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乌篷逆流归天钟，梦醒朔夜应如昨
“哎呀，前面的那一艘船怎么还不动身。这后面还有几百来条呢，真是站着茅坑不拉屎！”
“听说她还是天女，没曾想，这逆流而上的瀑布便难倒了她？不会吧。”
“原以为她是昊天的女儿，自然神力非凡，有勇有谋。哼，殊不知只是长得好看，竟是绣花枕头一个。”
“奇怪，她该不会是忘了用法术了吧？！呵呵，果然去了人间一趟历劫，碰到个什么情啊爱啊的，一门心思便扑上去了！日日洞房花烛，哪会修行什么仙法。”
乌篷船后面，那密密麻麻的仙船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越发大声，几乎要将整个天庭给笼罩了下去，仿佛生怕没人知道，昊天生有上虞这么个愚昧无知的女儿似的。
闻言，天上站着的神官手持着绘卷，个个脸一沉，凝视不语。
司命星君严肃道：“肃静，都肃静！天庭之下，吵吵闹闹，岂能由你们这般放肆？！”
“诸位莫不是活久了，竟胆敢藐视天规！老朽的徒儿不过下凡渡了个劫数，返家时忘川水多饮了些，淡忘了而已。诸位难不成是一头扎进忘川河，连天上的规矩都统统忘得一干二净了。
倘若老朽等再听到有任何风言风语，抹黑于天女殿下。我等便禀告天帝，让你们便再去凡间历一次劫罢了！”
菩提祖师此话一出，众宣仙略微惊愕，低声不敢答应，纷纷闭口。
“既然这样，姐姐，请吧。”
一阵嘹亮清澈的声音，仿佛如九天霹雳一样直击上虞的天灵盖！
上虞一怔，猛然回神，又把脸转了过来。
只见不偏不倚，后头的那只船舷上，一个年轻曼妙的窈窕倩影在仙娥的搀扶下，雍容华贵，举止典雅，正徐徐地朝上虞走来。
正是，上虞同父异母的妹妹，乃天庭司春之神——神女春研。
“你是谁，这是我的船，姑娘这般无礼，胆敢亮名。”
上虞看向那穿着打扮极好的女子，目光不善，自然也毫不客气。
春研只是冷笑，从怀中取出一盏琉璃灯，随手抛在了船上。
顿时，琉璃灯缓缓脱手悬浮，一幕清脆的响声回忆剪影，瞬间如水波粼粼，荡漾传开。
上虞清晰可见，悬浮的琉璃莲花灯盏，浮现出了自己于凡间兵临城下，四面楚歌，挥剑自刎，或是与魔帝储天洞房花烛，缠绵悱恻的暧昧景象。
一时间，上虞的脸色羞愧，刷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白衣神仙阴沉着，凝一道法诀，击中了琉璃灯，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破碎画面太美，在场众神仙都目瞪口呆，莫衷一是。
“天哪，这个可是天后娘娘的琉璃盏！你居然！”
春研旁边的侍女起哄，惊吓的掩着嘴巴，将众神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上虞瞧着她们狼狈为奸，不怀好意。白衣神仙的脸色显然不好看，他正欲出动时，上虞拉住了他的衣襟，警惕目光，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姑娘，方才可真是演了一出好戏。怎么，戏演完了就不说话了？”
上虞闻言冷笑一声，慢悠悠的抬眼看着她，不答。
殊不知，春研瞧见上虞竟一脸不为所动，便与侍女小声说话，刚刚如此无礼，现在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看来，这女子果真有些手腕。想故意激怒于我，哼，想得美！”
上虞撇了他一眼，示意他御船送自己渡天河水上去。
白衣神仙似乎也看懂了，上虞并不想与面前这个恶心的女人纠缠。
他只是轻轻点头，温和的手掌心上，广袖托着一阵和风一并将上虞与乌篷船徐徐沿着瀑布逆流而上。
然而，他停留在半空中。只是朝上虞招了招手，嘴里喃喃着，似乎在跟上虞讲后会有期。之后，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关于那两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自然方才没有站稳。一个踉跄的跟滚皮球一样的狼狈不堪的从上虞的乌篷船上，滚入了茫茫天河之中。
水面上，露出了两个落汤鸡一样的臭脑袋。
“天女大人，要不我们就算了吧。那个贱人，似乎走远了。我们去找小雨儿与乐神上神吧。”
那个兰蔻一脸略微犯难，道。
殊不知，迎来的竟是她主子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哼，你这奴婢好生厉害！想出这种馊主意，可笑我当真真信了你的话！还不将将我扶回去。等着，回去再收拾你！”
春研一声怒骂，面红耳赤的便提着衣袖登上了船。
天地华宇，洪钟悠扬回荡。一般乌篷船顺着倾泻而下的天河逆流而上，没入一座巍峨悬浮的东皇钟。
上虞足尖轻点，彩云飞肩，感受着这股柔和的力道，眉眼璀璨，笑咧常开，仙袂飘渺，仿佛拥有了法力，能够在这飘渺的云层上如履平地。
对于那两个倒霉蛋，上虞特意回眸一笑，竖起中指，勾了勾，冷冷地嘲讽了一下子，回头观望。
周围的天官默不作声，菩提祖师与司命星君颇为赞赏，点头相视片刻，便准许上虞进入了东皇钟里面。
梦醒时分，是夜，树影斑驳于风中婆娑。
窗外，菩提祖似乎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同坐在石阶上说着话。
上虞懒懒的伸了个腰，桌上摆着一盏金碟，上好的雾莲果，在月光中灿烂如火，熠熠生光。
此刻，黑山白水推门而入，拱手作揖：“天女，战神尊到了。要不要，还如同上次那般回避？”
“奇怪，我究竟是睡了多久？为什么，我竟一身轻松。原没有上一次那样腰酸背痛，头疼欲裂，仿佛是驮了几座泥山一样，那般令人不适！”
上虞并没有搭理黑山白水的话，再者，他战神尊来不来又与我何干？
如今上虞关心的，只是一身轻松的感觉，仿佛就像林中沐浴一样，那般令人舒畅。
黑山白水不答。
殊不知，门外的战神尊看了半响，将九歌简不声不响遮入袖中，负手慢悠悠的走来了：“我说过我们之间有缘，你看，我一来你就好了。”
上虞意外，“什么？”
战神尊上前一步，朝上虞俯下身子，眼睛弯弯：“我说，我一来你就好了。由此可见，你是我的良药，我也是你的良药，一副治疗心伤的良药。”
他故意压低声音，气氛变得莫名暧昧不清，月光斜入窗户投射到他的侧脸，浅浅的晕染出他清晰的眉眼，情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