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初探（3）
“你只有五分钟。”
此时金安妮正对着电梯门，精致的发髻之上，是长条的液晶屏，数字由静止逐渐增加，直到在六楼稍作停留，而后再次下落。
微微抬起头，看了眼变换着的数字，卡在耳道里的微型耳麦中传来季嘉珂清冷的声音。
闻言，金安妮眯了眯眸子，鼓囊的卧蚕令她的猫眼看起来少了几分攻击性。
简易的干扰器被排查起来非常之快，从电梯下行到整楼戒严，整个过程至多五分钟。
但那又如何？
舌尖舔了舔后牙槽，金安妮悦耳的嗓音落进季嘉珂耳中，无损音质连尾音中的上扬都听得真切：
“足够了。”
从六楼下来的安保人员与季嘉珂擦肩而过，后者面上毫无异色，一派闲适，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听着话语里自信又张扬的口吻，季嘉珂没忍住挑了挑眉，一脚踏进电梯内。
金安妮的周身像是围绕着一层迷雾，她做出的所有行为都不像是一个单纯无害的歌伎该有的。
被他冷静分析的对象此时毫不在意对面之人的沉默不语，只见她抬起左手，利落地关闭了麦克风。
当季嘉珂在负一楼与安保员打照面时，金安妮已经推开了位于六楼的消防通道大门。
喀哒——喀哒——
小猫跟叩击着光洁的瓷砖地面，一声追赶着一声，极富节奏感；轻柔的下摆在空中飞舞，顺着裙摆往上是曼妙的身姿，令她看起来不像是前来作恶的魔鬼，更像是散播爱意的天使。
当她立于一扇金属门前，抬头望向门上贴着“监控室”三个字的牌子，金安妮弯了弯唇。
好心肠地轻叩两下，这是她给予里面之人最后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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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聚精会神查看监控的男人，手握对讲机正与同事沟通调看监控的结果，忽然听见两声徐缓的敲门声，未做他想，将对讲机随手搁置在一旁，起身前去开门。
金属门由内拉开的一刹那，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迅速掐住他的脖颈，冰冷的温度透过他的肌肤传递至他的大脑。
怎么会有人的手如此冰冷？像是死神收割性命的镰刀。
待他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庞时，不由得瞪大双眼。
“呃……”
被扼住的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字词，只有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金安妮抬起空闲的另一只手，轻轻落在艳丽的红唇前——
“嘘——不然你的命只能归我。”
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下一秒脑侧传来一阵剧痛，男人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金安妮收回自己的手，像是尸体一般的男人躯体滑落在地，随意用鞋尖将人踢至角落，整个过程不曾施舍一分目光。
略带嫌弃地看了眼手臂上的红痕，是刚刚男人强烈的求生意志，轻笑一声，金安妮抬步走至操作台前，将所有显示屏关闭。
忽然对讲机中传来一阵声响，是同事正在呼叫已经晕死过去的可怜男人。
金安妮垂眸，润泽的眸子里毫无温度，视线落在发声的金属盒子上，而后伸出右手，“咔嚓”一声，伴随着人声的消失，仅剩地面四分五裂的对讲机残骸。
她讨厌所有智能设备。
做完这一切，金安妮离开监控室，将门再度关上，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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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珍的办公室是她此行最为重要的第一个战场，她没有办法靠“智取”来拿到超级权限卡，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除非知道密码或者有喻珍的眼珠子，不然她还能用什么来打开防盗门和保险柜？
金安妮嗤笑一声，旋即矮下身子，做出发动攻击的准备姿势。
然而未等她踹出临门一脚，忽然听见“咔哒”一声，便见电子锁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接着，原本紧闭的防盗门缓缓向里移动，逐渐打开了一条缝隙。
金安妮确有那么一秒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她能浪费时间的时候。
纵使内心远不如面上那般风轻云淡，但她依然保持着随时都能战斗的状态走进了房间里。
