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把自己卖了行了吧
一连几天,余乐越来越吃力,和苏茂聊的越多,余乐越感觉自己知识不够用。
要不是前世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通过网络,什么知识都接触了一点,总能在关键时候抛出一些新奇的观点,余乐早就废了。
可对于苏茂来说,越是接触越是震惊,这位贤弟所学之广,简直是世所罕见,经常能从一个领域引申到其他领域。
可他不知道的是,余乐只是因为聊不下去,才强行给叉开。
余乐感觉苏茂要是再来几天,自己的博学可就要穿帮了。
这天两人聊完后,眼看天色不早。
苏茂突然叹道:“这几天恐怕没时间再过来与贤弟聊天了。”
余乐一听大喜,老天爷啊,你总算是能不来了,可还是好奇的问道:“为何?”
“哎!已有多日未下雨了,看这天色,恐怕未来几天都不会下雨。地里的庄稼还好,可田里的稻谷刚长出幼苗,恐怕是熬不过去了,县衙里事开始多了。”苏茂抬头看着天空,长叹一声。
余乐这才惊觉真的是好多天没下雨了,顿时心情也差了起来。
这个时代,农民全靠老天赏口饭吃,像这种多天不下雨,基本就得饿肚子。
而且水稻乃是主食之一,一旦产量不好,或者没产量,那今年就要挨饿,甚至死人。
两人心情沉闷,匆匆告别。
送走了苏茂,余乐直接去了孙爷爷家。
“爷爷,余大哥来了,余大哥快进来。”见到余乐,小雨高兴的招呼道。
“孙爷爷,水车做得怎么样了?”一进门,孙爷爷正在院中做着木工,余乐便急急的问道。
孙爷爷指了一下旁边的一堆木头,说道“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怎么你看起来很急?”
余乐走过去,蹲下身子翻看着木头,叹了一声,说道:“哎!这天已经有多日没有下雨了,眼看就要干旱了,急着用水车来救命。”
“啊!原来如此,那今晚连夜做,明天就能做好。”孙爷爷惊呼道,他家里不种地,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并未注意到干旱即将来临。
“嗯,我今晚就在这里帮忙,孙爷爷你说,要怎么做。”
孙爷爷指点余乐,两人迫不及待的动起手来,见状,小雨连忙进屋,加做一份饭菜。
这个时代的木工,是个精细活,铁钉难以打造,而且价值太高。
全靠榫卯结构结合,要求尺寸必须的精细,不然就不稳固。
余乐只是给了孙爷爷一个水车成品的图纸,细节处全靠孙爷爷以多年的经验来设计。
所以,这么多天,都还没有制成一架水车。
好在如今的余乐学习动手能力极强,掌握起来也不算太难,很快上手。
中间吃了晚饭,两人又马上接着干,直到深夜,才做好了所有的零件,接下来就是组装了。
不过组装可以到河边现组,不然那么大一个水车,运输太难。
虽然以余乐目前的力气,扛起一架水车的重量,不成问题,可是那么大的东西,它不好扛。
第二天,一早。
余乐早早起来,和刘家村的众人一起,吃过早饭。
安排孩子们在学堂里自习。
带上几人去孙爷爷家把水车零件扛上,再回家吩咐剩下的人,扛上这几天提前准备好的几个木桩。
到了选定装水车的地点,孙爷爷开始组装,余乐和几个人扛着木桩下水,安装木桩。
剩下的人挖一条沟渠出来。
水车可不能装在岸边,那样流水的力量带不动水车。
这个地方是余乐精挑细选的,水流合适,而且离岸两米左右就是淤泥,没有石头,适合打桩。
把木桩立起,几个人扶着,余乐爬到木桩上,抡起铁锤猛敲。
铁锤也是孙爷爷为余乐特制的,比普通铁锤大了两三倍,这些人中也就余乐能轻松抡起来。
很快六根粗壮的木桩就钉入河中,在余乐强大的力量敲击之下,深深的钉入河床中,再用锯子把多余部分锯除。
两个最粗的木桩之上,用凿子凿出合适的凹槽,为了耐久使用,再钉上一层厚厚的铁皮。
可惜这个世界的制作工艺,还弄不出轴承,不然就更完美了。
那边,孙爷爷已经将水车组装好了,不得不赞叹人类的智慧,没有用一颗铁钉,水车的结构竟无比结实。
就算是余乐的力量,不懂方法,也难以强行拆开。
几人把水车立起,抬到河中,固定在木桩之上,再用两块铁块固定两端。
随着大家慢慢放手,在水流的带动之下,水车缓缓转动,把一斗又一斗的水提起,再倾倒而下。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如观神迹,望向余乐的目光无比崇敬。
“行了,别看了,把水槽给装上。”余乐打断了众人。
