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早上，奕君然还是没有开车。报社晚上有聚餐，他决定坐公交车去上班，但是晚上忘了调闹铃，等他像往常一样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慌慌张张洗漱一番，套上鞋子就要出门。
“还没吃早饭！”何茹槿在身后叫。
“来不及了，我等下在楼下买着吃！”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巷子口有一家早餐店，只卖豆浆油条，奕君然记事起，这家店铺就在这个位置，而且这么多年，别的早餐店都在丰富自己的品种吸引顾客的时候，他们还是只卖豆浆油条。
店主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夫妻，前几年儿子从c大毕业后去了沿海城市，不想父母操劳，就让他们把店盘出去。夫妻俩现在虽然不指着店养孩子。但因为和附近的居民相处久了，就舍不得丢下这个店，又想着年纪大了，过惯了这种生活，也就谢绝了孩子的好意。有好事者在背后嚼舌根，说两夫妻天生劳碌命，不会享福。奕君然偶尔经过时，会看到两夫妻在空闲的时候相互给对方捶肩的画面，每当这时，他就会想到“相濡以沫”这样的词语，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虽不富足，所食不过斗粟，却胜却了这世间所有以物质作为先决条件的人。
“李叔，老三样！”奕君然急匆匆地跑到油条店，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放到柜台上的小盒子里。
“小奕啊，今天这么早？”李叔一边麻利地把一根油条，一个鸡蛋，一杯豆浆装进塑料袋里，一边和奕君然打着招呼。
“不早了，再晚就要迟到了！”奕君然接过塑料袋。
“小丫头很久都没有来吃油条了！”李叔对着奕君然念叨着。他口中的小丫头就是江汀若，江汀若从小古灵精怪，皮肤粉嫩粉嫩的，没事的时候她的外婆就带着她在这附近转悠，和周边的店铺建立了良好人际的关系，也让她“小丫头”的名号在周边的店铺流传至今。
“估计放假了还在家睡懒觉！我走了，李叔，改天聊！”奕君然着急要走。
“好，好，你去忙！再见！”见奕君然着急，李叔也不再多说，忙着招呼其他的顾客去了。
晚上，奕君然和同事们吃完饭，一群人又兴致高昂地到ktv唱了一会儿歌，等他打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出租车开到巷子口，奕君然就下车了，想沿着小巷走回去，顺便吹吹风醒醒酒。
巷子深处，一棵小叶榕浓密的阴影里，两团黑影正抱在一起，奕君然略感尴尬，加快了步伐，从两人身边走过。
“你干什么呀？”一个女声在奕君然背后响起，然后是脚步急促跑动的声音，不管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脚步声都让奕君然觉得熟悉。他不由地就转过了身，江汀若就这样惊慌失措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江汀若只觉鼻子里的味道很熟悉，有一种能让她安稳的熟悉感，而且，这怀抱真的很温暖，此时，她感到自己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哧呼哧往外冒着热气，但刚才因为害怕和惊慌而产生的呼吸急促却慢慢平缓了。
“若若？怎么是你？”奕君然一惊，腾出一只手臂让江汀若靠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肩。
显然，后来追上来的男人并不知道奕君然和江汀若的关系，上来就要从奕君然怀里拽江汀若。江汀若虽然喝了点酒，但并不迷糊，大声说：“林嘉，你干什么呀？”
奕君然很生气，一把推开男人的手：“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朋友，你把她交给我就好了！”男人显然还不死心，又要上来拉江汀若。
“你给我滚一边去！你是她朋友？那你最好知道我是谁！”奕君然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压制了，但他还是尽量地克制。
“你是谁？我管你是谁！”虽然这么说，但男人还是有些心虚，再加上奕君然的语气整个都透着不友好，男人不自觉地就朝后退了两步。
“我是他哥哥！你快点滚，不然就对你不客气了！”奕君然搂着江汀若，手中的拳头蓄势待发。
“她哥哥，她哥哥不是在美国吗？”男人衡量了一下，奕君然比他高一个头，而且比他健壮，真要动起手，他还真不见得是对手。
就在男人在心中权衡的时候，奕君然拍了拍怀中江汀若滚烫的脸：“若若！若若！”
江汀若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你呀……大哥！我们回家吧！”然后又安心地把头埋进奕君然的怀里。
在奕君然拍江汀若脸叫若若的时候，男人就知道江汀若和奕君然是真的认识，偷偷地就在小叶榕阴影的掩护下逃走了。
奕君然把江汀若拎到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一瓶水给江汀若灌到嘴里，大冬天的，冰冷的水灌进去，把江汀若呛得咳嗽了起来，奕君然一边拍她的背，一边生气地骂她：“江汀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还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
”
本来江汀若喝得鸡尾酒度数就不高，吹了风，又被奕君然灌了凉水，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想想刚才的事情，她自己也觉得后怕。
从来没有见过奕君然这么生气，江汀若也识趣，一句话不说，任凭奕君然数落她。
数落够了，奕君然又一路拎着把江汀若送到家，什么也不多言，只给秦语弦说是自己带江汀若出去玩，她喝了点鸡尾酒，可能喝醉了。因为是和奕君然在一起，江家父母倒也不担心。