室内并无活人气息，唯一会动的东西是上次她来时仔细把玩过的倒流香摆件，与正对大门的一块漆黑底的超薄显示屏。
显示屏上有一根白色的虚拟线条，按着某种不知名的节奏缓慢起伏向右前行。
确定没有危险的存在，金安妮这才将目光锁定在这次她的最终目标上——不起眼的黑色保险柜。
虽然以暴力破坏保险柜势必会触发警报，但今晚的行动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金安妮紧了紧握成拳头的右手，正准备朝保险柜奋力一击时，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只听“嘀嗒”一声，精密的联网电子锁再一次自己打开。
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这是金安妮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事态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推动着她，又或者说，是在协助她。
这个人是谁？这股力量来自哪里？对方是敌是友？
就在她想要往更深处细想时，90——
内心开始倒数仅剩下的时间，单位是秒。
她不能再继续犹豫了，利落地将保险柜的门开到最大，而后弯腰在一堆纸质文件里翻找，很快便在最深处摸出一张只有小拇指那么长的白色卡片。
得到目标物品的金安妮将保险柜的门重新关上，压下心头浮现的疑惑正准备离去，但当她即将迈出防盗门时，仿佛被人凝视着的视线再度出现。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迅速回头望去，只有嵌在洁白墙面上的漆黑显示屏，一条白色的虚拟线条缓慢移动着。
60——
她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不管今晚在六楼发生了多少诡异的事情，她都只能把不适与疑窦留在这里。
嘀嗒——伴随着鞋跟叩击地砖的清脆声响，暗色的防盗门缓缓锁上。
……
金安妮在仅剩30秒的时候，把位于一楼的季嘉珂一把拉进电梯里。
季嘉珂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险些直接给身后之人一个过肩摔。
“拿到了？”
季嘉珂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心想她看似娇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然而嘴上问出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滴——金安妮拿出那张小巧轻薄的超级权限卡，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靠，而后按下“b2”字样的按钮，从始至终没有给季嘉珂一个眼神。
但她微微抬起的下巴，与面上掩饰不住的骄傲神情，季嘉珂看得好笑。
说起来只是十九岁的少女，情绪在她身上总有遮掩不住的时候。
“为什么把麦克风关了？”
这个问题终于让金安妮的视线转移，落进了他黑黝黝的眸子里。
“过程并不重要，不是吗？”
答非所问，但季嘉珂知道，这意味着即使他再问下去，也听不到一个正经答案。
电梯下行中，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在负二楼，两人面朝的方向依然是一楼电梯门开启的方向，然而此时面前的门并未打开，忽然身后有风拂过，两人一齐转身，这才看见隐藏在地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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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月蝶的地上六层是新中式风格的完美范例，那么负二层的密室就是欧式复古风格的绝佳演绎。
暖黄色的灯光从花朵造型的玻璃壁灯中散射而出，被刷成暗红色凹凸不平的砖墙与墨绿色的格纹地砖，空荡又冗长的过道旁边是一扇又一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黑色实木门。
幸好电梯口并无值守人员，大抵是为了所谓的“私密性”，更是对密室的隐蔽性非常有自信。
季嘉珂的脚步直接落在排布整齐的地砖上，然而金安妮却未曾一同从电梯里出来。
面露疑惑，季嘉珂回头，却瞧见金安妮一脸迷茫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电梯门即将合上，季嘉珂不得不伸手拦住，接着压低嗓音唤道：“金小姐？”
金安妮仿若未曾听见一般，并未回应，只是抬起步子从电梯里走出来，形似游魂。
如此怪异的反应惹得季嘉珂内心不解，忽然耳麦中传来丁涵的声音：“长官？”