水车在河中,离岸一段距离,还需要一个水槽将水排到岸上。
一切完备,已是中午,众人回家吃午餐。
吃过午餐,众人继续去挖沟渠。
孙爷爷回去赶制下一个水车,一个水车提水灌溉不了多少田的。
水在沟渠中流动会有大量渗入地下,要是有水泥就好了。
余乐倒是知道一种简易水泥的制法,可惜现在制也来不及,而且石灰和石膏也买不起。
而余乐还得继续上课,毕竟现在的主职是老师。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点时间,余乐回房,把纸墨,翻出来。
死去的老先生留下的纸墨也用得差不多,不剩多少了。
一边回想,余乐将水车的详细结构图给画了出来,这一次画的可是非常详细,精细到每一个榫卯。
下午教了两句弟子规,悯农这几天已经教完了,孩子们不止会背,而且都已经会写,再度回到了弟子规。
放学后,余乐回房卷起图纸塞入怀中,赶进了长安城。
进了城直奔太康县县衙,跟看门的衙役说求见县令,还不等衙役通报,已经有一人迎了出来。
身着浅绿色官服,不是苏茂还有谁。
“贤弟,你怎么过来了?”苏茂惊喜的问道。
“苏兄昨日不是说干旱来了么,我昨夜连夜与孙爷爷赶制,总算把水车造了出来,今天已经安装好,特来告知苏兄。”余乐微笑着说道。
“造出来了,效果怎么样?”苏茂一听,焦急的问道,虽然早就知道,可毕竟没有见到实物,苏茂还是没有把握。
“不负所望,效果很好,我粗略估计,一架水车,可以灌溉十几亩田。”
“好,好,好。”苏茂极为兴奋,连说三个好。
“走,我们去看看。”苏茂急不可耐的说道,拉起余乐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等等,你就这么去啊。”余乐连忙叫停,指着苏茂的衣服说道。
苏茂一看自己,还穿着官服,也知道不适合,急忙说道:“你等等我。”说完转身进了后衙。
不一会儿,苏茂就走了回来,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华美劲装。
许捕头也牵来了三匹马,膘肥体健,一看就是精养的好马。
等等,骑马么,我好像不会哎!
转念一想,余乐便接过了缰绳。
三人翻身上马,先是小跑,出城后转为狂奔,往张家村而去。
虽然余乐并不会骑马,可是原主应该会啊,能修行武夫之路,余乐不相信他没碰过马。
根据经验,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只要接触了相关的实物,就能解锁原主的技能。
果然,接过缰绳,余乐就自然知道怎么上马,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可一小段路后,就习惯了。
不过貌似有些不对,脚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事情紧急,一时间余乐也没有多想。
这个世界的马可相当于前世的车,前世看电视电影总幻想着自己也能马上纵横,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天。
半个时辰后,三人回到了张家村,马不停蹄的到了水车旁。
此时一大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挖着沟渠,不止是刘家村的那些人,张家村也来了几十人。
原来张家村的村民下午过来挑水灌溉,看到了了一个陌生的木架子搭在河流上,一问之后才明白水车的用途。
听说是帮忙给张家村灌溉农田的,大家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全都回家拿上了工具出来挖沟渠。
并且大家还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以改进,从远处运来了瓦泥,将沟渠糊了一遍。
瓦泥就是一般用来烧制瓦片的泥土,粘性高,这样一来,水分渗漏就大大降低。
这样,整个张家村的这一大片农田,再来一架水车就差不多够用了。
而有了一次经验,孙爷爷两天就能再做一架水车。只要两架水车架好,那么将来张家村的农田基本就不愁干旱了,除非河水断流。
看到水车,哪怕是苏茂读了很多书,见多识广,也不经惊叹。
“贤弟,这水车果然神奇,有了这水车,全天下很多农田都不再愁干旱,贤弟功德无量。”苏茂赞叹道。