江汀若洗了澡躺到床上，越想今天这事儿越觉得不对。两天前，她接到初中同学谢可馨的电话，谢可馨说有一个叫张成磊的男生在追她，还要约她吃饭，但是同时张成磊叫了另一个叫林嘉的男生一起，谢可馨怕自己一个人和两个男生出去吃饭不安全，想着这两个男生江汀若也认识，于是就想叫江汀若陪她一起去。
江汀若本来是没有答应的，想着自己虽然和这两个男生也是初中同学，上学时关系也还行，但却没有行到可以一起吃饭的程度。谢可馨似乎认定了江汀若一般，又是电话，又是微信，一直纠缠，江汀若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可谁知，吃完饭，他们说什么也要拉着江汀若去唱歌，这个过程中，江汀若经不起软磨硬泡拉拉杂杂居然就喝了三瓶鸡尾酒，后来她觉得不太舒服，就说要回家，然后张成磊和谢可馨就叫林嘉送江汀若，江汀若一直拒绝，可林嘉说什么也要送，这个林嘉本来初中时就喜欢过江汀若，现在趁着天黑和酒劲，就想亲江汀若，谁知道江汀若虽然有些醉，但头脑却很清楚，一把就推开了他，后来就撞进了奕君然怀里……。
江汀若想了一夜，把事情的每一个环节都逐步分析，她最后得出结论：“她被套路了！要不是正好遇见奕君然，可能林嘉就得逞了！”她不由后脊发凉，直拍自己的脑子，“江汀若你是猪啊，居然会被套路！“她在心里骂自己。”“奕君然的怀抱真暖，真让人安心，不过他今天好像真生气！”她又想。
第二天，江汀若给奕君然发了无数的微信，又发了无数的短信，奕君然却一直装死，连一个泡都没有冒。她以为奕君然工作忙，没看见，也就不放在心上。其实奕君然哪里没有看见，他就是故意晾着江汀若，想让她长点记性。
晚上，奕君然回到家，江汀若正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和何茹槿讨论一个关于李白的问题。看见奕君然回家，两人的讨论停了下来，何茹槿说：“若若已经等你很久了！你吃过饭了，是吧？”
“嗯，我和同事在外面吃过了！”奕君然回答，然后一句话也不和江汀若说，甚至看也不看江汀若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何茹槿疑惑。
“没事儿，如槿阿姨，我去看看！”江汀若一脸乖巧地对何茹槿说。
江汀若自知理亏，就不敢像平时那样的趾高气扬，她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奕君然后面也进了房间。奕君然也不笑，也不搭理她，冷冰冰地说：“出去，我要换衣服！”
换成平时，江汀若早就怼上去了，但这个时候，她死皮赖脸一脸无辜地仰着头望着奕君然：“哎呀，你别生气了嘛！都是我不好，我下次不喝酒了，什么酒都不喝了，连醪糟我都不吃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奕君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向江汀若妥协，他还是板着脸说：“你爱喝不喝，关我什么事？我看你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嘛！要不是你，我昨天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请你吃饭吧！”江汀若满脸堆笑。
“请我吃饭，然后又喝醉？你觉得你每次运气都这么好？”一听江汀若说到吃饭，奕君然就想到昨天的事情，心里就有些炸毛。
“好，好，好，不吃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求你了，别生气了！我昨天也很害怕，一晚上都没睡觉！”江汀若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继续向奕君然服软。
“你活该，女孩子家家的，喝得醉醺醺的，还差点被非礼，你的心是有多大才能睡得着？”奕君然越说越生气，继续数落江汀若。
“你够了吗？奕君然，我都很害怕了，你还骂我，要不是我被套路了，我能喝醉吗？”江汀若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被套路，怎么回事？”奕君然心一紧。
江汀若就叽里呱啦把昨天的事情给奕君然讲了一遍，完了，奕君然拍着她的头说：“就你这个智商还当老师，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骂我就骂我，干嘛还搞人身攻击啊？你可以质疑我笨，但是不要质疑我的职业修养！ok？”江汀若生气了。
“好，你是最有职业修养的，好吗？不过你看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赶快给我删了，以后别联系了！”奕君然一边诓她，一边怼她。
“知道啦，我今天已经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你就别生气了。昨天的事情谢谢你没有告诉我爸妈！”奕君然生气的时候，只有一个法宝好用，那就是死缠烂打。
果然，奕君然的炸毛被江汀若几句撒娇就捋顺了，他拧了拧江汀若的脸，然后说：“不告诉你爸妈，是不想他们担心，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保证还要给你遮掩。还有，我不是生气，而是担心，你要长点记性，知道吗？答应我，以后要是实在有不得已的场合要喝酒，记得在喝醉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江汀若的鼻子酸酸的。她低下头，不想让奕君然发现自己哭兮兮的表情。
“好了，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奕君然按着江汀若的头把她推出房间，“嘭”一声关了门。
“奕君然，你把我的头弄痛了！”捋顺了奕君然的炸毛，江汀若又炸了，站在门外大叫。何茹槿在客厅听见江汀若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两个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