亮,眸光愈发深邃犀利,下颚线利落,往下逐渐收窄出精致的下巴,禁欲而斯文。
舒意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她的眼里还有些泪,看人也朦朦胧胧的,谈宴起身走到舒意床边,下一秒,抬手,微凉的指尖落在舒意眼下,给她擦去了那滴滚烫的泪。
舒意真的没办法呼吸了。
舒意喜欢读诗不是什么秘密,她看得诗很杂,从沉郁顿挫,风格迥异的古代诗词到婉转清新的当代诗歌,其中尤爱新月派和现代诗派。
那时有朋友问她,在她这样七窍通了六窍的诗人眼里爱情是什么样的。
她说:“对方手里好似有针线,在她的灵魂里穿梭,将她缝合起来,最后躲进她的心里。”
对方又问:“我不是说别人,那你呢?”
她?
舒意那时没恋过几个人,也没追过几个星,怎么会知晓爱情如此不靠谱的东西,她当即摇摇头说,我封心锁爱了。
此刻,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胡编乱造的比喻,可她忽地觉得自己的比喻好像也没错,谈宴在触碰她的灵魂。
在躲进她的心里。
昨天如果冲进来的不是谈宴,她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开门。
可谈宴一开口,她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潜意识就认为谈宴是可靠的。
她愣愣低下脑袋,刚想张嘴说对谈宴心动了就听到002的机械音:【好感值加六。】
002似乎越来越像机械系统,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那种自然的熟络。
舒意嘴张了又合,半晌,嘴边递来一杯温水,“喝吧。”
“哦。”舒意喝了一口,放下诗集,她问谈宴:“你说,这种药还有哪里能买啊?”
“教训还不够?”谈宴神色沉沉。
舒意摸摸鼻子把水杯放回谈宴手中,“只是有些好奇。”
她知道这种违禁药物是没办法禁止的,只要有人需要,只要能够牟利,就无法杜绝。
舒意又说:“早知道,我喝了之后就应该让你往我后脖颈砍一刀,不然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也不至于冲动下亲了他。
夏柠还问过她喝了这玩意什么感觉,是不是和男性喝壮阳药差不多,其实舒意也说不上来,就当时整个人都晕,然后热得发昏,想贴着冷的东西,谈宴身上又很热,还出了汗了,可她就是想贴上去。
奇怪到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可事实上,她没有咬舌自尽,咬了自己的舌头,现在还有些肿,还咬了谈宴的嘴巴。
舒意细细观察着谈宴的唇,没有什么变化。
谈宴的唇本就红红的,没有一丝唇纹,他甚至都不用润唇膏,不喝咖啡不喝茶,只喝白开水,难不成这就是保持唇部水嫩嫩的秘籍?
谈宴把水杯放好,重新坐回沙发处理工作,听了舒意这话下意识蹙眉,不赞同道:“少看点电视剧。”
“……”
哼,舒意翻身,背对着谈宴,继续埋在温暖的被窝里。
谈宴拿起水杯润嗓子,刚打开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太对劲,苦苦的,倒出来一看,褐色的液体,往外冒了几缕稀薄的热气。
烫得他口腔内被舒意咬出来的小伤口都疼疼的。
舒意给他把白开水换成了感冒药。
他看了眼埋在被子里当乌龟的舒意,脸上表情微动,还是把那一口药吞了下去。
热水很快抚平冰冷的身躯,连带着手脚都热乎了起来,他处理好最后一点文件这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舒意已经睡着了。
门已经关好,房间内很安静,能听到舒意清浅的呼吸声,舒意侧躺着,这个方向,正对着谈宴的陪护床。
他看着天花板,胳膊枕在脑后,现在不过才十一点,他很少这么早睡觉,意识清醒得很,下午黄春嫚他们离开后舒意还问过他,那事是不是罗文蕊做的。
的确是。
他没有瞒着舒意,只把事情原委的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出乎他的意料,舒意很冷静地思考,她说:“即便报警也很难对他们定刑,因为远远达不到违法犯罪的程度,”
除去她小腿上被床板撞击的淤青,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
某种程度上来说,法律是保护盾,保护好人,也保护坏人。
他以为舒意会就这么算了的时候,舒意又说:“可只要起诉,只要追究,他们就会一直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会遭受影响,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可以吗?”