“这水车限制很大,只有河流之旁有用,这天下间,只能解决部分地方,还有很多的地方的百姓依旧还是要受苦。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若想真正解决干旱,还是得兴修水利。”余乐摇摇头,并不是很乐观。
这个时代的农民,大多都是逐水而居,可是水中往往都有妖魔生存,生活并不一定就好。
只有这京城周围,聚集了国家的气运,一般的妖魔不敢停留。
而且还有很多的农民也没有生活在水边,就这周围十里八村,就有三个村子不在河边,他们的农田也不在河边,发生旱情,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哎!兴修水利,谈何容易,劳民伤财不说,没有好的方法,还未必有用。能少一部分人受灾情影响,已是莫大功德。”苏茂原本火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想起,还有很多人还有受灾,忍不住叹气。
余乐欲言又止,最好的方案就是拦河建大坝,不过没有好的水泥,恐怕一个决堤反而发生水灾。
其次就是依河流排沟引渠,把大量的旱地改成水田,这个倒是可以尝试,只要制岀简易水泥就可以。
不过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
“算了,不说这些,我得赶回去,安排匠人抓紧时间赶制水车,希望还来得及解决此次旱情。”苏茂摇了摇头,把悲观的想法赶出脑海,目前紧要的是把现在的事做好。
“苏兄,这是水车的图纸,你回去找人按图制作就行。”余乐从怀中掏出图纸,递给苏茂。
苏茂把图纸递给身后的许捕头,许捕头接过,郑重的收好。
“嗯,我们先回去了,贤弟,改日再见。”说完翻身上马,带着许捕头疾驰而去。
回了衙门,苏茂连忙召集人手,让大家去把所有的木匠都请来。
自己则进了屋,将图纸抄画了一份。
把其中一份塞入怀中,出门把另一份图纸交给县尉,嘱咐他督促木匠们造水车,自己则出门策马往内城赶去。
第二日,朝堂之上,京兆尹上书。
言太康县一匠人呈上水车,称水车提水灌溉有莫大功效,可解干旱危机。
正在为旱情烦心的皇帝龙颜大悦,命工部依图制作,若功效如实,加紧传制天下。
殿中诸公一看,咦,这场景怎么莫名的熟悉。
再一想,哦,半月前就有这么一出,同是太康县,只是上书之人不同而已。
大家不禁感叹,太康县可真是人杰地灵,先后不过半月,两位县令竟然都有如此功劳。
退朝后,御书房。
当今的辰国皇帝陛下正在案前批阅着奏章,两侧宫女扇着风,后方一位白面无须五六十岁的老太监执拂尘候着。
当今的辰国皇帝是辰安帝陈诂,年38。
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皱纹,再加上他那个性坚毅的轮廓,一望而知他是一个习于劳心而较少劳力的人。
两鬓斑白,蓄着长长的山羊须,胡须中也泛着丝丝白光,脸颊消瘦,看起来起码得有四十多五十的样子。
看样子,皇帝这个职业的优越生活,并没有让他健康长寿,反而是劳心费力,尽显老态。
一个年轻太监躬身匆匆走了进来,低声禀报:“禀陛下,苏茂到了,正在外面候着。”
“宣他进来。”安帝依旧低头看着奏章,吩咐道。
年轻太监躬身退到门口,转身唱道:“宣苏茂觐见。”
不一会儿,身着浅绿色官服的苏茂行了进来,到堂中站直,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安帝左手仍持着一封奏章,打量着苏茂。
苏茂闻言站直了身子,挺直腰杆,只是微微低头,不敢直视皇帝。
儒家弟子的脊梁是永远直的,唯有天地君亲师能让他们稍微低头。
“都说儒家苏正身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安帝笑道,如同世交长辈一般。
“谢陛下夸奖。”苏茂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第一次见皇帝,哪怕如苏茂,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呵呵呵呵。”安帝轻笑几声,接着说道:“给我说说那个水车吧,功效如何。”
“回陛下,水车一刻钟可提水近十斗,无须人力畜力,全靠水流推动,一经安置,昼夜不停,干旱时节,一架水车足以为几十亩稻田提供灌溉。”苏茂恭敬的答道。
安帝听了,一时间不禁怔住,手里的奏章都差点滑落,不可置信的问道:“竟有如此神器,你亲眼所见?”
