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打脸
翌日
苏静安自从称“病”以来，从不去请安，也无人管束，倒越发懒散起来。
此时苏静安素面朝天，青丝未束，歪在榻上捧着一卷书读。她读到疑惑处，此时正微微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外间忽然有些嘈杂，葛微快步进来，打了个千儿：“小主，张内侍来了。”
苏静安随手将书卷一掷，吩咐道：“请张内侍在外间稍座，去泡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苏静安简单收拾一番，张禄极少亲自过来，即使是送晋雍泽的赏赐，也多是叫底下的小内侍跑腿，她猜想，应该是季煜成有什么消息要递。
两人见面，张禄规矩地问了安，苏静安温和一笑：“张内侍不必客气，请入座吧。”
张禄忙道：“多谢小主体恤。”
两人规矩礼数一点不差，免得落人口舌。苏静安可没忘记，她这邀月阁中并不干净。
“什么事劳动张内侍亲自跑一趟？”
张禄指挥着身后一个小黄门上前来，小黄门手中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莲花碗。
张禄笑道：“这是陛下赐的樱桃，小主也知道，樱桃金贵，咱家怕底下人粗手笨脚的再折了去，咱家还是盯着点好。”
苏静安一瞧，果然碗里躺着一颗饱满嫣红的樱桃。
她向来喜欢吃食，晋雍泽这份礼倒正合她的心意。
张禄接着道：“这樱桃总共才上贡了五两，淑妃娘娘处四颗，温昭仪三颗，沈充媛两颗，再往下，只有小主您这儿有了。”
苏静安不由得腹诽，皇后都不得食，晋雍泽目无礼法，无视尊卑可见一斑。
她拿手帕掩住唇，轻轻“呀”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樱桃。”
说罢又道：“张内侍，替我多谢陛下挂念，顺便告诉陛下──”苏静安耳尖飞起红晕：“妾也十分挂念陛下。”
张禄笑着应了。
苏静安似乎想起什么：“书琴，你去取一下我放在角柜里的绣件儿，当心些！是要给陛下的。”
书琴领命去了，张禄道：“陛下还有两句体己话要带给小主，小主看──”
苏静安忙羞道：“哎哟！内侍稍等！”
说着对屋中侍立的人道：“你们先下去！”
宫人权当她不好意思，都悄悄退了下去。
张禄这才低声道：“下月万寿节，众属国将要进京贺寿。”
苏静安一颔首：“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王爷得了信儿，其中北燕国要送来一位公主联姻。”
“联姻？”苏静安皱眉道：“ 宫中后位仍在，一国公主，竟是要来做妾吗？”
张禄摇了摇头：“咱家也不清楚，只是王爷说，这位公主与北燕国内部争权有关。 ”
苏静安一时也难以理清楚他国内政，遂直接问道：“ 可是需要我将这和亲搅黄？”
“ 非也──”张禄低咳一声：“ 王爷说，要尽量相助这位公主登上高位。”
苏静安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会尽力。”
门外传来脚步声。
张禄声音稍大：“ 小主说的话，咱家一定转达，只盼小主早日康复，陛下，可念着您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书琴的声音：“ 小主，绣样取来了。”
苏静安朗声道：“ 进来吧。”
书琴将绣样递给张禄身后的小黄门，苏静安示意书琴取了一个荷包，张禄神色自若地接了：“ 小主好生休养，咱家先告退了。”
苏静安站起身来，笑道：“ 内侍慢走，书琴，替我送送张内侍。”
书琴送了张内侍回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苏静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书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苏静安心里疑窦丛生，问道：“书玉呢？”
她眼神有些闪躲：“小主，书玉去取春日的衣服料子了，还未回来。”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应当快回来了，小主莫急。”
几乎一刹那，苏静安笃定书琴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书琴与书玉向来不和，今日如何会帮她开脱。
“放肆！”苏静安冷声喝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书琴吓得一抖，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小主明鉴！奴婢并无事情欺瞒小主！”
“葛微！”苏静安看着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书琴，提高声音道。
“奴才在！”
“你去寻书玉！往内务府去，务必走最常走的路线！”苏静安沉声吩咐道，说着站起身来，瞥着书琴：“你便在这跪着，直到我准你起来为止。”
葛微做事倒很麻利。
不过半刻钟的辰光，他便小跑着进来：“小主，寻到书玉了，她在御花园中冲撞了金才人，正被罚跪，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苏静安一愣！这金氏发什么疯？！
她和金氏同为才人，书玉是她的大宫女！这般罚她，不是踩着她的脸面么！
“走！去御花园！”苏静安一抖裙摆，脸上呈现出少有的怒意。
葛微劝道：“小主，您如今还在养病呢……”
苏静安勾唇一笑，眼神中却不带温度：“就是要病中才好！让陛下看看，我都是如何被欺负的！”
葛微侍奉苏静安这几个月来，对她也算有些了解，他想，您不欺负别人就算好了，谁敢欺负您？
他抬头一看，苏静安已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苦笑一声，赶紧跟上。
还未进御花园，远远便看到书玉跪在几条路的交叉口，苏静安面色一冷，几步过去，命令道：“起来！”
书玉踌躇地看了苏静安一眼，苏静安冷声道：“你是谁的奴婢？我的话都不听了？”
书玉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声：“苏妹妹！”
苏静安回过头，金氏正在不远处的香雪亭中坐着，苏静安熟视无睹，吩咐葛微将书玉扶起来。
金才人似乎没想到苏静安直接无视了她，她脸色极为难看，讽刺道：“闻说苏妹妹在养病，如今看来，果然养得极好！”
苏静安冷笑一声，几步走到金氏跟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把金氏吓了一跳。
而苏静安果然也没让金才人白白担惊受怕，她迅速伸手，将茶水泼到金氏身上，又将茶点扣到金氏头上。
金氏的婢女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金才人的尖叫震疼了她的耳朵。
她忙不迭地帮清理金才人身上的残屑，金才人却顾不上了，只是喊道：“将这个贱人抓起来！抓起来！”
苏静安置若罔闻，轻蔑道：“葛微，背上书玉！回宫！”