他在进入月蝶后便将对手下人的麦克风关闭，然而未等他开启，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视线一转，原来电梯旁的墙边伫立着一张小方桌，“叮铃铃”的声响便是由桌上放置的复古造型电话机发出。
季嘉珂来不及管金安妮，一大步上前便将听筒抬起又放下，最后将听筒整个取下，放置在电话机旁。
按照之前金安妮所透露的情况，月蝶内除却六楼办公室与一楼服务台的电话，其余皆为内线电话。这台电话机会响，则意味着上面的人在提醒下面的人戒严。
如果喻珍在每个月的十号、二十号和三十号都会不见踪影——季嘉珂环顾着像是可以将人吞噬一般的漆黑木门，仿佛一张张怪物的巨口。
那么喻珍此时，只有可能是在这些房间中的任意一间里。
思及此，季嘉珂打开麦克风，沉声对耳麦另一头的人下达命令：“行动。”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侧的人忽然直接倒地，季嘉珂一惊，迅速扶起金安妮。
第一反应先是伸出食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呼吸正常时，季嘉珂先是松了一口气。
大抵只是晕了过去，随即轻微晃动着怀里娇小的身躯，季嘉珂悄声喊着人，试图唤醒她。
“金小姐？金安妮？”
已经昏迷过去的金安妮自然无法给予季嘉珂任何回应，别无他法，季嘉珂看了一眼幽邃的过道，最终只能按下电梯的上行按钮，带着金安妮回到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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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涵在接到指令后，直接带着搜查令以“有人举报违法活动“为由，领着其他警员直接进入月蝶内。
管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从月蝶开始营业起，至今都未曾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一行人刚在电梯前站定，便听见“叮”的一声，金属电梯外门往两侧移动，丁涵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季嘉珂怀里抱着一位女人。
丁涵与林然一眼便认出了她——确实是金安妮。
两人神色各异，前者皱了眉头，而后者瞪大了眼睛。
季嘉珂从电梯中走出，将晕过去的金安妮交给了丁涵，这才开口道：“丁涵，你留在一楼照顾金小姐。”顿了顿，又将视线落在后面众人身上：“其余人跟随我下去。”
接过金安妮的丁涵，面无表情地应下长官的命令：“收到。”
……
喻珍一如往常地坐在等候室内的单人丝绒沙发上，翘起的腿上放置着平板，一手掐着香烟，另一手随意地滑动着屏幕，正垂眸查看今日的流水，等待着月蝶真正的贵客完事。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子是无聊的，但挣进口袋里的真金白银却是真的。
想着今日又会有多么令人愉悦的数字进账，喻珍懒散地吸了一口烟，顺着喉咙进入肺部，再次从鼻腔与口中喷薄而出。
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沉闷的电话铃声，但仅仅响了一瞬，仿佛是错觉一般。
喻珍侧了侧头，再次凝神静听，然而这次什么也没有听到。
沉默片刻，喻珍顺手将还剩一半的细长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这才徐徐开口道：“刚刚是不是电话铃响了？”
双手背在后腰处的保镖直挺挺地站在沙发背后，听见提问迅速回答：“好像是响了。”
喻珍闻言皱了皱眉，那台电话机只有在出现异动时，才会由楼上的人打过来。
不管是不是错觉，保险起见都有必要去确认一下。
正当喻珍起身时，保镖忽然侧头仔细聆听耳麦里的话语，接着转述给喻珍：
“珍姐，六楼有异常。”
喻珍闻言，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整个人疾步往门外走去，早没了刚刚的闲适之姿。
她所在的等候室便是离电梯最近，大概只有六米距离的房间。
当喻珍赶至电梯旁，一眼便看见听筒被放置在电话机旁边，此时喻珍才发觉大事不妙。
看来就在刚刚，有其他人也来到了这里。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喻珍侧头望向液晶显示屏，只见上面的数字不断变换着。
蓦地，喻珍急忙喊道：“快去敲门！”
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见电梯门再次缓缓开启，季嘉珂冷峻着一张脸，身后是穿着制服的一行人。
那一刻，喻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