“回陛下,确是亲眼所见,如今的太康县张家村就有一架水车正在运行。若非亲眼见到,丞也不敢相信。”苏茂恭敬回答,想起来依旧惊叹,哪怕已经提前听说了,可真正见到之时,依旧忍不住心中赞叹。
“真有如此神器……”安帝不禁喃喃自语,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良久才接着问道:“此物乃何人所制?”
“禀陛下,乃是张家村的先生余乐所制。”苏茂恭敬回答。
“先生?”安帝惊奇。
“余乐先生现在在张家村学堂教学。”苏茂解释道。
“一个教书先生,竟能制岀如此神器?”安帝疑问,要是苏茂说是自己所制,他都信,毕竟他是儒家当代最杰出的弟子,名声在外,可一个教书先生,实在难以置信。
“陛下有所不知,这位余先生,学识经天纬地,不止精通儒、道、佛三家的学识,对农家、墨家更是有着极深的研究。臣与他相谈数日,自愧不如,越谈越是觉得其深不可测。可听他说,他曾出过一场意外,导致记忆缺失,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臣都不敢想象,其若是记忆完整,该是什么样子。”苏茂赞叹着解释道。
“竟有如此人物,就隐于京城附近。”安帝难以置信。
“不瞒陛下,前些日子京城说得沸沸扬扬的新式农具其实也是他所制,并非庞大人。”见安帝不信,苏茂追加解释道。
“此事当真,可有证据。”安帝问道。
“禀陛下,并无证据,不过臣相信余先生不会说谎。”苏茂老实的说道。
安帝陈诂差点被这一句话噎死,没证据你说什么呢。不过他也知道儒家弟子大多就这样,直言不讳,眼里容不得沙子。
若不是儒家弟子的身份在这,苏茂脑袋都没了。
这也是儒家弟子明明都是德行高洁之辈,为何朝中更多的却是普通读书人的原因。
除了世家大族排挤之外,他们本人也大多不讨喜。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最重要的是皇帝也不太敢用。
因为儒家弟子,他们要是觉得,你这个皇帝不行,死諫只是基本操作,你还不能杀,杀了名声就遗臭万年了。
更严重的是他们觉得换个皇帝更好,那么是真的会付诸行动,而且他们还不觉得自己是在谋反。
最严重的是,他们觉得这个朝代不行了,也是会付诸于行动的。
这些可都不是推测,历史可有实例。
大汉末年,儒家王莽觉得皇帝当的不好,于是就换了皇帝,自己当。
同一时期,另一个大儒陈参,觉得汉王朝不该存在,于是以自身浩然正气携天下民怨撞碎了大汉国运。
后世皇帝皆以此为鉴,天下太平之时就要多用儒家弟子,时局动荡之时,还是得限制。
而汉后,天下分分合合几百年,直到现在的三国出现,以两条天堑为线,才安稳了一些。
所以汉后儒家的发展一直很差,要知道汉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时候全天下其他体系在儒家面前都是弟弟。
现在的读书人,大多只能称为儒家学子,他们只是学的儒家学识,修的却不是儒家之道。
真正的儒家弟子并不多。
“没有证据,以后这话就不可再说。”安帝警告道。
“臣知道,臣也从未跟其他人说过。”苏茂回道。
安帝颔首,儒家弟子虽然正直,但可都不傻。
“嗯,退下吧。”安帝点头,让苏茂退下。
“臣告退。”苏茂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从始至终,安帝手上的奏章都未放下,像是已经养成手上有一本奏章的习惯,无论心情如何,都放不下。
苏茂走后,安帝又看了一会奏章。不知为何,今日的奏章竟看不下去。
“陈忠。”安帝突然叫到。
“老奴在,陛下有什么吩咐。”身后的老太监连忙应道。
老太监名陈忠,本是孤儿无名无姓,姓名乃是先帝所赐,人如其名,忠心耿耿,先是侍奉先帝,如今侍奉文帝。
三品练气士,看文帝的神色,基本还能把下一位帝王送走。
“走,出去走走,透透气。”文帝吩咐道。
“是。”陈忠恭声应道,挥手让两位宫女停下,其他太监也极有眼色,不用吩咐,极快做了安排。
文帝当先,陈忠躬身随其后,两人出了御书房,门外一位银甲侍卫默默跟上。
御前侍卫带刀统领秦冲,秦文光,长安城最有前途的青年武夫,24岁,已是四品,不出意外将来必入三品。
三人在花园中默默行走。
“哎!不知为何今日有些烦闷。”文帝突然叹了一声。
陈忠想了一下回道:“可能今日天气有些热,城西的碧游山庄,陛下有三年没去过了吧,不如今日去避避暑,散散心。”