谈宴轻声笑了下。
那几人早就被他放了,抹去几人出现在酒店的一切痕迹。
在放走几人前,谈宴保留了一些可以威胁到对方的证据。不过起诉这件事情得往后放一放,舒意作为受害者,如果真的走到了法庭那一步,只能一次次复述当时的经过以及具体发生的情景,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真不知道舒意是心大还是怎么样,把她救出来后还抱着他说不怕不怕,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谈宴想起那个算不上亲吻的亲吻,稍微偏头去看舒意,她睡得不算安稳,眉头一直皱着,眼睫不停颤抖,像是做了噩梦。
嗯,还是害怕的。
谈宴下床拍拍舒意的脸。
舒意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心脏还在狂烈跳动着,后背出了冷汗,她看着谈宴还有些没回过神。
“做噩梦了?”
舒意看着面前的谈宴,愣愣点头。
她被谈宴扶着坐起来,谈宴去浴室里拧了条热毛巾让她擦汗,舒意擦完脸,又想擦后背的汗,但手又抬不起来,她把毛巾递给谈宴让他帮忙。
谈宴莫名:“我帮你擦?”
舒意趴在床上,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像是随时要睡去。
谈宴握着毛巾,好半天才把舒意睡衣掀起一个角伸进去给她擦了几下,擦完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什么时候舒意使唤他,使唤的这么得心应手了。
也不知道是真放心他,还是没把他当男的。
谈宴看着舒意熟睡的脸,没忍住又轻轻捏了捏。
因为身体特征还算稳定,在医院住了三天的舒意收拾收拾回到了别墅。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舒意裹着毛茸茸的毯子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气温好似一晚就从秋季迈入冬季,街头都萧瑟了些,人群忙忙碌碌地穿行,像是渺小的蚂蚁一般。
舒意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几天在病房陪她的谈宴。
没忍住揪着手头的的一枝玫瑰花,那是从夏柠送她的出院花束中抽出来的一枝。
她一边扯一边低声嘟囔:“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不……”扯到最后一瓣时,舒意手一顿,又把那瓣花分成两片,“不喜欢,喜欢!”
舒意声音含着几分雀跃,惹得旁边的谈宴侧目:“什么喜欢?”
舒意把那些鲜红的玫瑰花瓣轻扫到座位前的垃圾袋里,声音一紧,差点把真实想法吐出来:“没什么,就喜欢这个礼物。”
“老公,你的礼物呢?”她今天出院可是收到了好多礼物呢,除了谈宴。
“什么礼物?”
这狗男人,又装傻。
舒意直白地说:“出院礼物呀,纪念我没有被医院难吃的饭菜和全身检查打倒的坚强精神。”
“呵。”谈宴冷笑了一声,“是挺坚强的,天天听相声小品还笑得值班护士提醒了两回依旧不改的坚强。”
舒意:“……”
她道歉了的好不好!
舒意气鼓鼓地从纸质垃圾袋里重新拿出一片花瓣,撕成两瓣,当着谈宴的面大声说:“喜欢,不喜欢!”
她不要喜欢谈宴!
谈宴:“……”
前面司机和谈嘉和默契对视一眼,同时保持了沉默。
晚饭吃完后,舒意缩在书房里头昏脑涨地看公司最新文件,好几天没去公司,也没看文件,舒意感觉自己落后了一大截。
自从接受系统任务后,摆在她面前的自然不只是降低反派好感值这一个目的。
她在舒观海公司上班,如何更好地学习管理知识带着公司更上层楼也是她的目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