“可是这还有那么多奏章。”文帝叹道。
“这奏章,陛下看了十几年,什么时候看完过,可不能憋坏了身子,陛下,龙体要紧。”陈忠恭声回道。
“也罢,就去走一趟。”文帝说道。
“来人。”陈忠回头叫到。
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急忙疾步上前。
“陛下龙体欠安,摆驾碧游山庄避暑,记住,不得声张。”陈忠吩咐道。
后面的秦冲目瞪口呆,这才春末,夏天都还没到,虽然气温已上升很多,可哪里谈得上热了。
午时,一行车队低调的出了皇城。
申时,张家村外。
做富家翁打扮的文帝陈诂,贴上两撇胡子做师爷打扮的陈忠,一身玄色劲装做侍卫打扮的秦冲三人,缓步顺着田间道路前行。
突然,陈忠闪身到陈诂身前,低声说道:“老爷,有人。”说完注视着右前方一座土堆。
“唰”,秦冲抽出腰上的刀,执刀缓步靠近土堆,极为谨慎。
刺客靠近了自己5丈之内,自己竟毫无所觉,是个高手。
直到距离土堆3丈,秦冲才听到微弱的呼吸声,绵延悠长。
秦冲更加紧张,看样子今天是场硬仗。
“什么人?出来。”秦冲暴喝一声,企图将敌人逼出来,不然敌暗我明,极为不利。
“操,他么的谁啊?吓老子一跳,打扰老子睡觉。”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人影从土堆后窜起,落在土堆上方。
秦冲定眼看去,一时目瞪口呆,土堆上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头发散乱的扎于脑后,几缕发丝凌乱的从额前垂下,五官立体。
虽然穿着浆洗发白的麻衣,可依旧英武不凡。
少年剑眉竖起,正怒视着三人。
同时土堆后的呼吸声消失了,无不说明刚刚土堆后的人正是眼前的少年。
可是在秦冲看来,少年最多武夫八品,大概率还是九品,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强敌。
今日余乐放学后,来看了一眼大家沟渠的进度,已经基本完成了。
自己也没什么事做,找个土堆坐一会,接着睡意来袭,就靠着土堆睡着了。
哪想,睡的正香,被人一声暴喝吵醒,吓了一跳。
是人都知道,人睡醒后是有起床气的,莫说还是被人吵醒。
愤怒的余乐不禁破口大骂,翻身而起,定眼看去,不禁睡意全无。
明晃晃的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就在自己十米左右。
而持刀的是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青年,袖口和领口绣着云纹,这身衣服一定很值钱。
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条浓密的眉毛,冷峻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
青年身后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穿着余乐不知道什么样式的衣袍,很华美,衣服上绣着华美的图案,应该是某种花。
我去,绣的是金线,金线,这得多有钱。
在后面的应该是管家或者师爷,五六十岁的样子。
而前面的青年应该是侍卫的角色,能给那么有钱的人当侍卫,不是高品才怪。
余乐马上就怂了,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个九品武夫,在这个世界属于英勇黄铜级别。
基本是个有修行的人都可以吊打自己,而且对方手持凶器,自己两手空空。
十米的距离在前世是个很安全的距离,只要对方不突然掏出一把左轮,都可以指着他的鼻子骂。
可是有着上次被小雨突袭的经历,余乐觉得这个世界100米都不安全。
“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吗?”收起愤怒的神情,余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他只要动一下,我转身就跑。
“你在这里干什么?”青年冷声说道,说着往前踏出一步。
操,他动了,我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余乐伸了一个懒腰,用余光瞥着三人,说道:“睡觉啊,睡醒了,回家吃饭。”说完缓缓转身,尽量自然。
三人都没有动作,转过身,余乐很自然的往前走。
“等等。”低哑的声音响起,接着余乐就感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一股阴凉的气息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又马上消失。
余乐转过头,是那个年老的管家。
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十几米,一秒钟不到就过来了,老伯,你这闪现的距离有些远啊。
“老伯,您有什么事吗?”余乐强装镇定。
“听说,张家村这边建了一个叫水车的东西,我们很好奇,想去看一看,你能带我们去一下吗?”老管家声音低哑,听来有些奇怪。
一行三人正是文帝陈诂,老太监陈忠和秦冲。
陈忠刚才觉得奇怪,一开始土堆后的呼吸声,延绵悠长,明显是个高手,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少年。
陈忠刚刚用真气探查了一下,确实只是一个九品巅峰武夫的少年,而且现在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土堆后面,确实没有其他人。
不过人都拦了下来,要说没事就太尴尬了,马上找了一个理由。
“我可以说不可以吗?”见三人没有动手的意思,余乐心里安定了许多,尝试着拒绝,待在这么恐怖的人身边,太不安全了。
水车前天才造出来,周围十里八村都还没有传开,只有苏茂知道,根据苏茂的尿性,肯定是献给朝廷了。
现在就知道,而且如此重视,特地过来看一眼的,很明显是京中大佬,惹不起。
陈忠放开余乐肩上的手,伸入左手袖口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粒碎银,说道:“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余乐目测了一下,应该有一两多,带个路就比自己教书一个月赚的还多。
哪怕极为眼馋,余乐还是摇摇头。
陈忠极为意外,一个乡下少年能拒绝一两银子的诱惑。又伸进衣袖中掏出了一大块银子,问道:“现在呢?”
余乐劈手夺过银子,高兴的说道:“那自然可以。”
余乐一眼看出先前的小块,后面的大块,明显出于同一块银子,合起来刚好是半块银锭,五两。
最重要的是两块银子切口整齐,很明显刚刚老头伸手进衣袖现切的。
自我感觉一下,脑袋好像没有银子硬,惹恼了这个老头明显不智。
再说,五两银子,五个月的工资啊,值得冒险。
“走吧,转过前面的山头就是了。”余乐说着在前面带路。
陈诂三人跟上,不一会儿就远远的看到河面上一个圆形的木架在不断旋转。
“那个就是水车了,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稀奇的。”余乐指着河面说道。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可是能活万万民的神器。”身旁的陈诂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余乐轻笑一声,不可置否。
不一会儿四人便行至水车近前,看着水被源源不断的倾倒于水槽中,顺着沟渠流向远方。
陈诂三人感到无比的震撼,听说和亲眼见到,感觉完全不同,差异巨大。
“看到了吧,这玩意其实限制很大。第一,河面离岸不能太高,太高了水提不上去;第二水流不能太急,太急水车容易散架,太缓也不行,带不动。真正适用的地方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余乐继续之前的话题,解释道。
陈诂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可不能否认,它能让许多老百姓免受干旱之苦。”陈诂感叹道。
“但也不能低估了它,提水灌溉只是他的一个功能,还可以用来带动石磨,不止节省人力,粮食去壳会更加的完整,更好吃。最重要的是小麦面粉可以磨的更细,做出来的食物不紧口感更好,且更容易消化。这样小麦的价值就不比水稻差,农民可以增加小麦的种植量,主食产量提高,才是真正的对农民好。”余乐接着说道。
你三个土鳖懂什么。
“真的?”陈诂震惊。
辰国的水系没有东边的俞国发达,水稻种植没有俞国多。小麦虽然可做主食,但小麦粒可不好吃,且不好消化,富人自然有足够的精力把小麦磨成粉,可老百姓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自然,不过目前还没时间去研究,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不过等空下来,应该不难。”余乐肯定的答道。
交给孙爷爷去搞,自己懂个屁,只能提供思路。他也喜欢研究这个,这个应该不难,以孙爷爷的能力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搞定。
“什么都没有,就敢乱说,说得你很懂一样。”旁边的秦冲忍不住说道。
“哼!狗眼看人低。”余乐冷哼一声,斜了一眼秦冲。
“你说什么?”秦冲闻言大怒,踏前一步,手指一抖,长刀出鞘半寸,怒视着余乐。
‘嗖’,余乐一步窜到陈诂身后,叫道:“叔,管管你家侍卫,动不动就动刀,这个习惯可不好。”
“行了,秦冲,退下。”陈诂摆摆手,秦冲只能无奈收刀。
见状,余乐才从陈诂身后走了出来,咕哝道:“脾气真暴躁。”
秦冲差点又忍不住拔刀,深吸一口气才止住拔刀的冲动。
余乐也不敢再跳,问道:“你们还要看么?”
“再看看。”陈诂答道。
“哦,那你们慢慢看。”余乐无奈坐下,接着顺势躺下,双手垫在脑后,还扭了一下,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
陈诂在河岸边来回走动,以求观察得更加仔细,陈忠、秦冲静静的候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躺着?”秦冲看着余乐,感觉实在别扭,忍不住问道。
“躺着舒服啊,你难道不觉得躺着比站着舒服。”余乐回答理所当然。
额,秦冲感觉被噎了一下,接着问道:“可是躺着,发生了危险怎么办?根本无法应对。”
“你神经病啊,这里是京城地界,天子脚下,哪会有什么危险。”余乐鄙视,接着说道:“当然,现在你就是危险,不过我又打不过你,只能躺平了。”
虽然余乐的话有些词秦冲不懂,但是不难猜,定不是啥好词。
“走吧。”看了一会,陈诂才尽兴。
“那山高水长,有缘再会。”余乐翻身而起,拍拍屁股,总算是能把三位大神送走。
“小友等等。”陈诂教主叫住了余乐。
“叔啊,还有什么事。”余乐无奈的停下。
“我们想去这里的学堂,能不能带我们去?”陈诂问道。
余乐右手摊开伸到陈诂面前,不说话。
“你这是做什么?”陈诂疑惑。
“刚刚的钱呢是带你们来看水车的,想去其他地方自然得另算。”余乐答道。
不是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
“你怎么不去抢,就这么短短一段路,你就已经收了五两银子了,还要。”秦冲怒道。
“说什么呢,抢是犯法的,怎么能干。我这是合理合法的收费,刚刚给钱的时候就说了看水车,没说其他的啊。”余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秦冲。
陈诂无奈,只能示意陈忠给钱。
陈忠又伸入袖口,摸出了另外半块银锭丢给余乐。
余乐挥手接过,随口问道:“你们去学堂干嘛?”感觉不妙,自己好像就住在学堂。
“我们找学堂的余先生有点事。”陈诂答道。
操,是找我的,我跟京中的大佬们没有任何牵扯啊。
余乐感觉更加不妙了。
“找余先生啊,那得加钱。”余乐又伸出了手掌。
“为什么?”陈诂问道。
“因为他不好找啊,而且,他也不是谁都见,你们给我加钱,我保证你们见到他。”余乐答道。我都准备把自己卖了,不加钱怎么行。
隐士高人,想见自然困难,陈诂明白,示意陈忠给钱。
陈忠又掏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余乐。
“不够。”我才值10两么。
陈忠又掏出了两锭银子,脸色都黑了,我一个老人家攒点钱可不容易,还不能找陛下报销。
余乐老实接过银子,看着陈忠的脸色,不敢再要。
“走吧。”余乐转身,当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